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你們就沒有人覺得對不起我么?
“阿笙……”電話是梁美心打來的。她哭哭啼啼,好半天也沒將一句完整的話說明白。
“你姨夫他可能……他可能……”
“姨媽你先別哭!姨夫他怎麼樣了!”唐笙提了一口急氣,匆匆問。
放下電話,唐笙六神無主。
白卓寒放下車門,轉身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你……你能送我去下醫院么?”唐笙的淚水含在眼圈裏,兩手緊緊扣着衣袖,“我姨夫他突然病的很重!”
白卓寒什麼都沒說,招手叫唐笙上了車。
一路趕到醫院,唐笙見着了滿眼淚水的梁美心。
“姨媽到底怎麼回事啊,上午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還好好的么?”
“是呀,大夫說結果要這兩天才能出完。我讓他安心住着,可他說什麼都要回家。”梁美心盯着急診室地門,嘴唇急得發白,“你也知道你姨夫這個人有多執拗,非要我去辦出院,結果大門口都沒出去他突然就大口嘔血。嚇得我”
“那現在怎麼樣了!”唐笙急道。
“已經送去搶救了。可是大夫說,先結合著已出了兩項檢查指標來看……可能……可能懷疑是肝癌。能不能定論要等手術開腔來看了,但是他們說可能性很大。”梁美心哭得難以自持,淚涕一把一把地全蹭在唐笙的肩膀上。
“阿笙,怎麼辦啊……要真是那個病,我可怎麼辦啊!”
梁美心的焦慮唐笙當然是可以理解了。若真是得了肝癌,以顧海礁這個年齡來看,豈不就是判了死刑一樣?
一時間,愁雲掛在梁美心的眉間,就像擰不開命運的死結。
“姨媽,也許……也許情況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糟糕。”唐笙安慰她,同時也在自我安慰。這個風雨飄搖的家,真的已經經不起再多的悲劇了……
快十點了,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時間如滾燙的沙漏,沙沙灼燒着心。
梁美心靠在牆壁上,目光的獃滯地坐着。唐笙就這麼陪伴着她。偶爾一抬頭,看到白卓寒的身影還在走廊外的陽台上。
“卓寒,你還沒回去啊。”唐笙走過去。
“嗯,打算走了。”白卓寒掐掉的煙蒂,“那你……”
“我沒事。”唐笙搖頭:“如果……真要是最壞的情況,我和姨媽也只能堅強面對。”
“我沒辦法對你說‘一切會好的’,希望你理解。”白卓寒說。
顧海礁畢竟是間接逼死趙宜楠的人,而自己也剛剛才把海山日化收入囊中。在這種時候知道顧海礁可能得了絕症白卓寒不說一句恭喜,已經算很有操守了。
雖然,他是那麼不願意看到唐笙難受。顧海礁再蠢再混蛋,終究是唐笙所剩無幾的親人。
“需要錢的話,跟我說一聲。”
“哦,不……應該不用了。錢我們夠用。”唐笙明白,顧海礁這輩子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有錢過。他守了海山一輩子,可當這一切情結都化成變賣的鈔票時,他卻沒有多少壽命可以享受人生了真諷刺。
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唐笙甩開步子迎上去,跟梁美心一起將大夫圍住。
“很抱歉,病人確實患了肝癌。但現在還不算晚期,可以先試試化療幾周吧。如果效果實在不行,再考慮其他診療方案。
你們先去再補辦一下住院手續。還有,病人現在還醒着。記着,越是這種時候,樂觀積極的情緒越重要。你們在他面前注意控制一下”
說話間,顧海礁已經被推出來了。
他的臉色是近乎蠟油一般的土黃色。比那種失血的慘白更加病態嚇人。
原來一個人從威風堂堂到形同枯槁,就只隔着一個手術台。
梁美心抹去淚水,強顏歡笑地湊上前去:“海礁,沒事了哈。醫生說只是點小病,住幾天院就”
顧海礁動了動唇,眼睛裏茫然出一絲無助的凄嘆:“美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行屍走肉了這些年,我早就盼着有這一天了。只是苦了你一個人,以後要怎麼辦啊?”
顧海礁把這話一說,梁美心再多的控制都決堤了。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個很堅強的女人。
“你說什麼啊海礁,有病咱們就積極治療。你要是放棄了,我這後面幾十年還怎麼活!咱們在一塊都二十幾年了……就連茵茵走的時候,那麼難熬咱們都挺過來了!你答應我還要再陪我二十幾年的!你說話……說話怎麼都不算的?”
“呵,美心……其實我……我也未必就有你想得那麼好。你還不算老,又漂亮,身材又好。等我不在了,再找個知你疼你的人……”
“你”梁美心捂着嘴轉過身去,不敢放聲失控。
唐笙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這樣的場景就是看電視劇都足夠她難過一晚上了,何況是自己至親上演的死別生離?
“姨夫你別這樣好不好,醫生都說了又不是晚期,咱們能治的。就算化療不行,還能想辦法移植呢!你千萬別放棄,想想姨媽,你要是放棄了,她一個人多難熬啊!”
唐笙攥着顧海礁冰冷的手,同時掩去臉上不爭氣的淚花。
顧海礁眯着眼看看她,嘴角牽着一絲苦笑:“阿笙,小君呢……”
“小君他在T城,在實習呢。”唐笙下意識地看了白卓寒一眼。前段時間因為唐君表現的不錯,IT部門的經理專門派他到聖光百貨大樓的一層做技術服務了。
“唉。別太辛苦了。有空的話,讓他過來看看我好么?我想他了……”
“好,好!我明天就給他打電話。”
就在這時,有值班護士跑過來了:“麻煩你們先下去辦個手續吧,我們病房準備好了。”
梁美心手裏拿的是顧海礁的各種化驗單和病歷卡,於是連連點頭道:“我這就去!阿笙你陪着點你姨夫。”
梁美心走了,顧海礁才突然把頭抬了抬。唐笙知道,他在看白卓寒。
此時的白卓寒就站在幾米外的陽台口。始終沒有上前來。
顧海礁的表情有點複雜,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很捉急。
唐笙心裏也不好受,只能請求白卓寒道:“你……能過來一下么?我姨夫他……”
“白先生,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你再說這種話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善待海山日化……”
顧海礁一生的心血皆在此。除了親情愛情,事業是他最最看中的了。
男人多少都有這點骨氣和尊嚴,臨到垂暮,誰也不願意自己像個亡國之君一樣乞憐。
“裏面有些老員工,都是跟了我一輩子的……”
“我知道。”白卓寒說,“只要馮寫意他不要給我找麻煩。我答應你,不會把海山玩砸。”
其實白卓寒的本意再明白不過了馮寫意一人要對抗他聖光和海山兩家,除了靠些挑撥離間的手段還能有什麼?
既然如此,自己只要把顧海礁這個‘豬隊友’完完全全踢出局,就再也不用投鼠忌器了。日後可以慢慢收拾馮寫意。
但是白卓寒真的沒想到,對方會陰險到這個地步
就聽唐笙說:“姨夫,海山其實還在我們手裏。馮寫意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我,我現在已經是海山第二大股東了。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對價支付他一些錢,這樣咱們也……也心安理得吧。現在您就放心養病,別的都不要想。有我一天在,絕對不會讓海山垮下來的!”
白卓寒變了變臉色:“唐笙你什麼意思?”
“哦,這個啊……”唐笙從馮寫意那出來就直接去給趙宜楠燒頭七了,所以那份轉股協議還隨身帶在包里。
“是寫意給我的。他說……希望這樣能讓姨夫放心。其實我不想收的,這麼大一筆錢,我實在是……”
白卓寒看着協議上的白紙黑字,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給你就收着好了。本來就是他炒出來的高市價,他是怕拿着咬手吧!”
麻痹的馮寫意!心安理得個P!
自己賣下海山日化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避免顧海礁再被他利用么!沒想到他居然一步到位地把唐笙直接拉進來攪局!
現在他在唐笙心裏只怕已經是個又大方又暖心的‘好人’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唐笙這一晚上給他發了多少張卡!
不怪這女人愚蠢,因為白卓寒覺得唐笙已經算是很聰明的女人了。可惜馮寫意真的太狡猾,防不勝防。
想到這,白卓寒咬牙切齒。玩陰的,還是棋差一招啊。
“卓寒你別這樣說他。我……其實我也不懂這些事,公司怎麼運營才賺錢從來不是我該考慮的。我就會做做香水而已。所以無論你們怎樣競爭,只希望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好。”
唐笙知道白卓寒肯定不爽,但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讓他爽一點的話。
“哦,唐董還真是顧大局。”白卓寒冷笑一聲。
唐笙:“……”
白卓寒有點後悔。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的。
尤其是看到唐笙委委屈屈垂下頭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揶揄蹂躪她一頓。
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知道她只是個被利用的蒙圈貨。卻總是想對她發狠……
狠完了又心疼,賤得不輕真是。
“阿笙,你說的都是真的?”顧海礁長出一口氣。想當時他一時氣急,為了報復趙宜楠而故意甩手拋價,想給聖光一點顏色看看。結果其他股東跟着恐慌,也紛紛空倉。整個一星期,海山日化跌停到褲子都沒得穿。
顧海礁何嘗不後悔?這一切還不都是自己作死。
現在聽唐笙這樣說,他心裏總算安慰了些許。
“想我這輩子,心不安理不得的事也不是沒做過。只有為這家公司,兢兢業業。跑進跑出,只求踏實不求暴富。阿笙,有句話姨夫想趁今天跟你們說說清楚。”顧海礁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眼裏呈現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灰白。
“你們結婚之前,那個事……不是我做的。”
白卓寒:“!!!”
唐笙:“!!!”
顧海礁看着兩人震驚的表情,苦笑一聲:“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是我。就連你姨媽也以為是我。
但我顧海礁不怕跟你們說句實話,我還不至於下作到為了吃一碗食不知味的飯。把外甥女送上我死去女兒心愛男人的床。
這件事,說出來大家臉上也總是不好看的。起先,我一直以為……是你自己的主意,阿笙。”
“姨夫……”
“我以為你這丫頭看起來溫溫潤潤的,其實心裏主意比誰都正。就像當年給小君換腎的事。你說一般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能有你這個決斷力么?”
聽顧海礁說起這個話,唐笙愧疚地低下頭:“姨夫,對不起……我……”
“算了,我早就不怪你了。其實我明白,茵茵活着的時候就跟我和你姨媽提過,說配型成功的話,願意捐給小君一枚腎。但我和你姨媽沒有同意。你懂得,做父母的總是會心疼自家女兒多一些。就算都是親生的,也有些偏愛和好惡。我們也愛你和小君,但那感覺不一樣啊。”
“姨夫,我懂……我都懂……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張。”提起這場噩夢,依然是唐笙心頭抹不去的霧霾。隨時戳,隨時痛。
顧海礁長出一口氣:“所以當時,我以為你喜歡白家大少爺。於是想要替茵茵嫁給他。我當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策劃安排的,可是我們做長輩的又能怎麼樣?
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要真是做了這麼難堪的事,難免被人指點。既然別人懷疑我也有參與,那就將錯就錯唄。從你姨媽把你們姐弟帶到我家時。我就將你們視為自己的孩子養。
孩子做錯了事,父母擔著也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事情發生后,我才堅決地站出來,希望你們結婚。我以為,這就是你想要的。”
“姨夫!”唐笙攥着顧海礁的手,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也以為這事是你做的。我以為你是為了公司利益,所以我才會那麼順從地接受你的提議去跟白家聯姻。我怕白家遷怒你…….姨夫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夢到茵茵姐,我以為她在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們……”
看着這對毫無血緣關係的‘父女’互吐衷腸,白卓寒覺得自己不僅是個多餘人,而且一不小心就成了他們口中的‘大魔王’。
一件壞事,唐笙和顧海礁都以為是對方做的,所以他們都在默默地維護着對方,只是害怕自己的遷怒和問責?
他白卓寒有那麼可怕么!
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不是她也不是他?那是誰?難道是自己?
說話間,唐笙和顧海礁的淚眼已經齊刷刷地射向白卓寒
“你們……看我幹什麼?”白卓寒皺了皺眉,“難道懷疑是我做的么?”
這時候,梁美心已經辦好了手續,跟着護士一塊來推床了。
“姨夫,您別泄氣,好好養病,過兩天我來替姨媽陪夜”
“不用的阿笙,這邊都有護工。你自己也當心身體,放心,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什麼困難都能扛過去的。”
看着梁美心柔弱的手臂扶在病床邊,小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前蹬。唐笙心頭一酸,背過臉去。
正好迎上了白卓寒那雙不願迴避的眸子
“我……回去了。”唐笙咬了咬嘴唇,“還有,今天謝謝你。”
“唐笙,我們談談吧。”白卓寒說。
***
街角的咖啡廳正要打烊。白卓寒塞給老闆幾張鈔票:“勞駕,再多給一小時。”
這是唐笙第一次跟白卓寒進咖啡廳。
這種地方,通常用來商務洽談裝逼上網相親會面。
真正親密的愛人是不會經常泡進去的,因為親密意味着猥瑣的小動作。
唐笙與白卓寒之間,連一段有色的玩笑都沒曾開過。
“我……我不喝咖啡了。”唐笙點了一杯檸檬水,“我怕晚上失眠。”
“可我記得你從來不會受作用於咖啡因的?從來都是一沾枕頭就睡。”
白卓寒的質疑,讓唐笙緊張的雙手不由自主按上了小腹。
她搖搖頭:“人會變的。”
白卓寒盯着被子裏靜止的檸檬片,怔了半晌,開口道:“說說吧,那天到底怎麼回事。”
一場天大的誤會,讓白卓寒自欺欺人地給這個女人定了罪。直到她死過一回,他們都沒好好聊過這件事。
可是現在,白卓寒試着不再逃避。因為他發現背後的好多陰謀似乎是從很早起就伸出了爪牙。
“我不清楚,真的。”唐笙小口抿了抿茶,“自茵茵姐走後,我們整整四年半沒有聯繫。頭先一個月。我打過你幾個電話,先是無人接,後來就停機了,卓瀾的也是。後來就沒再打了。
我以為是茵茵姐的死讓你痛不欲生,以後也不想再理我了。”
“別說這些。我是問你,我回國當天的事。”白卓寒轉着側臉,輕輕沉吟一聲。
“我等了你四年半,一直很想問問你為什麼不理我了。我記得那天是周末。我在佳佳家裏吃午飯”看到白卓寒眼神突然冷冽了起來,唐笙趕緊否認,“你別誤會,那時候馮寫意還在國外。就我跟佳佳還有文姨在一塊。”
白卓寒心裏很明白:無論什麼壞事都可以第一時間往上面打馮寫意的標籤。但只有這件事,絕不可能是馮寫意做的。
他愛唐笙愛的發瘋好么!怎麼可能將她打包扔在自己床上?
“吃飯的時候,佳佳說起白家大少今天就要回國,下周正式進白氏聖光入職。”唐笙繼續道。
“所以你是知道我當晚的航班回國?”白卓寒問。
唐笙點頭:“是的,而且我……叫了一輛專車送我去機場的。我等不及了。我想見你,我想問你這四年來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再也不跟我聯繫了。於是佳佳也勸我說,如果憋在心裏實在難受,不如早問早解脫。我就……”
唐笙繼續回憶:“我上車是在晚上七點,因為你的航班大概是九點多到。所以……但是我不清楚,上了車沒多久,我好像就沒有意識了。等再醒來,就是跟你在酒店…….”
說到這,唐笙紅着臉低下頭。
“那麼知道你行蹤的人,就是馮佳期咯?”白卓寒冷聲問道。
“嗯。”唐笙點頭,“我就是從她家直接出發的。但是”眼看白卓寒似有點誤會了,唐笙趕緊解釋:“但是不可能是佳佳的!她知道你的航班不奇怪,因為她比我大一屆,那時候已經在聖光實習半年多了。新任總裁要回國的消息根本就不是秘密,那天她只是隨便跟我那麼一說。我也是臨時決定要去找你的。”
白卓寒想:如果不是馮寫意那也就不可能是馮佳期。
“我覺得,算計我們的人也許沒有必要非等我去找你吧……”唐笙想,“要知道你的航班和下榻酒店都不難。無論我人在哪,他都可以把我下藥扔過去。所以,我在車上的遭遇……看似巧合,也許只是必然而已。”
唐笙的分析不無道理,白卓寒也沒有更糾結下去。
那麼問題很簡單了就是‘對方’知道自己當天回國,也知道自己會先入駐哪一家酒店。然後可以在任何飲食環節下藥,讓他任其擺佈。
同時,對唐笙下了同樣的手段。
真諷刺,這麼惡劣的事件,首先能排除的懷疑對象居然是馮寫意。白卓寒覺得腦袋有點疼。
“所以,你和顧海礁都以為是對方做的,於是都沒有刻意向我陳冤和解釋?”
“是吧。”唐笙低下頭,“是我誤解了我姨夫,很對不起他。”
白卓寒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對不起他,他對不起你?你們就沒人覺得對不起我么!既然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們為什麼沒有人站出來說?”
“哦,可就算我們不說,你就應該虐待我么?”
唐笙仰起臉,說出了讓白卓寒萬箭穿心的話。
“卓寒,如果你真的願意聽我解釋,就應該靜下心來從一開始聽到最後。我是不是一個處心積慮貪慕豪門的女人,不是一件事兩件事就能定性的。
雖然我知道,在今天這個時間說這樣的話也許很不合適。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你心裏,多少有些媽媽的陰影。你不得不愛自己的母親,但你不喜歡像你母親一樣的女人,對么?”
白卓寒啞然冷笑。
他知道唐笙說的一點都不錯。
他討厭趙宜楠那樣的女人,就算命途不濟,就算淪落風塵又怎樣?
他寧願母親給予他最偉大的榜樣和人格,而不是抱着他闖入豪門成為破壞別人家庭的手段。
白卓寒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唐笙,也懼怕抱着同樣心思的唐笙生下一個像自己一樣無奈而悲催的孩子。
他以為他會像自己的父親一樣,無法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給予真實的愛。
可是他忘了。白靖瑜與趙宜楠逢場作戲。而自己,愛唐笙愛到恨不能獻出心臟。
所以白靖瑜與趙宜楠可以互不干涉,也談不上大仇大怨。而自己,卻把唐笙折磨得九死一生。
人,到底是一種多麼扭曲的動物呢?
杯子裏的飲品見底了,咖啡廳的老闆百無聊賴地用抹布一遍遍擦着吧枱上裝飾的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啪嚓摔了一個。
就像是在提醒兩人該離開了。
“卓寒,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替代茵茵姐。”唐笙用力深吸一口氣,“還有當初那場車禍,我之所以頂替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