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南海遇舊人
一路向南，玄奘師徒朝那觀世音道場、大慈悲聖地、南海紫竹林去了。
被弟子們慫恿地受不了，風靈貼着玄奘問道：“夫君，找老三和老四，為什麼要去觀世音菩薩的道場啊？”
老三、老四，自然是指沙悟凈和小白龍敖烈。風靈如今也習慣了，懶得改口。
“前世我西行取經，一路上這慈航都活躍得緊。當初我靈智未開，想不通其中因果，如今才知道，怕是慈航道人的圖謀。”
玄奘不稱觀音，而稱對方為慈航道人，雙方關係似乎略顯微妙。
他又道：“燃燈現身，讓我不禁想起，當年叛教而出的玉虛宮諸金仙，是否都不曾隨佛祖而去。燃燈如此，慈航、普賢、文殊、懼留孫四人未嘗不會自保。”
“當年我傳經有功，成就旃檀功德佛果位，那慈航一路上出力不少，孫悟空等四名弟子都是慈航幫我度化。如此功勞，她卻依舊是菩薩果位，不曾成佛。”
“夫君的意思是，慈航道人以功代死？”風靈冰雪聰明，立刻猜到。
“有可能。”玄奘點點頭，說道：“慈航道力不如燃燈，又沒有二十四顆定海珠這樣的異寶，完全沒有保命手段。只有苦修功德，才有可能求得我師心軟，放她一條生路。”
口中這樣說著，玄奘依然不相信‘補天’之事能威脅聖人生死，不相信接引聖人及門下佛陀菩薩都死了。
“就算這樣，老三、老四又為何會在南海？”風靈問道。
玄奘沉默半響，說道：“若悟凈和敖烈真的在南海，恐怕就不是避難，而是被劫持而去的。”
“劫持？誰會劫持他們？！”風靈驚訝道。
“慈航！”玄奘狠狠地說道：“我當年以七寶錦斕袈裟壓制盤古斧。這袈裟乃是慈航前世給我的，裏面有她一絲氣息，憑這氣息，她定能找到悟凈！”
“糟糕！夫君，你說她會不會覬覦盤古斧？”風靈大驚失色。若是如此，只怕玄奘的兩個徒弟性命危險了。
玄奘搖搖頭，說道：“敖烈在我前世四個弟子中最為智慧謹慎，有他守護悟凈，或許還有生機。幸虧見到燃燈，否則我也料不到這許多危機。”
一行人心思沉重，只是南海路遠，尚需許多時日。
一處陰暗巢穴之中，一個只有半截身軀的重傷之人，托着鮮血淋漓的軀體，痛苦地向洞中爬行。
“該，該死，血神你個王八蛋，快給我出來！”那人痛苦地喊着，但回應他的，卻是幾隻剛剛開啟靈智的妖狼。
這些妖狼只有氣海修為，但此刻也足以撕裂眼前重傷垂死的之人，覺塵。
正是被不悔和尚怒撕兩半的覺塵，重傷至此，他卻依舊未死。
六隻妖狼，尾隨着他斷軀流出的血氣，一路跟到了這裏。幽暗的地洞，是他與血神使秘密會面的地點。
“嗷嗚~~！”
妖狼一擁而上，頃刻間鮮血飛濺，卻不是覺塵的。
“可憐啊，真是可憐。”血神使現身，隨手把玩着一個剛剛切下來的妖狼頭顱，笑道：“氣海境界的小妖，要是吃了你這堂堂六耳獼猴，那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了。”
覺塵！六耳獼猴？
“少廢話！”覺塵，六耳獼猴已經變回了妖身，沒了和尚模樣，而是一個只剩半截軀體的野猴。
“我說六耳老兄，當年佛祖慈悲，見你被孫悟空打死，留下一縷殘魂放你轉世投胎，你說你怎麼就不念好呢？時時刻刻惦記着那孫悟空的花果山。”血神使調侃道。
六耳冷哼一聲，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若非我以‘偷天竊地’神通為你尋得血神經，憑你的天賦資質，也能有今天這般成就？做了修羅四使之首的血神使？”
那血神使也不介意，笑道：“好了好了，咱們兄弟就不要互相噁心了。你這傷勢至少修養百年才能痊癒，怎麼？沒了方寸印，還能降服花果山嗎？”
“能！”六耳斷言道：“生死之間，我又覺醒了一次‘偷天竊地’神通，你送我去當年一個地方！我要在那裏養傷，三年之內便可痊癒！”
‘偷天竊地’神通，本是六耳獼猴看家本事。但他只是殘魂轉世，神通不全。重生至今也不過覺醒過兩次，其中一次還用在了結交血神使，為他尋找《血神經》古籍上面。
“可以，你要去哪裏？”血神使好奇地問道。
“朝歌城。”六耳獼猴答道。
“朝歌城？”血神使頗感意外，問道：“哪裏不是殷商古都，早已經荒廢了嗎？”
“不錯！你且送我過去，三年之內，我便可傷勢痊癒！”六耳獼猴斷然說道：“放心，不會讓你白跑一趟，此行前去，你為我護法三年。等我出關之後，送你一對修羅至寶！”
“修羅至寶？！”血神使一直緊跟六耳獼猴，就是因為這傢伙簡直是個移動寶藏，只要神通覺醒一次，便能探得一些天地隱秘，得到莫大好處。
“阿鼻、元屠，修羅族聖劍。”六耳冷笑道：“怎麼？不想要嗎？”
血神使都呆了，冥河老祖佩劍，被六耳獼猴找到了？！
震驚，讓他連呼吸都忘記了。
護法三年？他血神使分身萬千，留下本體守護六耳獼猴，其餘血神分身繼續尋找沙悟凈轉世，有何困難？
南海上空，玄奘師徒遲疑半天，一直沒有進入紫竹林。
“師傅，這裏真是觀世音菩薩的道場？”李瑤心半信半疑，連她都看得出來，這南海紫竹林妖氣升騰，分明有一大妖佔據了這裏，沒有半分慈悲聖地的模樣。
“會不會是這大妖怪吃了觀音菩薩，佔據了這片山頭？”豬七戒問道。
玄奘搖搖頭，說道：“不可能，此妖最多天仙境界，慈航道人還在闡教時便已經是金仙修為，拜入大雷音寺后豈會不如從前？區區天仙大妖，不是她的對手。”
師徒們正說著話，下方紫竹林中一聲怒吼：“來者何人？敢窺探本王山門！”
說罷，一個巨大熊掌拍向天空，威力驚駭無比，彷彿能將天掀開一樣。
“快躲！原來是這黑廝！”玄奘大驚，那敖九天化作一道殘影，驚險避開那兇險一擊。
下方紫竹林處，一個健碩黑影手持黑櫻槍，飛身攔在敖九天面前，卻是一頭黑熊精，雙目混圓瞪起，凶神惡煞。
玄奘一看對方大半，頭戴金箍兒、身披黃金甲、手持黑櫻槍，心中即驚又喜。趕忙說道：“熊羆怪，莫要亂來，我是唐僧啊！”
那黑熊真要出手，一聽對方交出自己在凡間做妖王時的諢名，也停下手，看清來人，驚道：“長生肉？你怎得來了？”
惹得玄奘身後弟子一陣偷笑，長生肉？當年誰不知道唐僧被眾妖視作肉食，人人都希望能吃上一口，長生不老。
玄奘一陣鬱悶，問道：“菩薩呢？你把她道場搞成了妖穴，她也不管管你？”
“菩薩？哈哈哈！”黑熊精笑道：“哪裏還有什麼菩薩？這紫竹林如今是已我的新黑風山了！”
“菩薩沒了？”玄奘暗暗鬆了一口氣，難道還是被接引抓去‘補天’了？
“嗯，早跑了。”黑熊精一句話差點憋死玄奘。
“跑了？！”玄奘鬱悶道：“怎麼叫跑了？去哪裏了？”
“跑了好幾年了。”黑熊精笑道：“五年前，她突然說了一句：‘機緣來了！’，便丟下我老熊一個人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機緣？五年前？！
不好！
玄奘猛然意識到：“五年前慈航還在紫竹林，說明她根本沒有參與‘補天’，機緣？是什麼機緣？她找到沙悟凈轉世了？”
“熊羆怪，你可能找到慈航么？”玄奘急切問道。
“找她？”黑熊精搖搖頭，說法哦：“老熊我給她看家護院好些年了，找她作甚？”
豬七戒聽了，忍不住笑道：“你現在守着紫竹林，還不是在給她看家護院么？”
“豬八戒？不對。”黑熊精怒道：“哪裏來的小妖，敢笑話我老熊！今晚頓了吃肉！”
玄奘一見不好，趕緊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一瞪敖九天，黑龍趕忙一個閃身便要逃走。
“哪裏走！”那黑熊精將熊掌化成百丈大小，一巴掌捏住敖九天，陰森森地說道：“當年只顧着偷袈裟，忘了吃一口唐僧肉。今日送上門來，不如讓我嘗嘗味道？”
玄奘高聲叫道：“熊羆怪，你莫要找不自在！小心我念緊箍咒！”
原來那緊箍咒千百年來一直待在黑熊精頭上，只是觀音許久不念，倒叫黑熊精忘了疼痛。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玄奘說念就念，一串梵文脫口而出，也不見法力神通。那黑熊精便疼得滿地打滾、痛哭流涕。
“長生肉、啊不，佛爺爺，別念了！老熊，老熊知錯了！”黑熊精聲淚俱下，一個壯碩大漢哭成了小姑娘。
玄奘停了緊箍咒，說道：“你這貪貨，今日罷了，莫再糾纏。”
黑熊精一陣討饒，退回了紫竹林。
“師傅，你連天仙都能對付，幹嘛不把他帶在身邊啊？”豬七戒問道。
“帶着他？哪天我睡著了，他巴掌就能拍死我，找死啊？”玄奘等了徒弟一眼，說道。
“沒找到觀音，咱們去哪？”風靈問道。
玄奘想了想，說道：“天道模糊，我參悟不透，一時也想不出去哪裏了...天道...哎...”
天道茫茫，玄奘自轉世重生以來，元神中多了一股不明氣息，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但修行參悟卻更加順暢，而自從煉了掃塵棍，得到一片番天印碎片這種感覺便更加明顯，那縷不明氣息也似乎厚重了不少。
“番天印...天道...不周山...”玄奘喃喃自語，
風靈說道：“夫君，你老是念番天印做什麼？和崆峒派有關？”
“番天印？崆峒派？”玄奘突然頓悟，笑道：“對！我們就去崆峒山！”
“去崆峒做什麼？”李瑤心從未去過，倒是有些好奇。
“借...啊不，大概還不了了。”玄奘尷尬地說道：“我要番天印的全部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