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陣難兮渡龍魂
“這是.......？”玄奘並未入陣，而是待霧氣散盡后，從陣外仔細觀察這九幽迷魂陣。
“去破陣啊！”軒轅白叫道：“怎麼？難道要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了？”
“閉嘴！”玄奘還未說話，軒轅策先開口了。事關重大，自己這兒子卻一再挑釁玄奘，軒轅策感到自己過去對他太過放縱了。
“看出什麼了嗎？”落英真人問道。
玄奘沉吟片刻，說道：“按你們先前說的，黃泉使的實力雖然強，但與諸位掌門也不過在伯仲之間。而這九幽迷魂陣根基深重，不似她的實力能夠佈下的，否則三位掌門不至於到今日也破不了黃泉魔窟。”
“根基深重？”三位掌門都是沉吟不語。
奇門遁甲，一則倚仗外物，一則倚仗修為。但若是外物強大，便是尋常修為也能布下強大陣法。
“玄奘小友有何高見？”見識了玄奘的手段，元和真人也客氣了不少。雖然不似落英真人那樣稱他為‘先生’，但也以小友相稱，已經十分難得了。
“要佈置九幽迷魂陣，必須倚仗兩種東西。一為陣眼，只能用黃泉水晶。修羅族霸佔地府多年，奈何橋下黃泉水每百年結晶一次，他們能得到水晶並不奇怪。”
玄奘又道：“另一倚仗便是陣骨，卻不知道黃泉使用什麼寶貝充當陣骨，居然撐起如此大架勢的九幽迷魂陣。”
正如玄奘所言，這座九幽迷魂陣覆蓋整座黃泉魔窟，其強大甚至不輸給各大仙門仙蹤的守山大陣。
那些守山大陣多是昔年創派祖師用神通手段造就，都是一派重寶。而黃泉使不過修羅四使之末，她佔據的黃泉魔窟居然不輸給一個傳承萬年的上古仙派。
“師傅，徒兒或許知道！”風靈難得開口說話。
“哦？你說說看。”落英真人頗感意外地說道。
“弟子閱讀古籍，曾聽說此地乃當年崆峒派祖師廣成子成道之地。廣成子仙師本是聖人元始天尊弟子，當年在此修行，有一條洪荒惡龍荼毒此域生靈，廣成子上體天心，以法寶番天印鎮壓惡龍，以地心之火焚燒龍身，最終將其殺死。”
“不錯！”軒轅策傲然說道：“廣成祖師此戰之後，救下一域生靈，天降功德加身，祖師因此修為大進，才一舉成為玉虛宮十二金仙之首。”
元和真人眼皮一跳，驚訝地說道：“你是說，這裏便是那惡龍埋骨之地。而那黃泉使居然找到了惡龍屍骨，以龍骨作為骨陣，所以這九幽迷魂陣根基才如此厚重？！”
“有可能。”風靈點點頭。
“不是有可能。”玄奘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說道：“這裏確實是惡龍埋骨之地，你們看這泥土。”
眾人放眼望去，之間那泥土表面鬆軟，但內部暗呈深紅似血之色，如同生鏽了一般。
“哼？不過是黑土而已，怎麼了？”軒轅白已經習慣了與玄奘犟嘴。
“這叫銅銹赤土，只有被龍血浸泡的土壤才會變成這樣，此地確實曾經被龍血浸泡。”風靈解釋道。
三派掌門對這寡言少言的女子不免另眼相看，風靈不僅僅在修為上勝過其餘兩派弟子，便是閱歷見識也極其不凡，雖然是女流，卻絲毫不輸給男子。
“道兄高徒，前途無量啊。”元和真人感慨道。
落英真人只是點點頭，笑而不語。
“此陣果然是以龍屍作為陣骨，麻煩了。”軒轅策皺起眉頭，陣骨和陣眼是陣法強弱的關鍵。
當年封神大陣，截教通天教主以誅仙陣圖為陣眼，將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為陣骨，最後逼得太上老君、元始天尊、接引道人、准提道人一起出手，以四聖戰一聖，才破解誅仙劍陣。
“確實麻煩。”玄奘說道：“若強行破陣，恐怕需要四位黃仙合力，可如今我們只有一位黃仙。”
“那便是破不了了？”軒轅策問道。
玄奘搖搖頭，說道：“破陣無外乎三種辦法：毀陣眼、拆陣骨和以力破陣。我們沒有四位黃仙，以力破陣自然是不可能，陣眼水晶在黃泉魔窟深處，估計是那黃泉使親自看護，我們也是沒辦法的。現在只剩下一個手段，拆陣骨。”
“你能做到？”軒轅策有些質疑。
當年破解通天教主的誅仙陣，便是元始天尊門下四大金仙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將作為陣骨的誅仙四劍摘走，破去了誅仙劍陣。
如今玄奘居然要拆陣骨？
“廣成子滅龍之事，我也曾經聽說。”玄奘在陣前盤膝打坐，似乎準備面佛誦經。軒轅策聽他直呼創派祖師的名諱，心中一陣不悅，但也沒說什麼。
“玄奘小子！你是和尚么？要念經也先去剃度一下好不好？”軒轅白又說道。
“剃度？呵呵。”玄奘笑着搖搖頭，說道：“三千青絲而已，留之又如何？不留又如何？我念我的經，便是沒了頭髮，那也是佛經。便是沒了佛，它還是佛經。”
又是一陣堵得軒轅白無話可說，玄奘也不再搭理他。
旃檀功德佛，如來佛祖親傳弟子，十世修行的聖僧。佛學造詣便是在大雷音寺，也過僅排在佛祖之下而已。
化怨結緣、往生超度，玄奘所要做的，不過是以法力念誦佛經，度化眼前這具惡龍骨骸。
“爹，他真的在念經啊？他是和尚么？”軒轅白不敢置信地問向自己老爹。軒轅策心中也暗自想着，這小子難道是羅漢轉世？
玄奘所念誦的佛經，法力結成金色梵文，肉眼可見地自他口中飛出，一句句融入地下，目標自然是深埋地下的惡龍屍骨。
“若未來世界有爾等，見地藏形，至心恭敬，漸得安樂。若聞地藏名，念其姓名，滿於萬遍，便得解脫，安樂易養，壽命增長。未來世中，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嘆，令對諸佛菩薩像前，專心自讀此經，當得解脫。”
玄奘反覆誦念，聲音越來越大，金色梵文不斷融入大地，終於有了陣陣地顫的回應。
“地藏菩薩本願經？！此人難道是地藏王菩薩的弟子轉世？”軒轅策和元和真人對視一眼，對玄奘的身份越發猜不透了。
落英真人也驚嘆道：“久聞《地藏菩薩本願經》乃大雷音寺第一超度經文，若是玄奘先生以此經超度惡龍，必然是功德無量！更能在無形之中化去九幽迷魂陣的陣骨，我等便能一舉攻入黃泉魔窟了！”
軒轅策與元和真人聞言，再也不敢把玄奘看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尋常晚輩了。
地藏王菩薩乃諸佛之下第一菩薩，其弟子均為羅漢果位。眼前這小子如果是西方羅漢轉世，那便是身為一派掌門的軒轅策和元和真人，也真的得要同輩相交了。
要知道那地藏王菩薩統領的五百羅漢和眾比丘、比丘尼等，是當今天下對抗修羅一族最強大的力量。
自從刑天失去盤古斧后，地藏王菩薩本人更是唯一和刑天多次大戰而不敗的強者！
黃泉魔窟深處，因玄奘以法力誦讀《地藏菩薩本願經》超度惡龍屍身，地表顫動，地底崩裂！黃泉使再也無法安坐在她的王座之上。
“修羅鬼將！”黃泉使怒吼道。
“屬下在！”二十名鬼將瞬間跪到她面前。
“留下十人看守此地，其餘人隨我前去護陣！我感覺到有念誦佛經之聲，似乎是地藏王的手段！那混賬菩薩最擅長超度亡魂，絕不能讓他們超度惡龍亡魂！便是不惜喚醒龍魂，我也要穩住九幽迷魂大陣！”黃泉使已經怒火衝天，不顧一切。
“大人不可衝動！”一名鬼將說道：“上古龍魂沉淪已久，若被喚醒未必聽從大人調遣，若是龍魂不甘成為九幽迷魂陣的陣骨，反倒有可能掙脫大人的控制！”
“閉嘴！”黃泉使一把捏住那名修羅鬼將，怒道：“本使行事，何時需要你來教我？”說罷，居然徒手捏斷了那名鬼將的脖頸。
但黃泉使還不解氣，雙手插入已死的鬼將腹中，雙手反向用力，居然生生將對方撕成兩段。
“再有廢話的，一樣下場！”黃泉使飛身而去，身後緊跟着九民鬼將，再也無人多言。
“但先不必喚醒龍魂。”黃泉使泄了火，反倒清醒了。她從懷中小心地捧出一根長笛，準備先試探試探來敵的實力。
九幽迷魂陣外，玄奘反覆念誦《地藏本願經》，若不是大地及陣法的束縛，那惡龍之魂只怕已經被超度升天了。
“此龍魂居然渾渾噩噩，看來是先被控制，才被煉成陣骨的。”玄奘通過誦經觸摸龍魂，見果然是一頭洪荒得道的惡龍，卻不知道為何造下如此多的殺戮，才被廣成子鎮殺。
玄奘正在思量，突然面前九幽迷魂陣一陣殺機傳來，他趕忙抽身退卻。
就在他閃退的剎那，九把長刀自地底破土而出，撕裂那一片大地，冒出九個身披鬼面邪甲的修羅。
“小心！是修羅鬼將！”風靈反應最快，趕忙護到玄奘身前。
“多謝。”玄奘擦了擦冷汗，他自然認得出這是修羅鬼將。憑他如今的修為，便是一個鬼將也是敵不過的。
那九名修羅鬼將也不糾纏，他們還不是三派掌門的對手。一擊不成，便立刻退入九幽迷魂陣，那大陣深處傳來一聲叫罵：
“好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敢闖本使的黃泉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