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這裏的黎明很熱鬧

這是一個細雨紛飛的黎明，整個城市，都還沉睡在沉沉的夢裏。

當小強接到梁坤的指令的時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許，這是一場他生命里註定會上演的電影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提着槍衝出去的那一霎那，他的腦子裏閃過很多人的身影。最開始和最後一個出來的，都是他記憶中有點模糊的父親。真的有點模糊，那時候他太小，不過母親告訴他，父親是一個警察，一個沒有得到承認的烈士。

難道說？這就是宿命？

偽裝的警車從廢棄的工廠不同的三個大門直衝進去，警燈在黎明的雨絲里閃爍着一種異樣的光芒，沒有警笛聲，在雨里，連發動機的聲音也很小。他們都順利的按照預先設定的路線，衝到了工廠正中的一座辦公樓前面。

下車的時候，有人大喊了一聲，警察！那應該是正在交易的人留下的暗哨。

小強和木辛各自帶着7、8個人，以一個大範圍的扇形包圍上了辦公樓的側後面。這棟辦公樓有3層，前後有兩個出口，小強他們圍住的是後面一個出口。就在他們準備衝進去的時候，裏面的人搶先開槍了。

敢於向警察開槍的，絕對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匪徒，而可以稱之為悍匪。

對方一開槍，小強就忍不住用最惡毒的話語來咒罵梁坤，他有種預感，梁坤的安排是別有用心的。從對方一發現“警察”開始，選擇的就是地勢相對開闊的後門突圍。而突圍的這些悍匪，手中拿的武器明顯也都比小強他們要好。小強他們基本上拿的就都是些手槍，另外有兩把微沖，算是重火力了。而這些悍匪似乎清一色的AK74，至少有5、6個人同時集中火力射擊。

小強不知道另外一邊的情況怎麼樣，但是他們這邊一交火，就有兩個弟兄倒下，其中一個爆頭，當場氣絕。另外一個大腿上和胸部中彈，明顯的也沒有活命的機會。

這時候5、6個拿着AK的悍匪衝下樓來，護着中間幾個提箱子的人。他們應該已經觀察到，從後門衝過來的“警察”並不多。

從前門進去的“警察”更少，只不過他們是來不及去查看了。

這幾個人都穿着便衣，西服、夾克、休閑裝，都有。如果不是手裏拿着槍，也都不像壞人，不過，他們顯然都不是中國人。金髮碧眼，還有黑人，幾個拿箱子的倒像是亞洲人。數一下他們的人也並不是很多，至少還不到10個。樓下有兩台本田SUV，那就是他們的目標。

小強從倒在地上，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的兄弟手裏抓過了微沖，蹲在那裏對着兩台本田車就是一梭子。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麼掩飾了，一開槍就準確的射中了前面一台車的油箱，並且引發了爆炸。爆炸波及的範圍很廣，那些剛衝下樓來的老外不得不各自尋找掩護。而小強趁着這個時候換了一個位置，將手中微沖里的子彈迅速的打完，把另外一台車也報廢了。

“漂亮！”

小強聽到木辛讚歎的喊了一聲，不過，如果他知道小強的槍法是在警校里練出來的，他會有什麼感想呢？

受到小強的鼓舞，木辛和他的兄弟們也都拿着槍往那伙人一陣亂射。他們倒是沒有小強那樣的槍法，但是人多槍多，槍聲大作，子彈亂飛，至少氣勢上相當不錯。

這邊已經交上了火，但是在另一邊，似乎只有依稀的幾聲槍聲。

小強相信這些老外只是交易的一方，估計應該是賣方，那麼另一邊呢？難道說梁坤那裏就那麼的輕而易舉？

“轟”的一聲，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在辦公樓的樓道口上炸開了一片泥土磚石。是手雷，是木辛扔出去的手雷。木辛似乎也發現不對勁了，用對講機喊，“梁坤，他媽的你玩什麼花招？”然後又通知小強，“盯住那幾個拿箱子的！”

小強知道那是重點，可現在的問題是，對方如果就這麼衝出來的話，他們這裏恐怕就頂不住。但是小強有點寧願梁坤他們不要出現的想法，小強覺得這個時候梁坤如果不出現，說不定他們會更安全一些。

受到木辛的啟發，跟着他們的兄弟紛紛扔出了手雷——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有備而來的。這些手雷並不是什麼高檔貨，還有些事木柄手榴彈，估計是梁坤從什麼民兵武裝部的庫房裏弄出來的。幾顆手雷明顯的把對方壓制住了，但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有個老外從牆角冒出頭來，用手中的AK很精準的打了一個點射，就撂倒了木辛身旁的一個弟兄。

不過，他剛剛冒出頭，小強就看到雨幕中爆出一團血花，那個老外的頭被一顆遠處射來的子彈打爆了。

狙擊手！

小強立刻連滾帶爬的把自己藏在了旁邊的垃圾箱後面——他媽的哪來的狙擊手！？如果是梁坤的人，那也許下一個被爆頭的就是他。如果不是梁坤的人，那麼，難道是真的警察？警察這麼快就趕到這裏了？而就算是真的警察，小強知道，自己也同樣很可能被爆頭。

其實，就在繞城高速上遇到交警的時候，小強遞給交警的那包煙里，就做了個記號。他用很麻利的手段，抽出裏面一支煙來的時候，把一顆子彈塞了進去。那包煙的確是梁坤車上的煙，本身的確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看到那顆子彈以後，那個交警怎麼也會覺得不對勁吧？只要他及時的向上級彙報，只要古裂在幾天前接到了柴翙的電話的話，就應該一直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那就肯定會很快的反應過來。要追蹤他們這幾輛假冒的警車，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不過，警察能來得這麼快嗎？

“辛哥！”小強在對講機里喊：“被梁坤賣了！我們撤吧！”其實小強現在倒很希望來的是真的警察，這樣的話，他的任務可以說完成了一大半了。像這樣一次有白粉，有軍火的交易，可不是做卧底的人都能遇到的。搞定了，他也就什麼都了了。

但是，那個躲在暗處的狙擊手是不是警察，小強並不知道。剛才那一下，沒有槍聲，如果不是小強正好處於一個視線比較好的位置，他也不會看到。不過對於那些悍匪來說，這個狙擊手是非常具有震懾力的。

“我這邊搞定了！”對講機里突然傳來梁坤的聲音，說：“辛哥，別讓他們跑了，下半輩子的花銷都在他們手裏呢。”

小強和木辛都弄不清楚梁坤到底玩什麼花招，但是，這時候他的人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頂樓，也就是那些老外最開始跑出來的位置，從他們的後面跟了上來。樓道上，梁坤的手下也和老外交起了火來。

木辛這時候很冷靜，他們最好的掩護就是現在所在一條排污溝，往後則是一排廢廠房。他給自己的兄弟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不要開槍，各自選好隱蔽的地方。已經死了3個兄弟，讓他明白他們雖然同樣有槍，但是和那幾個老外不是同一個戰鬥力等級的。反正現在老外要想逃出去的話，必然是要經過他們面前的空地的，因為他們的退路已經被梁坤堵住了。

雨，下得又大了一些。

小強趴在垃圾堆後面，儘力的保持着冷靜。如果那個狙擊手不是來自於警方，而是梁坤的人，那下一步他該怎麼辦呢？那幾個老外雖然強，但是他們人少，估計最終是會被搞定的。到那時候，如果警察沒有來，自己就眼看着他們搶走貨物，逍遙而去？現在，他手裏就是一支M9，幾個彈夾的子彈。靠這點東西來阻止梁坤是不現實的。但是如果連這樣的案子都拿不下來，他這個卧底當著，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就在這時，小強聽到在他們身後，預留的後衛位置上，傳來了一聲爆炸聲。這個聲音，讓他們所有的人都感到心驚肉跳，如果後路出現了問題，那豈不是意味着他們由狩獵別人，變成了別人的獵物？

“怎麼回事？”

後衛是梁坤的人，不只是佈置在一個點上。對講機里，傳來梁坤略顯慌亂的聲音。

小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的聲音這麼不冷靜。

“不知道，但是沒有發現有警察。”

就在這一句話之後，後衛的方向再次傳來了一聲爆炸聲，剛還在說話的那個傢伙被一片爆炸吞沒了。

小強隱隱的聽到天上有聲音，因為下着雨，天色又極其的灰暗，再加上他所處的位置所限，他無法看到什麼。但是，那個聲音很快就逼近了，天空中傳來的是馬達的聲音。地面上沒有發現警察，那麼，天上出現的，又是什麼呢？

小強沒有去管天上出現的是什麼，但是，在他的視線之內，辦公樓里的交火似乎停下來了。似乎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在這個威脅前面，他們不得不先停下彼此的交鋒。槍聲太容易暴露自己，在這個前所未有的威脅面前，暴露自己的目標就是找死。

終於，小強發現了天空中那個讓人感到窒息的玩意兒——在細密的雨絲中，出現了兩架編隊飛行的直升機——警用塗裝的直九。

小強心裏不由得一笑，這該不會是冒牌的了吧？

但是，那兩聲爆炸就是它們弄出來的？沒看到機身上還有武器掛架啊。

直升機上一陣廣播聲：“所有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立刻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要選擇對抗，否則我們將會採取最嚴厲的措施。”

靠，小強心想，在警告之前，你們不是已經採取措施了嗎？還有，台詞能不能有點新意呢？

這個時候梁坤應該很暴怒吧，但是，小強的對講機里，只剩下了死一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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