第六十二章 都是戲
兩日後,王詢三夫人帶着王詩和王容坐着馬車去了承康。
姑娘們都有些難過,彷彿一下子就覺得生活少了點什麼似的,雖然王詩平常話不多,王容說話也很沖,但都是王家的姑娘呢,看見王詩的命運突然有了這樣的一個挫折,她們都有些兔死狐悲、唇寒齒亡的悲傷。
作為閨閣女子,她們的年紀都相差不大,眼見着每個人都要說人家了,想着日後出了閣,她們就越發覺得這姐妹間的閨中之情難能可貴,因此越發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又過了兩日,姑娘們都要去魏國公府赴宴,她們都聽母親說了,這魏國公府是已逝的皇后的娘家,這樣權貴的人家竟也會無緣無故請她們去赴宴,姑娘們都覺得唏噓。
這是託了王詩的福了,這段日子,京里的世家下的貼子一張一張,那宴請的日子就跟商量好似的,一天排着一天,因此雖然明知道她們懷的什麼心思,但姑娘們還是很興奮的,和這些世家來往,是以前連想都不曾想得到的呢,現在她們就像香悖悖似的,都讓這些人家搶着要請去做客呢。
司馬嬛嬛看着正在聽戲的王家姑娘們,微微有些失望,她本是想着要看那王家四姑娘的,可誰知她竟避開了去,她輕嘆了一聲,看來自己的心思眾人都知道呢,因此人家都聰明地避了開來,她問自己的丫環,“二哥哥可在府里?”
司馬言非是司馬嬛嬛的二哥,平日裏是最疼愛她這個妹妹的,她現在也是無法了,她對這王家的四姑娘自聽說了就十分在意,她在意這個姑娘的容貌,想知道皇上到底看上了她什麼,可卻連人也看不見,因此便想着讓司馬言非設法去弄一張畫像來,她的容貌雖然不算傾城,但膚白肌滑,一雙秋水似的雙眼,也不是一般的姑娘能比得上的。
“剛才聽夫人身邊的碧兮姐姐說,二公子在書房裏看書呢,沒聽說今天有出去。”她的丫環采淇笑道。
“那你去叫二哥哥進來一下,我有事情要他幫忙。”她實在為這事寢食難安,一刻都不想等了。
采淇有些驚訝,卻是立刻就應了,便退了出去。
司馬嬛嬛見她去了,也下了樓,要回自己房裏等司馬言非,這唱的戲詞,她根本一字也沒聽進去,也無心應酬這些世家姑娘們,她的母親魏國公夫人隔着人群見了她這樣子,卻是微微皺起了眉。
但她是沉得住氣的人,並沒打算讓人去叫她回來,說她這樣是失禮的行為,是對來赴宴的夫人姑娘們的不尊重,愛情雖然令她患得患失,但其實跟這些世家姑娘們打好交情比所謂的愛情更重要,因為這些姑娘日後都會成為各大世家的夫人,這些關係交情打好了,對她日後生活上的幫助是尤其重要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轉頭對大夫人笑道:“你們家的三姑娘不僅容貌長得出眾,教養得也識禮大方,不知說好人家了沒有?”
大夫人見眾夫人也都看着她,似是也很關心這件事情的模樣,這幾天她也算是見慣了場面貴人了,連太后皇上那樣的尊貴之人都見過,也就不再覺得心慌、受寵若驚。
因此便是笑道:“還在考慮,咱們做母親的,總是怕給孩子的不夠好,並不是說相看的人家公子不好,只是不舍,總覺得可以再考慮考慮,直到姑娘年紀實在拖不得了,怕是才肯捨得下心來定人家呢,自己養了她成長,就這麼送給別人家當媳婦了,想想就心酸不舍,我就是這樣婆媽的人,實在是想多留她一陣子。”大夫人說著,便是眼裏閃了淚花出來,忙拿手帕拭着。
這些話說得眾夫人心中觸動,面上也柔和下來。是呀,誰家都有孩子,兒子還好,娶了媳婦,就是大了老了,也始終會留在身邊陪伴自己,可閨女呢,自己捧在手心裏怕融了化了,嬌寵呵護着,轉眼間長大,卻要送給別人家,就是親事再稱心如意,也終是怕她受委屈,心有不舍,這就是做母親的心態。
她們看着大夫人,這番話令她們對大夫人感覺親近了許多,也不再端着面子,而與她也說些話頭,拉近關係,也許這王家日後能興起呢。
大夫人都一一回應着,面上笑,心裏也笑得開花了,她慣會說話高明,懂得在人前示弱表好,這也是老夫人為何明知她的性子是記仇狹小的,卻還是在面上給足她面子,疼她的原因,不管在什麼環境,這種高明的待人處事都能令人感到面上有光、舒服,那種耽直、凡事都要講個是非黑白的人,即使人人都知她有理,那又如何?只是個日久了會討人嫌的傻瓜罷了。
永安王妃今日也賞臉赴宴來了,大家一起說笑着,也有夫人笑着問她:“這京里的世家小姐們拉出去,那是個個都出眾的,世子年紀正好,也是時候定下人家來了,怎麼我看您倒像是一點都不急似的,不知可是有中意的人家了?”
大夫人聽了,眼光一閃,帶着希冀地看着永安王妃,希望能聽到她的口風,而魏國公夫人也笑眯眯的,也看着永安王妃,卻是取笑道:“世子呀可是個搶手的,你們道她不急,其實她想給世子娶媳婦,比你們要嫁閨女的心還急切呢,只是世子脾性傲嬌,出眾的姑娘雖然多,世子卻是只有一個,王妃怕委屈了他,所以她看上了,不作數,得要咱們的世子爺喜歡才行呀!你們都別打她的主意了,哄好世子才是條近道呀!”
眾人聽了都鬨笑起來,那說話的夫人也微不好意思地抿笑着,永安王妃也被她這話逗笑了,伸手拍打了她一下,笑道:“這人就慣會取笑人,我的世子寶貝,你家的嬛嬛不也一樣看得掌上明珠似的。”
“那既然這樣,不然我就將嬛嬛送給你當兒媳了,落在你這樣的好脾氣婆婆手裏,就是打要罵了,我也放心呀,就跟撓痒痒似的,我可一點都不會心疼了。”
眾人再次哄然大笑,說她這嘴真是誰都說不過她,永安王妃也看着她失笑不已,嗔笑道:“那這話我可就當真了啊,明兒你酒醒了可別後悔,說醉酒的話不作數了,我可是有'證人'的。”眾人更是笑得七倒八歪,說她們乾脆就當真做親家好了。
只有大夫人干陪笑着一張臉,心裏卻是跳得撲嗵撲嗵的,魏國公夫人的笑眼裏也含着一絲說不清楚的意味,永安王妃卻是笑呵呵的,悠閑悠閑地聽着戲,這些玩笑話就像根本沒往心裏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