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元斗棋敗老道
“你小子什麼來路！”清揚徹底怒了，他可不信玄奘真是什麼無垢寺客卿長老。
鐵縱橫與李長生卻上前一步，說道：“清揚長老息怒，難道三星宗真要與我五派為敵么？”這話一說，卻敲定了歸去閣、逍遙洞、無垢寺、妙樹庵、明心禪院五派共同支持玄奘的事實。
一股巨大的壓力憋地清揚說不出話，偏偏在玄奘身後，風靈又站了出來，也不說話。但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寄月山也是支持玄奘的。
“你們，你們！”清揚都快瘋了，吼道：“你們真要置大義於不顧？放任邪魔外道猖狂？”
鐵縱橫與李長生對視一眼，後者站出來說道：
“清揚道兄，其實三星宗大義我等都已經知曉，我與鐵兄也相信三星宗並非貪圖權勢之流。這些年我逍遙洞與歸去閣避世潛修，確實有些愧對天下同道。在下已經決定，不論今日結果如何，我逍遙洞都將出世，為正道出力、對抗修羅！”
“歸去閣亦如此。”鐵縱橫說道。
“既如此，老夫也無話可說！”清揚哪裏看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冷峻說道：
“我便於這小子比斗三場。若老夫勝，歸去閣與逍遙洞必須併入三星宗！若老夫敗了，便自行離去，不再攪擾諸位。但是，希望兩位掌門不要忘記自己剛才的承諾！”
“絕不反悔！”兩位掌門齊聲說道。
“且慢！”玄奘卻說道：“三星宗的算盤打得好，贏了吞併別人門派，輸了拍拍屁股走人？”
“小子！你還想怎樣？”清揚怒道。他是成名超過百年的高手，今天遇到這小子，卻各種不順，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火。
“三星宗若敗了，便請諸位立刻回家，莫要再去其他門派騷擾！”玄奘可不希望這老道士轉個身又跑去別家門派，搞什麼武鬥、文斗和神斗。
“好！老夫若敗！立刻回仙來山！”清揚氣得鬍子都豎起來了，大聲說道：
“武鬥自不用說，文斗老夫隨你選，琴棋書畫雖是玄門旁支，老夫自信每一樣都勝過在場所有人！至於神斗，你若能勝過前面任意一場，老夫再與你細說！”
玄奘轉身問道：“兩位掌門之前比斗如何？”
“我與李兄文斗、武鬥全部落敗，未曾見識何為神斗。”鐵縱橫說道。
“好！”玄奘點點頭，說道：“先文斗吧，武鬥不用比了，我認輸！”
開玩笑，和堂堂地仙比什麼武鬥，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玄奘。
清揚微微一愣，這就先贏了一場？雖是意料中的事情，但對方倒真坦誠，也點點頭說道：“琴棋書畫四藝，你挑一樣吧！”
“棋！”玄奘笑嘻嘻地說道。
“好！”清揚飛升而起，喝道：“待老夫擺下棋盤！”
聲音未落下，便在空中橫豎各划十九道，十九橫道閃爍赤金光芒、十九縱道若銀河披掛。
一旁李長生苦笑道：“四藝之中，清揚最善棋道。此乃他以太陰星力與太陽星力佈下的棋盤，可懸挂天邊一月不散，更見其修為高深。”
玄奘問道：“兩位莫非選的都是斗棋？”
“慚愧。”李長生沮喪說道：“起手五十步，李某便投子認輸，倒是鐵兄比我強多了。”
鐵縱橫苦笑道：“鐵某勉強支撐了七十步而已。”
半空中，清揚長老大聲說道：“你是後輩，老夫讓你執黑先行，落子吧！”
“不。”玄奘笑道：“今日斗棋一旦傳出去，難免有人笑我欺負老人，你老你先下吧！”
你老你先下？
清揚氣得狠狠甩出一子，卻落在‘天元’之上。玄奘一看笑了：“這老頭，真是可愛又討嫌。”
原來這天元乃是棋盤正中央棋子，但圍棋比的是佈局鬥智，這樣落子，等同讓出一子。
玄奘搖搖頭，落下一子，卻貼在‘天元’旁邊。
“混賬，哪有在天元處佈局的！”清揚怒了。
“你在天元開局，我便在天元佈局。”玄奘笑道：“請落子吧！”
清揚瞪他一眼，卻是與玄奘杠上了，亦在天元附近落子佈局。兩人你來我往，居然圍繞這那‘天元’中央星位展開角逐，卻把下方觀棋之人給驚呆了。
“這...這...”敖九天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鐵縱橫也不免讚歎。
“玄奘先生手段，果然非常人所敢想。”李長生嘴角居然掛起一絲笑意。
豬七戒不懂圍棋，問道：“師娘，啥意思啊？這棋下得很厲害么？”
“額...這個...”風靈愣了半天，居然說不出話來，神色間難掩一絲尷尬。
“這棋下得可真臭啊！”還是李瑤心憋不住胸中一口悶氣，感嘆道。
“臭棋？”豬七戒愣住了。
李瑤心非常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這盤棋黑白子都下得極臭。”
十九縱橫道，三百六十一位。如此大的棋盤，三百多的位置可以落子，若按專業對弈標準，確實稱得上是一局極臭的棋了。
半空中玄奘與清揚卻神情嚴肅，似乎進入了僵持不下的階段。
“居然走出了一百子。”鐵縱橫感嘆道：“以天元星位將清揚逼入這般境地，玄奘先生果然好手段！”
“下臭棋也是好手段？”豬七戒奇道。
敖九天憋了他一樣，說道：“你懂什麼？這清揚道士棋力甚高，師傅卻故意激怒他，將這老道士死死托在天元附近，強迫他開一局臭棋，壓縮彼此佈局的空間，縱然你手段在高，也發揮不出來了。”
“不錯。”李長生極認真地說道：“縱橫十九道，三百六十一位。但玄奘先生以天元為引，在中央棋盤處困住清揚。這一局玄奘先生至少能掙得和棋的局面！”
“不可能，老夫不信！老夫不信！”清揚死死盯着棋盤，他對弈多年，從未下過如此臭棋。就因為天元，那一子天元！
這玄奘居然以天元為中心展開佈局，逼迫他駐留中央棋盤，雙方在極狹隘的區域展開搏殺。開局不久便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那小子居然幾乎要逼迫自己和局！
和局？平手？
他堂堂三星宗地仙，和一個元嬰期的後輩小子打成平手？
“你在想，居然要和我這樣的小子打成平手，很丟人對不對？”玄奘突然開口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清揚滿臉通紅，也不知是羞愧還是激動。
“放心，不會是和局。”玄奘微微一笑：“你輸定了！”
玄奘豈會只得一個和局？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清揚被動他主動，老道士最多只能爭取一場和局，那是他的上限。但玄奘的下限便是和局，上限卻是贏局！
那獲勝的契機，便在棋局中唯一一處被清揚忽略不顧的地方。
對弈者，整個棋局都是戰場，但清揚卻久久無視一個地方，不是因為那裏不重要。而是玄奘手段，讓清揚對那裏極度的厭惡、噁心和反感。
中央天元星位！
玄奘出手，吃下了天元位的黑子，連帶地殺出了一片空地，對方十餘子陷落。
“怎麼回事？！”清揚正苦思冥想，那棋盤中自己黑子陣營突然被截斷了一條，他盯着棋盤，驚吼道：“是天元？你吃了我的天元？怎麼會？我怎麼會沒發現？”
“你怎麼會發現呢？”玄奘笑道：“那一子天元，不是很讓你討厭嗎？”
討厭？
對啊！是討厭！
清揚突然醒悟過來，就因為自己落子天元，玄奘便在天元附近與自己糾纏不休，以至於他對天元這一粒廢子更加厭惡，在佈局中下意識地忽視了它的存在。
而玄奘也久久不曾處理那一粒廢子，就是等它融入清揚佈局的黑龍之中。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玄奘便要在決勝瞬間吞掉天元黑子，連帶擊破清揚的整盤佈局。
“輸了？怎麼會...老夫居然輸了？”清揚再為落下一子。玄奘的棋力他已經見識過了，絲毫不弱於自己，自己佈局的大龍被斷去旁支，這一域空白給出的優勢，足以讓玄奘戰勝自己。
三十步？
不！二十步之內自己必敗！
“贏了！玄奘先生贏了！”鐵縱橫最先看破棋局，大喜道。
“真的！先生真的贏了！”李長生也大喜道。
“嗯嗯！俺師傅贏了。”豬七戒根本看不懂，但他從來就不覺得玄奘會輸。
玄奘衝著清揚拱手道：“承讓，文鬥武斗加起來一比一，咱們打平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清揚從空中落下，來到玄奘面前質問。
“你的破綻，就是我的優勢。”玄奘指着半空中的棋盤說道：
“如你這般易怒，輕易便把破綻暴露給對手。你自廢天元，我便可以在天元上敗你。我越在天元位糾纏你，你便越厭惡天元。人若厭惡一物，便會刻意迴避，等到你在忽略天元的前提下完成佈局時，天元便是你佈局的最大漏洞。”
玄奘一攤手，說道：“要擊敗你，有何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