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熱水順着頭頂嘩啦啦的沖，陸小寶興奮的擼擼自己的頭髮，他如今扔到有種在夢中的感覺……他竟然被爸爸領了進來。
沒錯！不是偷偷趴在後備箱鑽了進來……是被光明正大的領了進來。
這在上一個小時是陸小寶想也不敢想的事，但是！
陸小寶強力壓制想要啊啊啊大叫幾聲的衝動，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在浴室里偷偷笑了起來。
他一邊傻笑一邊洗澡，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見到周驥，頓時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恨不得來個分|身，腦袋裏烏七八糟的，所以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墨跡了半個小時的時候，搓土豆一樣扒拉了一遍就甩着**的頭髮往外走。
“這是大少爺的衣服，您看看合不合身？”周驥早就派傭人在外面候着，陸小寶一身衣服早就不能穿了，補充道：“都是新的。”
陸小寶一喜，大少爺……周揚，唔，周揚比他打幾天，說起來算是他的哥哥，是周驥讓送來的嗎？
“謝謝。”陸小寶禮貌道謝，傭人拿着吹風機走了過來，他微微躊躇，這麼濕噠噠的頭髮確實不大合適……於是開始吹頭髮。
他想快速吹乾去見周驥，可是傭人就在一邊，他又不熟，過於……狂放，會不會太沒禮貌？
陸小寶心焦的很，偏偏傭人就像沒看到一樣，笑吟吟的站在他身旁候着，熱乎乎的風吹在頭皮……陸小寶只覺得周驥就像煮熟的鴨子，卻離自己越來越遠。
等到頭髮半干他實在等不下去了，朝傭人笑笑道：“我換衣服。”
傭人知趣的退了下去。
他換衣服的功力實在登峰造極，轉眼間就出來把傭人嚇了一跳，陸小寶快速往樓下走：“周驥呢？”
傭人神色一動，看了他一眼，這麼多年……還沒人敢對周驥這麼說話，更別說找人這麼囂張，他不動聲色的笑笑，想起周驥的吩咐溫聲道：“吃早餐呢，小少爺您也吃點？”
和爸爸一起吃早飯……陸小寶簡直心花怒放，儘力壓抑着自己不要笑出來：“好啊！”
傭人一哽，笑笑帶着他下樓，只是陸小寶到樓下的時候早已沒了周驥的影子。
陸小寶心裏一咯噔，心頭怒放的煙花頓時灰飛煙滅，只留下殘屍廢骸，他可能天生敏感，聞言沒說話，面上的笑意卻是小消失的無影無蹤。
傭人摸不清陸小寶和周驥的關係，周驥年齡雖然不大，卻已經有了個跟陸小寶年齡相當的兒子，但是……周驥在床上歷來葷素不忌，比兒子還小的男孩兒也不是沒睡過……
何況是年齡相當，要說外面的謠言，陸小寶是周驥的兒子，他卻是萬萬不信的，他伺候周驥時間不長也有四五年了，周驥什麼人，身邊人卻是最清楚的。
他不可能在外面留下自己的種。
但主子似乎對這孩子又有些不一樣……傭人心裏千迴百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笑笑：“先生該是上樓了。”
“說謊。”陸小寶心裏毫無緣由的有股怒氣，他閉閉眼竭力壓制……對，那是爸爸，不能生氣……可是……
陸小寶滿腹委屈，直盯盯的看着傭人：“他去上班了，怕我跟着他煩他，所以讓你騙我的對嗎？”
“他早就走了，這些話也是他吩咐你說的吧……”陸小寶頓了下，面無表情道：“我吹頭髮的時候，你也是故意站在我身邊的對吧。”
陸小寶，你不能生氣，你有什麼資格生氣，你無緣無故的跟着一個人本來就惹人嫌，人家沒把你轟走，還讓你洗澡，給你衣服穿，仁至義盡，你有什麼資格生氣？！
可是……
爸爸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呀，說你不想理我，說你煩我……為什麼讓別人來騙我。
“您誤會了。”顧慶頓了一下，就好像陸小寶真的誤會了一樣，笑着道：“先生吩咐讓您好好吃飯，我第一次見您，就自作主張的做了這些，昨晚站了一夜，先生說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位句句不離周驥，好像真是周驥吩咐的，陸小寶即使知道是騙他的，明明就是周驥不想理他，他也有火沒處發。
何況，他也沒資格發火。
道理他都懂，可是就是壓了一肚子的委屈，陸小寶第一次見到周驥照片的時候心就沒放下過，直到真的見到周驥的那一刻，忽然一下子就心安了。
不管他到底是誰，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在他心裏，這就是他的爸爸。
陸小寶想，他真的是有爸爸的人。
他多自私啊，就因為他想讓周驥認他，就死纏爛打……要是有人這麼纏着他，他估計得煩死，陸小寶抽抽鼻子，一肚子的委屈也就散了，他氣性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也覺得周驥不容易。
小孩兒脾氣好，傭人以為他會發一通火，沒想到陸小寶安安靜靜的坐下吃飯，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還帶着笑意，可能是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倒自己偷偷笑了起來。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大，穿上就更像個孩子了，該是餓了，吃飯速度很快卻絲毫沒有聲音。
家教很好，顧慶這麼想着，就算真的是周家的孩子，大場合也不至於折了面子，他看陸小寶吃的開心就悄悄退了下去。
“……吃的很好，嗯，按您的吩咐說了，倒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周驥一笑，伸手示意秘書將文件放在桌子上就行，挑眉道：“看出來了？那你多擔待些。”
“沒事，沒發火。”顧慶知道周驥想的什麼，笑着道：“脾氣好，現在吃的正開心。”
周驥聞言沒說話，唇角挑起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淡淡的應了聲提點道：“少年人是身體不錯，但瘦點的可能抵抗力有限……”
顧慶一頓，笑眯眯的應下了，心裏對陸小寶不由佩服了些。
大少爺在雨里淋了整整一夜，最終可還是沒逃過一頓鞭子，還得挨的心甘情願。
只是等他掛了電話出去的時候，陸小寶已經走了，顧慶看着空蕩蕩的桌席嘆了口氣，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沒給周驥打電話。
一個孩子，還不至於耽擱了先生的工作。
周氏集團的總部位於市中心，大樓獨成一棟，陸小寶曾經在電腦上勘察了無數遍，現實卻還是第一次來這裏，進進出出的白領，繁忙的步伐，陸小寶低頭看看自己，撓撓頭，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一場秋雨一場寒，一場夏雨一場炎，昨兒晚上下了雨，今天溫度就有升了幾度，明亮的玻璃門被照的有些反光，陸小寶躊躇良久還是背着自己的大包蹬蹬蹬跑到了公司對面的星巴克。
他隨意的點了一杯冰摩卡，涼涼的沖淡了一些膩味，窗外的行人匆匆忙忙的，陸小寶長吁一口氣，脖子仰的高高的才能看到周驥所在的那一層，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一間。
陸小寶看看公司門口十分猶豫，先不說他能不能進去，就是他進去了……會不會打擾爸爸工作？
他最近似乎很忙，自己又跟他不熟……不管怎麼著都是一種打擾吧，陸小寶泄氣的垂下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摳着自己的膝蓋上的小洞洞。
他回酒店換了條黑色的微破洞褲，更襯得肌膚白嫩……沒關係，以後會有很多時間的，陸小寶吸了一口摩卡，星巴克裏面冷氣很足，過了會兒陸小寶就微微有些不舒服了。
他這幾天算得上是奔波勞累，但陸小寶身體素質一直不錯，所以昨晚之前也沒什麼大礙，然而淋雨的後遺症好像現在開始蹦躂了，頭有些暈乎乎的，他揉揉額角，起身拿着摩卡走了出去。
“老闆，他走了。”
周驥手一頓，杜修齊連忙補充道：“看起來是身體不大舒服，小孩子么，可能回酒店了。”
十七八的小男孩最是容易一時興起，荷爾蒙發酵的剛剛好，他當時也這樣，說不定……周驥索然一笑，擺擺手示意知道了。
杜修齊頓了下，出門將周驥的辦公椅從窗邊搬了回來。
公司同一條街一百米遠就有個大藥房，規模挺大，陸小寶揉揉鼻子走了進去，這一進去就是三四個小時。
他這幾天大太陽下大汗淋漓的跟在周驥身後，本就容易得熱症，昨夜有淋了一場大雨，冷熱交加，心裏又放着事兒，三管齊壓，免不了受不住。
到底年輕，底子也好，吃完葯睡了一覺就恢復了不少，陸小寶只感覺飢腸轆轆，鼻端盈滿飯香，他不自覺的咽口水，懵懵的看着藥店老闆，老闆是個三四十的中年人，面相忠厚，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看着陸小寶笑笑：“餓了吧，吃點。”
陸小寶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禮貌道：“謝謝。”
卻是沒吃。
老闆看着他一笑也沒說什麼，轉身整理藥箱嘆了口氣，聲音極低的說：“還是小啊……”
歷來公司加班周驥定是頭一個，他這老闆當的是盡職盡責，即使夏天天黑的晚，等陸小寶終於見到周驥時，已經是吃夜宵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在公司門口的，頂着個棒球帽讓人看不清神色，夜裏微熱他腿似乎都在抖，看到周驥頓時一喜，小跑着過去喜滋滋道：“爸爸……”
他的聲音有些啞，一聲‘爸爸’不知怎的格外短促，周驥腳步微頓，卻是什麼都沒說從他身邊直板板的走了過去，面沉如水……
陸小寶當即就有些懵了，明明早上的時候……怎麼忽然就像回到了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