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虛傳
名不虛傳
隔日,在一家五星酒店的包房裏,寧絨首次見到了一直矇著神秘色彩的覃北堂。
兩人一照面,雖然面前的城中首富中等身材、貌不驚人,氣色還不算太好,但寧絨仍無法忽略他眼裏內斂的精光,以及他身上那股隱而不揚的威嚴。
覃北堂也在仔細打量對面那個鄺雲修口中“對萬屏感情強烈、性子不合適宜的倔強卻又很有經商天分”的萬屏女少主。她一如他想像中的那樣年輕、漂亮,最難得的是,身上有一種她那種年紀少有的優裕從容。
不知為何,他一見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何鄺雲修喜歡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的女兒。她與鄺雲修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玉人!只不過據最新的消息,池家的兒子與她解除了婚約,而鄺雲修也和她分了手,這就有些讓他感到糊塗了,但顯然,這不是他該關心更不是他能夠關心得了的事情。
“我已經記不得覃氏有多少年沒有吃過這種大虧了!”率先開口的覃北堂的聲音輕描淡寫,面上也是雲淡風輕,眸子卻有銳光畢露。
寧絨眼眉微挑,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覃北堂既然一上來就認吃了虧,顯然她在覃寶菱那兒玩的障眼法被他識破了。
她不由笑了笑。記起以前鄺雲修提到覃北堂時,言談神情都是非常尊重的,由此一點就可推斷出此人肯定非同一般。
微微沉吟了一下,寧絨鎮定開口:“覃董,走到這一步的確非我所願!萬屏是誠心歡迎覃氏的加盟,更感激你們當時對萬屏的雪中送炭,但很可惜我們不能攜手共進,凡是對萬屏起了歪心的人,不管是誰,我都絕不手軟!”
所以她才會與喻開蘭聯手,先是暗中聯絡一幫客戶,造成客戶即將流失的假象,讓沉不住氣的股東出手手中股份,引覃寶菱上勾,然後再利用莫檀父親與鄰省某高官的關係,打壓覃氏珠寶城的建設,這一招圍魏救趙,無非就是要將覃氏這個不穩定因素驅走。
覃北堂靜靜聽她說完,臉上沒有一點吃了敗仗的懊惱,反倒是浮出几絲欣賞之色,他的頭緩緩點了點:“我和你父親不算熟,說句不客氣的話,你爸做生意也許不如我,但他的女兒比我的女兒強!”
讓人給狠狠擺了一道后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讚美對方,這樣的胸懷氣度,不能不讓寧絨見賢思齊。她誠心誠意的說:“希望您不要怪我過河拆橋!”
寧絨的直言不諱也讓覃北堂小有意外,他爽朗的哈哈一笑,“我很早以前就聽過別人提起過你,覺得你這小姑娘很有意思,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一老一小的惺惺相惜,若是落入哪個不明真相群眾的眼裏,估計是怎樣也不會想到兩人之間居然存在着幾十億元的紛爭。
“大家既然開誠佈公了,那麼我就先表個態,你要的東西,我自然不會再強留,那你怎麼說?”覃北堂沒有轉彎抹角,很爽快的直奔了主題。
寧絨滿意的笑了起來,她原先並沒想到覃北堂會插手此事,但覃北堂的睿智無疑能讓事情得到最圓滿的解決,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爭鬥和損失。
“覃董既然這麼有誠意,我自然也會拿出我的誠意來,絕不再和覃氏為難!”
既然大家能各退一步,那當然是海闊天空啦!
覃北堂端起面前的茶杯,向寧絨示意了一下:“那就以茶代酒,為我們各得其所而乾杯!”
………………
覃北堂親自回覃氏處理萬屏回購股權一事,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這一天下午,鄺雲修在覃北堂的辦公室。
鄺雲修為他們倆沏了一壺普洱。
屋內暖氣瀰漫,裊裊茶香中,鄺雲修輕瞥了一眼對面剛抿了一口茶水、面色怡然的覃北堂,似是漫不經心的開口:“覃董,也許我離開覃氏比留在覃氏好!”
覃北堂面色一凜,舉在唇邊的茶杯一頓,立即抬眸,兩眼射向鄺雲修。
他慢慢放下茶杯,驀地苦笑了一下,人緩緩向後靠了靠,背倚着沙發沉吟了半晌,才說:“雲修,我知道你現在說要走,是真心為覃氏着想。但你顧慮的事情,我已經仔細考慮過了。等萬屏回購股份的事情一了,我就會返回新西蘭繼續療養。這幾天,我已經和幾個股東都打過招呼了,我走之前,我們會開個會,到時,我會正式解除寶菱副董事長的職務,任命你做覃氏代理董事長兼總經理,以後,覃氏就要拜託你了!”
這一下太過突如其來,鄺雲修面上遽然一驚,“覃董……”
覃北堂抬手,制止他往下說,然後嘆了氣,接著說:“這次這件事,已經足以證明,寶菱實在挑不起覃氏這個擔子。而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確實是沒有精力再管好覃氏了。覃氏是花了我一輩子的心血才建成現在這個規模,很多老員工也跟了我二三十年了,我對他們有責任,如今賺不賺錢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只是不能讓寶菱把覃氏搞砸了,影響了那些員工的飯碗!這半年來,你已經向其他股東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把覃氏交給你,大家都放心!”
鄺雲修皺起眉,對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似乎並無半點的歡欣鼓舞。
覃北堂盯實鄺雲修,見他一直不說話,伸手捏了捏有些發黑的鼻樑,再度出口的聲音誠懇又帶着些疲倦:“我知道進覃氏從來都不是你心甘情願。但如今寶菱再不能插手覃氏事務,而萬屏和覃氏馬上也要撇清關係,以後,你就再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你就當是幫我這個老頭子的一個忙,也看在覃氏過萬員工的面子上,答應留下來吧!”
鄺雲修抿着唇,微眯着眸,沉凝的眼光慢慢調向玻璃窗外漫天在飛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