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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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正式錄製的日子。
因為對蘇崇禮進行催眠的部分要提前錄製,所以在訪談的前一天,裴月半就帶着蘇崇禮到了專家指定的錄製地點。參與這個錄製的嘉賓,除了蘇崇禮以外,還有另一位比他大上兩三歲的年輕女演員,大家見面寒暄幾句,都表達了對催眠的懷疑。
不過蘇崇禮還是很期待的,一直保持興奮地盼着催眠專家的到來。
沒等多久,專家就到了。
和資料里一樣,專家的長相非常平凡無奇,放到人群里絕對認不出來的那種。出於他“需要安靜環境”的要求,現場的人數迅速被清理到了最少。緊接着,他給在場所有的人講解了一段他要進行的催眠內容,隨後就提出事先要找一個工作人員來做演示。
裴月半正在看時間,一抬頭,就看到催眠專家指向了她。
“……我?”
見大家都在等着,她只好從後面走出來,坐到專家面前的椅子上。
沒等她坐穩,專家的手就拍到了她的膝蓋上,同時他盯住她的眼睛:“你現在是坐在椅子上!腿是彎曲的!膝蓋下非常重!抬不起來!動不了!”
語速和動作都非常快,如同爆炸跑轟般地不停說出來。
要在平時,裴月半肯定會覺得他的表現有點滑稽,但現在的她卻完全笑不出來。
就在剛才、在他開口前,她刻意集中了精神防止自己被催眠,但就因為集中,她反而清醒過頭,大腦興奮的感覺太過強烈,在他這種快速的語言轟炸里,她的大腦不停地告訴自己快動快動,但卻完全無法把這個信息傳遞到四肢上去。
“你現在很想動!非常想動!但是連腳尖都動不了!”
專家緊盯着問她:“能動嗎?”
“……動不了。”
裴月半非常不想承認、有種說出來就輸了的感覺,但是她真的動不了。
“誒?”
“真的假的?”
“演的吧?”
周圍的工作人員在聽到她的回答后,小聲地傳出了呼聲。但她知道,持懷疑態度的還是居多,但是她真的、真的動不了,就像是專家說的,別說抬腿,就是連腳尖,她都動不了。
“再試一試,能不能動?”專家再次確認。
裴月半用了非常大的力氣,但還是沒辦法。
她咬着嘴唇搖頭:“動不了。”
專家笑着再次拍了一下她的膝蓋:“好了。現在動一動。”
……能動了。
……
……
演示完后,裴月半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往旁邊走的時候,有人想來和她搭話,她都擺着手拒絕了。
想不明白,無法理解,但又真實發生了……
是真實發生了吧?
“真的動不了嗎?”
等她靠牆站好,蘇崇禮拿了盒巧克力牛奶給她,接着也靠到她身邊,側臉看她,好奇得不得了。
“我又沒收節目組的錢,幹嘛作假?”她懊惱地晃了晃腿,“但是為什麼呢?”
她當時明明意識非常清晰,不應該被催眠了呀。
而且就算催眠是存在的,也不應該對她有用才對,不是說只有意志力弱的人才容易被催眠嗎?難道她的意志力還不算強嗎?
好生氣啊。
感覺超級丟人!
“我幫你報仇呀。”
蘇崇禮看她在生氣,立馬旗幟鮮明地哄她:“我肯定不會被他催眠的,到時候他就會很丟人,那樣,你就解氣了吧?”
裴月半笑了笑,輕輕踹了下他的腳踝,低頭扎開牛奶:“那說好了,一定不準被催眠啊。”
很快,被催眠的對象就正式換上了那位女演員。
和裴月半差不多,她被催眠的內容是“被黏在了椅子上無法離開”,當她發現在真的無法離開椅子的時候,她臉上震驚的表情比裴月半的還要誇張。她幾乎是害怕地尖叫了出來,不停抓狂地問“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說節目效果的話,比裴月半乾巴巴地回答要好很多。
要不是裴月半剛剛才經歷過那種感受,她也要以為這是表演出來的了。
大概也是覺得會被懷疑,接着,專家停止了“不能動”的催眠,開始了新的內容。
他先是花了一段時間,慢慢誘導着和她說話,漸漸地,女演員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變得非常茫然,隨後,專家說出了“我打響手指后你就大哭出來”的指示。
一秒后,手指打響。
毫無徵兆地,女演員突然大哭了出來。真的是嚎啕大哭,哭得渾身癱軟,坐都坐不住,最後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有如崩潰。那種情緒轉變的速度,絕不是正常情況能夠表演出來的。
現場這時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沒有人能對這種狀況作出評價。
那些開始前還在說說笑笑表示懷疑的人,臉上都出現了極其凝重的表情,看向專家的眼神都變了。
專家走到女演員身邊,輕輕地安撫着說:“沒關心……你不難過了……不想哭了……”
女演員的哭聲慢慢停下來,獃獃地、帶着依賴地看向他。
這時,專家再次打響了手指。
女演員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向左右看去,眼淚還淌在臉上,驚慌而無措。她的助理馬上走上前,把她攙扶到了旁邊的休息椅上。
這段時間,蘇崇禮一直陪在裴月半身邊,對剛剛催眠專家的表現,他沒有一點驚嘆的反應,看完以後也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輪到他,蘇崇禮站到催眠專家面前,點着頭很認真地聽完他的引導詞。
連續成功催眠了兩個人,現場人員的反應也有不信變成了深信,催眠專家的眼神里充滿了自信。
他故技重施:“……現在!你的腿有100斤重!你無法抬起它!無法挪動一下!”
“我的腿100斤重……抬不起來……不能動……”
“嗯。”
蘇崇禮慢慢地重複了一遍,點了下頭,然後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催眠專家,雙手插兜,輕而易舉地直接蹦了起來。
蹦完以後,他一臉無辜地看向專家。看着的同時還抬抬左腿、抬抬右腿,然後很意外地說:“哦,能抬起來啊。”
表現超!級!浮!誇!
裴月半怕自己笑出聲,趕緊轉頭面對着牆,額頭頂在牆上笑得不行。
太爽了。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是真的太爽了啊!
專家也因為蘇崇禮的起跳懵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
“我們再換一個。”
接下來……
專家:“你很困……要睡著了……睡著了……”
蘇崇禮閉着眼坐在椅子上,左晃晃、右晃晃,就在看起來馬上就要睡着的時候,突然睜開眼:“不想睡。”
專家:“你現在非常開心,聽到響指后就會大笑出來!”
響指打響。
蘇崇禮面無表情,眨眨眼,歪了下腦袋:“……?”
……
……
連續被催眠了五六次都沒有效果,蘇崇禮已經隨便催眠專家擺弄了。
他渾身上下充斥着“好無聊啊都沒有幹勁了”的氣息,逼得專家整個人都焦躁了。從裴月半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他額頭上的汗。
為了證明自己,專家又選了幾個現場的員工,無一例外全部都成功了,但再換上蘇崇禮,還是不好使。
最後,反而是蘇崇禮開始變得憂心忡忡。
他在專家喊停休息的時候,跑到裴月半跟前,小聲問她:“為什麼只有我不會被催眠呢?”
仔細想想,當身邊所有人都能被催眠,唯獨自己不能的時候,也很可怕呀!
“可能是因為你的意志力比較頑強?”
雖然她一點都沒看出蘇崇禮哪裏頑強,但她現在心情超級好,所以非常想要誇誇他。
最後的最後,催眠專家還是沒能催眠蘇崇禮。
在這個結果的背景下,本來是用來證明“催眠好神奇”的節目,最終變成了“從兩面論證催眠的局限性和可行性”,雖然效果沒有原先預定的那麼驚人,但卻更加真實了一些,反響異常得好,而沒有被催眠的蘇崇禮也給所有人留下了“好帥!”的印象,關注他的人變得更多了。
於是,唯一還在糾結這件事情的就只剩下了蘇崇禮。
為了搞懂為什麼自己不會被催眠,他專門花時間去學習了催眠,而且用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三腳貓方法,開始對着裴月半做實驗。
“你!已經被我催眠了!”
“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指揮!”
裴月半:“……”
她本來是想直接走掉的,但想起之前他“裝貓”的那件事,她決定小小的報復一下。
蘇崇禮還在喊:“站在原地!不準動!”
裴月半真的站在了原地,眼睛都忍住沒有眨。
蘇崇禮:“不準動!不準動!不準動!”
邊說著,邊靠近她。走到跟前,他捧住她的臉,低頭親在了她的額頭上。
但是親完以後,他自己先愣住了。
他不能相信地抓了抓頭毛:“你真的被我催眠了嗎?”
裴月半繼續不動不說話。
蘇崇禮:“那你親我一下。”
裴月半表情不變,背起手,踮腳慢慢靠近他的臉。
蘇崇禮立馬緊張地閉上眼,喉結都咕咚地動了一下。
裴月半梨渦深深地笑了下,繞過他到廚房榨了杯胡蘿蔔汁。
等她插上吸管,邊喝邊轉身的時候,蘇崇禮正鼓着臉站在門口,一臉的小幽怨。
她笑着從他身邊走出去,被他不甘心地從後面抱住她。抱住后又用了點勁兒,簡直是把她勒在懷裏。
裴月半攪了攪吸管,很隨意地說:“我可以親你啊,但是我剛剛喝了胡蘿蔔汁。”
“你很討厭胡蘿蔔汁吧?”
說著,她把手裏的玻璃杯朝後遞了遞,吸管碰到了蘇崇禮的嘴唇,很有些曖昧意味地撥了一下。
蘇崇禮低頭,含住吸管喝了一大口,然後軟軟地說:“我現在喜歡喝胡蘿蔔汁了。”
頓了頓,他補充:“最喜歡喝!”
“那你的手鬆一松,讓我轉過去呀。”
在蘇崇禮卸了點力氣的臂彎里轉過身,裴月半踮起腳,輕輕地親了下他的左臉頰,然後把玻璃杯塞給他,笑着看他:“要喝光啊。”邊說著,邊轉身離開。
10分鐘后,當她再次回到廚房的時候,蘇崇禮還站在廚房門口,捧着已經喝光了的玻璃杯,咬着吸管在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