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八之氣
一大片小船出現在朱慈煃的視野之中，船上人都是面目猙獰，一個巨大的嗓門喊了起來：“洞庭顧三行事，不相干的都閃開，識相的停下船，我們只謀財、不害命。”
打劫？從來只有我打劫別人的份，現在居然有人敢來打劫我，活的不耐煩了？我是落魄了，可還不至於到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地步。
忠叔卻在問侍衛們：“這顧三是什麼人？誰知道？”
有些侍衛是江湖出身，對於這些事情還是比較了解的。當下就有侍衛出來稟報：“這顧三是洞庭上的一霸，打着劫富濟貧的旗號搶劫，身手好、下手黑、對他自己的兄弟也夠意氣，連官府也拿他沒辦法。洞庭湖上四大水匪，他是頭一號。”
“四大水匪？這洞庭湖才多大，居然有四大水匪，簡直是胡鬧。官府都是些吃白飯的？居然讓他們逍遙法外？”
聽着忠叔在叫罵，朱慈煃也不由皺眉，還劫富濟貧？仇富也沒你這個仇法的吧，真要送死，我成全你們。
那侍衛稟報到：“這些水匪都是和官府有些關係的。在說他們勢力不小，官府派兵進剿，他們便躲得不見蹤影。官兵一退，他們就又出現了，洞庭湖這麼大，官府還真剿不過來。”
“哼，都是地方官辦事不力。”
朱慈煃心中不忿，這裏有沒有水匪和他沒有一毛錢關係，只是現在欺負到他頭上了，那就另當別論了。張獻忠帶了二十萬人馬，自己打不過只有跑路，這些水匪不過幾百人，也來欺負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掃視了一眼這裏的地形，朱慈煃問了起來自己的侍衛頭領：“謝雲沛，有把握嗎？”
“王爺，這些賊人要是上了我們的船，小人定然讓他們來的去不得，但是追擊他們的話，卻沒有什麼好辦法。”
還行，這王府侍衛頭子還算清醒。這樣的地方，小船靈活，大船是追不上的。要是這傢伙拍着胸脯說一定全殲水匪，那才是扯淡呢，自己只有兩百侍衛，就算加上一些下人、船工的也就三百來人，可人家至少有六、七百人呢。話說回來，這裏是人家的地頭，你能比這些水匪還熟悉這洞庭湖？地利，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去應付了他們吧，王爺不想多事。”忠叔代替朱慈煃說話了，這也是他必須的，難道要讓他示弱？那可太丟面子了。
謝雲沛點點頭，他熟悉一些江湖人物，這也是他應該出頭的事情。竄到船頭，謝雲沛吐氣開聲，嗓門也是不小：“顧當家請上前答話。”
這時候雙方離的還有一段距離，可朱慈煃卻看到了那些盜匪臉上一副譏笑的樣子，果不其然‘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見我們當家的？’之類的言語是鋪天蓋地罵了過來。這下朱慈煃怒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啊。
“全體準備，弩弓伺候。”
對於自家王爺的命令，侍衛們立即執行，他們雖然也不想和盜匪硬來，可他們都是囂張慣了的主，長沙之中，還真沒什麼人敢惹他們，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了，一說開打，也是精神抖擻。敵人只是一班盜匪，他們可是王府侍衛，也許集體作戰不如軍隊，但是對付盜賊卻絕對沒有問題，更何況他們可有軍中的重弩呢。盜賊連弓箭都不多，更不要說軍弩了。
朱慈煃這邊呼啦啦的拉開架勢準備打了，那邊的水賊卻忽然轉了風向。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人要見我？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嗎？別廢話了，交出錢財，江湖兒郎，一諾千金，自然饒了你們的性命。”
見對方又要談判了，謝雲沛看着朱慈煃，等待王爺的命令。朱慈煃面色一冷，這些人，剛才那麼囂張。你說打就打，說停就停？區區一個盜賊，憑什麼？現在不是你饒了我，是我不放過你。嘴巴一歪，朱慈煃只有一個字：“打。”
他判斷了一下，比人數確實是對方多，但是對方紀律散漫，裝備一般。而自己的侍衛裝備精良，一路上觀察他也知道，侍衛們群體作戰或許不足，但單兵作戰能力都很強。這一幫水匪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隨着朱慈煃一聲令下，所有的侍衛弓上弦，刀出鞘，一種肅殺的感覺油然而生。這讓朱慈煃心中也感慨，別看這些侍衛平日都是偷雞摸狗的小角色，可一旦到了拚命的時候，這份氣勢卻也不容小覷。這裏面不少江湖人物，本來手上就有幾條人命的通緝犯也不少，殺人，對他們來說實在不是什麼障礙。這見過血和沒見過血的絕對是不一樣的。
水賊們也靠近了，可顧三眼尖，他看得出來，這些人手上的都是軍中的弩，這東西是他們想弄也弄不到的。弓箭對於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問題，但是軍弩這玩意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布衣漢子，那裏防禦的住這些軍弩啊？
臉色變化的顧三顧不得威風了，急忙命令：“不好，讓大夥都避開，這是個硬茬子。草籽，你不是說這是個肥羊嗎？”
肥羊？這那裏是肥羊啊，簡直就是刺蝟。別說那些看起來兇悍的護衛，就是普通人拿着這麼多軍弩也夠他們喝一壺的。而且，更麻煩的是，能有這麼多軍弩的人能是簡單人物？就算現在拼上傷亡把他們都收拾了，那這些人背後的勢力找來自己就麻煩了。更何況，損失太大的話，不是便宜其他水匪了？洞庭四大水匪之間，可也不是那麼和諧的。
也還好顧三反應比較快，這些人跑的也快，要不然今天他的傷亡就不是這小貓三兩隻了。看見這群盜賊忽然散開了，讓朱慈煃鬱悶無比，正準備猛打一陣出氣呢，那裏想到他們居然閃人了，這也太沒骨氣了吧。有心下令去追吧，可那麼多小船，你追那一個？再說了，小船比大船靈活，對方又是這裏的地頭蛇，追就算了吧。要是我帶的是軍隊就好了，羽扇一揮，就玩死他們…………
“船上的朋友，今日我顧三便行這個方便，能否留個字號？山水有相逢，改日我顧三定當拜訪。”
拜訪？是不是還想殺我全家？說什麼漂亮話，膽小就膽小嘛。難道我看起來很和善嗎？只是轉念一想，朱慈煃讓人開喊了：“顧三，你也算是草莽間的人物。怎麼這麼沒腦子？洞庭四大盜之一，也算的上是個名號了，你要劫富濟貧，也要搞清楚對手是誰才好，要不然什麼時候撞了南牆，有你哭的。”
這番話朱慈煃說的是強硬無比，他能斷定，顧三這樣就撤退，不可能是自己‘王八’之氣一發，他就跑路，必然是有什麼顧忌，這個時候越是強硬，顧三越不會有異動。要是有絲毫軟弱，今天難免就要惡戰一場了。
“閣下的好意，顧三心領。今日我顧三認栽了，改天定當加倍報答。”
受到朱慈煃指示的棒槌繼續他的大嗓門：“顧當家的，盜匪雖然逍遙，可終究非一生的出路，難道要你的子孫也要背上賊名嗎？這洞庭湖上，也不是你一人能做主的，該如何選擇，全看你的了，改日自當派人上門拜訪。”
顧三，他有賊名，手下的嘍啰也不少，若是能拉攏過來，以後一些自己不好出面的事情就可以交給他做了。現在既然做了這大明的王爺，有些事情自然不好自己出面，黑白通吃才是王道。
朱慈煃這邊的話也說的讓顧三心中一陣嘀咕，看來今天真是遇到什麼大人物了。能說出這番話來，人家是有恃無恐，難道這是自己的轉機？只是他縱橫洞庭湖也是有年頭了，怎麼可能輕信這番話：“朋友好意，顧三心領，既然朋友不願表露身份，顧三也不強人所難。小的們，扯呼。”
這些盜匪一撤，也讓朱慈煃看出點名堂來，這些人撤離的路線看似雜亂無章，可又相互掩護。這顧三，能成為洞庭大盜，還是有些本事的啊。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輕易就退了，可有一點他能確定，這顧三是個識時務的人，找機會看能不能將他拉攏來吧。
今天算是幸運的，要是沒有自己這些人手以及弩箭的威懾，怕是自己要從富翁變成窮光蛋了。唉…………這世道，不太平啊。
“呵呵，王爺神威，連顧三這般大盜都不敢造次。”
看着謝雲沛那討好的面孔，朱慈煃卻板起了臉：“好好調教一下你的手下，今日全是是一副亡命徒的架勢，那有一點王府侍衛的表現。”
“是，是，王爺教訓的是。”
“哼，記住一點，弩的使用，是要形成連續火力，那比一窩蜂發射的效果好的多。”說完朱慈煃不在理會他們自己進倉吃飯去了，洞庭湖的魚，現在這才是真正的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食品啊。
等朱慈煃走了，謝雲沛拉過一個人：“啥叫連續火力？你聽明白了沒有？”
“大人，你都不明白，我能明白嗎？你太看得起我了。”
“就知道你是個糊塗蛋，讓你多讀點書就是不聽，滾。”
我是糊塗蛋？你也好不到那去。雖然在腹誹，可手下的侍衛卻不敢和謝雲沛呲牙，他們都知道這謝雲沛下手黑着呢，又是他們的上司，誰敢給他難堪？
回到艙中的朱慈煃也和忠叔說起這個謝雲沛了：“這謝雲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