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避開
沒過幾天,皇上給王家姑娘請太醫診治的事情也傳開了,一時間閨閣之中,姑娘夫人們都議論紛紛,各種名目邀請的貼子也一張張地送到了王家,這些貼子無非就是試探一下口風,也瞧瞧王詩的性情模樣,當然也有世家對此不屑,不肯與之來往的。
魏國公府里,魏國公夫人正輕輕拍着自己寵愛的小女兒司馬嬛嬛,司馬嬛嬛哭得傷心至極,那日因為身體抱恙她沒去永安王府賞花,她也不知皇上那日會和太後去永安王府,不然她再不適也會撐着身子去的,而對這突然冒出來的王詩她根本是連聽都沒聽過,在這之前,她根本不知京里的世家小姐里還有這個人,更不必論她的容貌是否傾國傾城,可皇上……竟然竟殊榮,親自令太醫去給這姑娘診治,就因為這姑娘不過是小小的不適……
“娘,我的身體也不好呀,那日咱們家沒去賞花,難道太后皇上連問都沒問我一聲嗎?”司馬嬛嬛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皇上自從姐姐去后,就已經四年沒讓女人進過宮了,去年本是該選秀的,可皇上推了,我今年也十六了,就盼着進宮去代替姐姐照顧他呀,我生病,你也常有透露給太后,太後知我心思,皇上也知我心思,為何他們都從來不說什麼?若是皇上一直沒喜歡的人,我願意等他,可他卻突然給王家的姑娘這樣大的殊榮,難道是動心了嗎?”
魏國公夫人低垂了眉眼,他們魏國公府是開國的功勛,功勞高,爵位也尊貴,權勢也大,本來家中就已出了一位皇后了,身為外戚,本就令皇上諸多忌旦,皇上和太后又怎麼可能還讓他們國公府再出一位皇后呢?去年的選秀,太后雖說是皇上傷心,不肯這麼快就進新人,但她心知,這是在避着他們國公府的女孩子進宮呢。
輕輕地拿手帕擦掉了司馬嬛嬛的眼淚,她嘆了一聲,勸道:“嬛嬛,京里的好男兒多得是,以咱們家的家世,你嫁到這些人家裏,若沒咱們的同意,他們家必不敢給納妾,而皇上那兒,即使你真進了宮,後宮的女人多得是,可皇上只有一個,你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一個皇上嗎?”
司馬嬛嬛眼神征然,連眼淚也忘記掉了,半晌她低垂了臉龐,輕聲道:“可姐姐不也這樣過來的嗎?”
“所以你姐姐才會早逝,她就是把皇上看得太重,才會整日鬱鬱寡歡,”魏國公夫人嘆息一聲,“你們姐妹倆都是一個樣,把愛情看得太重,可天家本就是最無情的人呀,你既然嚮往着一世一雙人的愛情,為何還要飛蛾撲火、自己要往坑裏掉呢?”
司馬嬛嬛聽着眼淚便又是止不住了,她拿着帕子輕輕將眼淚擦乾,“女兒是嚮往這樣的愛情沒錯,可是天下的女人,誰不想自己的夫君就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呢?可皇上貴為天子,這種嚮往本就是不實際的,女兒自小便認定了非皇上不嫁,其他的男人,在女兒眼裏,根本連瞧一瞧也沒想過,除了進宮,女兒沒想過自己的將來。”她低着頭,眼神卻是一點猶豫都不曾有。
魏國公夫人看着她,恨鐵不成鋼地道:“那你現在哭成這樣又為什麼?後宮的女人不會只有你一個,皇上喜歡誰你也阻止不了,現在不過是區區一個王家的姑娘,以後後宮年年進新人,你的這些不值錢的眼淚還要掉多少?難道你要重蹈你姐姐走過的路?”
司馬嬛嬛聽得身上一抖,她征征地站了起來,看着她的母親,半晌道:“娘,你幫幫我吧,你若有心要送我進宮,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你說得沒錯,皇上要喜歡誰,女兒阻止不了,可女兒喜歡皇上,女兒一定要進宮。”
魏國公夫人嘆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她對她的陪嫁媽媽容媽媽道:“下個貼子到王家,我要見見這個王家的姑娘。”陪嫁媽媽低頭應是,扶着她的手出了司馬嬛嬛的院裏。
而在王家,老夫人看着這堆貼子,皺起了眉頭,她看着王詩,對三夫人道:“你的想法是什麼?要帶着四丫頭去赴宴嗎?”
姑娘們也在房裏,都看着三夫人和王詩,王紫見王詩這幾日面色更顯蒼白了,知道宮寒的病症對於她來說還是個心結。
三夫人想了一會兒,方才道:“兒媳不想讓詩兒去參加這些宴會,她們的心思,咱們也清楚,去到那兒,還不知說些什麼,生出什麼事來呢,兒媳打算帶着詩兒和容兒去承康,她們的外祖母的六十大壽快到了,兒媳打算在那兒住一段時日。”
夫人們聽了,都有些驚詫,而姑娘們也面面相覷,她們都不捨得四姐姐走,可是要避開風頭,避開麻煩,離開京都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夫人瞧了三夫人半晌,深深嘆了一氣,道:“你想好了?”她問的是三夫人的心思。
三夫人目光猶豫,看了眼王詩,又看了看王容,兩個女兒都是不省心的,不管是為了王詩,還是為了王容,離開京都一陣子,都是最好的辦法,她輕輕點了點頭,道:“想好了,也唯有這樣才能放心。”
夫人們目光一暗,大夫人卻是嘴角撇了撇,有些不屑,三夫人的娘家周家,在承康縣雖然是個大戶,卻不過是整日與銀錢打交道、做買賣的生意人家,何況她娘家大哥的性子說得好聽是溫厚老實之人,說得難聽就是諸事不管,尤其對內宅之事,更是一點心竅都不開,只對生意兢兢業業的,她的嫂子是個不省油的燈,三叔子性子又耽直,一點好處都沒帶給過周家,原先都看不上眼了,現在王詩又是有宮寒的,她嫂子又豈會願意?
“承康縣雖離京都不遠,去一回也不過是大半天的路程,可你要想清楚,你也猶猶豫豫的,你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你要先把問題跟她們講清楚了,不然若是事後她們才知道,對你生氣是一回事,對詩兒卻是毫無好處的。”老夫人扶着丫頭站了起來,道:“你再想想吧,現在有太醫開的葯,也可以再考慮考慮,不急在一時。你的性子就是慌,什麼都慌,其實慌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該怎麼樣,船到橋頭自然直。去拜壽是必須的,散散心吧,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這話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