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鳩佔了鵲巢,鵲不回去又怎麼把鳩趕出去呢?
237鳩佔了鵲巢,鵲不回去又怎麼把鳩趕出去呢?隨後醫生護士“呼啦啦”跑進來一大堆,溫若安一把把蘇知愉拉開,免得撞到她。
蘇知愉眼神迷茫地看着醫生進去,又抬着周慕揚出來,然後又消失在電梯內。
周慕岩坐在輪椅上,紀流雲推着他過來,在蘇知愉身邊站定,周慕岩伸出手牽住了她的,蘇知愉目光轉動,落在他的臉上,神色卻依然無比茫然,雖然是在看着他的臉,可是眼神卻像是並沒有聚焦。
看着她的樣子,周慕岩心裏也有些難過,至於她親生母親一事,岳父岳母,還有他,瞞着她那麼久,甚至想過要瞞她一輩子,可是沒想到還是被她知道了。
當時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身為當事人的她,可以想像她現在的心情!
這個計劃是周慕揚先向他提出來的,因為慕揚最先看出了梁吟秋的不對勁,能夠找出幕後黑手,他自然是沒有異議。只是,他沒有想到周慕揚會生生受了那一刀,以慕揚的能力,想擋住梁吟秋那一刀是易如反掌的。
可是,他沒有躲開,而是選擇了承受。周慕岩自然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那麼巧,魚兒中途醒了,又好巧不巧地聽到了慕揚和梁吟秋的對話。
周慕岩知道,現在他再說什麼都是多餘,只是朝着紀流雲做了個眼神,紀流雲會意,推着他往前走,他的手牽着蘇知愉的手,蘇知愉的另一邊,溫若安攙扶着她,四個人就這樣走回了病房。
之前的病房裏發生了那種事,自然是不能讓蘇知愉再住進去,好在換過的病房跟之前的病房規格是一樣的,也是很舒適的。
蘇知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等她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病床上,而慕岩坐着輪椅,在床邊,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一眼不發地看着她,眼睛裏的光透着無限的柔情和心疼。
蘇知愉轉頭看了看,整個病房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把目光投向周慕岩,在他胸口的位置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白天,按到了你的傷口,沒事吧?”
“沒事。”周慕岩見她終於有了反應,稍稍鬆了口氣。只要她好好的,即便是被她那一按,又使傷口崩裂,周慕岩也覺得是無所謂的。
“哦~”蘇知愉又轉過頭去,望着天花板,又許久,才吐出下一句,“你的傷還沒好,怎麼不讓紀流雲推你去休息?”
“我……擔心你!”周慕岩遲疑了一下,盯着她,“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出來吧。”
憋在心裏,會憋壞的,尤其是現在她的身體正需要好好調理,美好的心情,良好的心態,都是很重要的。
所以,只要他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況且,魚兒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蘇知愉繼續盯着天花板,兩分鐘之後,才將目光收回,進而轉向他,嘴唇張了又合,最後還是問了出來:“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周慕岩點頭,“之前我看出了一點端倪,所以就去查了她一下……我當時沒有告訴你,是怕你知道後會承受不了,況且,岳父岳母也明顯是想瞞着你的,我知道他們是為了你好,怕你知道了之後會受到傷害。”
“她,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蘇知愉依然不敢相信,畢竟,她一直都以為姜玉珍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直以來,她扮演的也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親生母親的角色!
她怎麼可能還有另外一個親生母親呢?而且,還是梁吟秋那樣的人!
“嗯。”周慕岩依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她在嫁給我三叔之前,確實跟岳父有過一段婚姻,可能是嫌棄岳父只是個開武館的。而在生下你不久,她偶然認識了三叔。後來,她便跟岳父離婚,嫁給了我三叔。當然,她向三叔隱瞞了這段婚姻,還有生過孩子的事實。”
原來如此,她這算是為了榮華富貴拋夫棄女了吧?
“她……也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對不對?”蘇知愉的聲音顯得有些乾澀。
周慕岩再次點頭,“她比我知道的要更早一些。”
蘇知愉心裏湧起一陣苦澀,這麼說,她的親生母親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不僅沒有想過要跟她相認,甚至為了怕她醒過來之後會告發她,還想殺了她滅口?!
呵,她一直都以為母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母親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沒有哪個母親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
可是,現在看來,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或許有一類人,即使是當了母親,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棄自己的孩子於不顧的。
對周慕揚和周可微來說,梁吟秋尚不算是個好母親,那對於她來說,她甚至連個陌生人都不如了吧?
如果說她不想認自己,怕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她可以理解。但,她竟然想要親手殺死她!
就算跟她沒感情,畢竟自己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不是嗎?她怎麼忍心呢?
還是說,她的心真的是鐵鑄的?
“那天,你中槍之後,梁吟秋去過現場。”片刻,蘇知愉又開口說道,聲音有了些許平靜,“當時我還有一絲意識尚存,我看到她去試探你還有沒有鼻息,還看到她拿起了那把槍對準了你,我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驚擾了她,拖延了時間,最後,溫善之找人過來了,她沒辦法,才扔下槍逃跑了。我能確信,她當時是真的想要在你身上補一槍,確保你活不了的。”
她現在說出來,真的不是為了報復梁吟秋,她本來早該說出來的,只不過剛醒來的時候,她的心思一直都在慕岩和孩子身上,竟然把這件事忽略了。
所以,這跟梁吟秋是不是她的親生母親無關,跟她認不認自己無關,跟她曾經拋棄了自己也無關!
既然慕揚都可以大義滅親,她當然更要實事求是!
“還有,她當時說了一段話,提到了慕堯,我覺得,當年慕堯的死會不會跟她有關。”
蘇知愉把那天聽到的梁吟秋說的話跟周慕岩說了一遍,周慕岩皺着眉頭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慕揚,他,會有事嗎?”末了,她又問了一句。
“放心吧,我剛才去讓流雲問了,應該是沒有傷到要害,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休息吧。”其實周慕岩也不知道慕揚現在的情況如何,他只不過是不想讓她擔心。
蘇知愉點了點頭,“你也回去休息吧,你的傷要快點養好來才行。”
“我在這裏陪你。”周慕岩低頭看了看床,“這個床足夠躺下兩個人。”
“這怎麼行?萬一我又不小心碰到你傷口怎麼辦?那你這幾天養得豈不是都白費了?”蘇知愉平靜的臉上現出一絲焦急,眼神也有了一點溫度。
“不會的,你睡覺還算老實。再說了,我已經讓若安和流雲回去了,沒人幫我推輪椅,我回也回不去啊。而且,我回去了的話,你又沒人照顧,我還要擔心你,也是睡不好的。”
周慕岩說著,緩緩地扶着輪椅扶手站了起來,不等蘇知愉拒絕,就小心地躺在了她的身邊。
“可是,等天亮,有人來了,看到豈不是會很尷尬?”蘇知愉看着他躺下,有些彆扭地說道。
想趕他走吧,又心疼他躺下又起來地,會弄疼了傷口,不讓他走吧,這裏是醫院,畢竟他們躺在一張病床上有點不像樣子。
“別說話,睡覺。”周慕岩平躺着,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大不了在有人來之前,我就起來不就行了?”
蘇知愉也只好不再說話,她和他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同床共枕了吧?現在這一刻,身邊躺着他,她確實很安心。
她看着慕岩閉上了眼睛,她也只好閉上了眼睛。
雖然是閉上了眼睛,可心卻是安靜不下來,發生了那些太過突然的事,她再不在乎也很難很快入睡。再加上周慕岩就躺在身邊,她的心情更是有些複雜。
她還沒有告訴他,她記起來了,自己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事情太過奇妙,她一時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心裏反反覆復地想了許久,才漸漸不敵睡意,睡了過去。
而身邊的周慕岩,卻是在聽到她的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的時候,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目光定定地鎖在她的臉上,兩個多月了,他們分開已經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來,他無數次幻想着能和她如此親密地躺在同一張床上,現在,終於實現了。
他的視線,怎麼捨得離開她?
周慕岩忍着傷口的疼痛,伸出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了幾下,輕輕嘆息了一聲,“魚兒,你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身邊,以後,我再也不許你離開……”
……
翌日,天大亮,病房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溫若安領着姜玉珍和蘇冠傑到了新的病房。
邊走,姜玉珍還疑惑地問着:“怎麼好好的,又換病房了呢?我看昨天那間和這間也差不多……嘛。”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走進了病房,當看到一張病床上躺着兩個熟睡的人時,都愣了愣,姜玉珍的話更是噎了一下才說完。
“慕岩怎麼睡這裏來了?”姜玉珍立刻壓低了聲音。
呃,溫若安想,或許是慕岩怕昨天的事對蘇蘇打擊太大,留下來陪她吧。
但,這是蘇蘇的私事,她自然不方便把昨天的事說出來,於是她便只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先出去吧,等會他們醒了,看到我們多不好意思啊。”蘇冠傑面色有些尷尬,衝著旁邊兩個人揮了揮手,三個人正想退出去,床上的蘇知愉卻醒了過來。
“媽,爸,若安,你們來啦?”被吵醒的蘇知愉,揉了揉眼睛問道。
“啊,那個,愉兒,你們要不再睡一會兒,我們先出去。”姜玉珍看了一眼一動不動,似乎還沒睡醒的周慕岩,說道。
蘇知愉皺了皺眉,什麼“你們再睡一會兒”?這裏不就她一個……
想到這裏,她猛地一頓,轉頭看向自己身邊,周慕岩還在那裏睡得正香!她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怪不得爸媽和若安一臉尷尬的樣子呢!
他昨天不是說今天會在有人來之前就起來的嗎?怎麼比她醒的還晚?
“哦……那個,慕岩他……我……”蘇知愉正語無倫次地試圖解釋,旁邊的周慕岩終於醒了。
當他睜開眼睛,迅速搞清楚了狀況后,從床上下來坐進了輪椅里,然後接過了她的話替她解釋了,“我昨晚想魚兒了,所以就讓若安先回去,我在這裏陪她了。本來我早就應該醒來的,可是,睡在她旁邊,我感覺既心安又幸福,所以,一不小心就睡久了些……”
蘇知愉覺得他這樣一解釋,顯得更加曖昧了。可是這樣的解釋也更合情合理,而且莫名讓她心裏感到暖暖的。
於是,她便垂了眼眸,選擇不說話。
“啊,哈哈,本來你們不就是夫妻嗎?這也沒什麼,很正常啊。”溫若安笑着打圓場。
姜玉珍也跟着笑了兩聲,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保溫杯,“我今天燉了魚湯,本來也是準備了慕岩那一份的,剛好你在這兒,就和愉兒一塊兒喝吧,還省的我再給你送過去了呢。”
說完,把魚湯盛了兩碗,一碗遞給了周慕岩,一碗端過去喂蘇知愉。
喝完了湯,紀流雲也過來了,把周慕岩推走讓醫生去給傷口換藥了。溫若安待了一會兒也先回去了,房間裏就剩下蘇知愉他們一家三口。
“媽,”蘇知愉突然間看着姜玉珍開了口,可是叫完這聲媽,她卻又不說話了。
“嗯?怎麼了?”姜玉珍見她頓住,不由得看向她問道。
“沒怎麼,就是想跟你說,謝謝你。”……謝謝你,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謝謝你,讓我從小就生活在母愛的庇護下!
“這孩子,謝我做什麼?女兒跟媽還這麼客氣!”姜玉珍嗔她一眼,笑道。
“當然要謝謝您啊,謝謝您天天給我燉湯喝,謝謝您天天照顧我,謝謝您這麼愛我!”蘇知愉臉上掛着微笑,握住她的手,略顯撒嬌地道。
其實,昨天晚上她也好好想過了,生娘不如養娘大,更何況生娘還從來沒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即便兩個人之間有血緣關係,可也僅剩那點血緣了。
其實她沒有什麼可糾結的,在她心裏,姜玉珍一直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以前是,現在是,以後還是!
既然爸媽一直瞞着自己,就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那她就當做不知道好了,這樣,爸媽也會少為自己操份心!
“我是你親媽,照顧你愛你還不是天經地義的啊?”姜玉珍笑着點了點她的鼻頭,卻佯裝生氣地白了她一眼。
“是是是,我這不是,自己也當媽了,才知道當媽不容易的嗎?”
“哎呀,你一說這個,我又想起我的那兩個外孫外孫女了,那兩個小傢伙兒啊,比你小的時候還可愛……”
於是,兩個人的話題再次轉到了左左和右右的身上,暫時忘記了其他。
……
就這樣過了幾天安寧的日子,期間,洛嘉禾還帶人來給蘇知愉錄了次筆錄,是關於那天槍戰的事情的。
梁吟秋死活是不肯承認她曾經說的話做過的事的,她只是一口咬定,是她無意中聽到了楊美嫻打電話,才知道她找了殺手要殺周慕岩和蘇知愉他們,而她趕去現場,只是希望能救他們。
其他的,就算警察再怎麼問,也不說了。
她供出了楊美嫻,警察又根據殺手生前打過的電話,證實了雇兇殺人的人確實是楊美嫻。
洛嘉禾帶人去周家抓捕楊美嫻的時候,周家簡直就是一團亂了,這麼短時間內,周家已經出現了四個殺人嫌疑犯,還有兩個孫子和一個孫媳婦躺在醫院裏,周益海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時候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只覺得頭暈腦脹,氣血攻心。而楊美嫻卻還在大喊大叫說著自己冤枉,“……是我雇兇殺人沒錯,可,是有人教我這麼做的……對,有人曾經在我耳邊教唆我,讓我殺了周慕岩……是誰,是誰呢?……”
慌亂中,楊美嫻回憶着曾經被她以為是自己的意念的那句話,“既然阻止不了,那不如就毀了他!”,現在想想,那個聲音好像很耳熟,是誰呢?到底是誰呢?
楊美嫻想了一圈,緊皺的眉頭突然展開,眼睛也是一亮,“對,就是了梁吟秋,就是她,是她教唆我殺了周慕岩的!雖然我罪有應得,可她應該算是罪魁禍首吧?你們去審問她啊……我就說她是個心機深的殲詐女人吧,看,現在終於裝不下去了,露出她的本來面目了吧?哈哈哈哈……”
在要帶楊美嫻走的時候,洛嘉禾被周益海叫住了,“洛警官,希望你們能儘快查明事情的真相,我雖然始終都想着維護周家的何平完整安寧,但對於殺人的行徑,我也是絕不會姑息的。慕岩和知愉,他們受了那麼大的罪,我希望你能替他們討一個公道。”
“周老爺子放心,我是警察,警察的職責就是查明一切真相,使罪犯伏法,讓受害者釋懷。我會儘快查明真相,給您一個解釋,還慕岩和蘇蘇一個公道的!”
……
如醫生所說,過了三天,蘇知愉已經能下床自由活動了,醫生檢查一切正常,再過個三四天她便可以出院回家了,而孩子為了保險起見,還要在保溫箱裏再多待些天。
蘇知愉覺得這樣也好,她回去之後,不用擔心唐念悠用孩子來對付她。
本來姜玉珍擔心那個唐念悠現在還住在周慕岩家裏,害怕愉兒回去會吃虧,想讓她先回娘家住,等慕岩出院了再回去不遲。
可是蘇知愉卻是另有打算,她堅持要回自己和慕岩的家,“媽,那本來就是我的家,家裏的人都是向著我的,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再說了,鳩佔了鵲巢,鵲不回去又怎麼把鳩趕出去呢?”
姜玉珍只好隨她,她想跟着去,好能幫幫女兒,也被蘇知愉拒絕了,這次,她要自己了結和唐念悠之間的恩怨!
與此同時,周慕岩洛嘉禾紀流雲都在周慕岩的病房裏商議着什麼。
“……梁吟秋,還是不肯交待。”洛嘉禾說完,掃了一眼在場的其他兩個人。
“既然她不肯交待,那就算了,就憑她教唆楊美嫻殺害慕岩,再加上她試圖殺害蘇蘇這兩條,我們如果想,也可以判她個無期徒刑。”紀流雲有些沉不住氣地道。
“不行,”周慕岩卻出聲否定,“事情的真相總要弄清楚,還有,魚兒說她聽到梁吟秋提到過我哥慕堯的死,我想弄清楚,我哥當年的死背後到底是不是隱藏着什麼,這是我十八年的心結,我一定要打開。梁吟秋或許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周慕岩話音未落,病房的門突然間就被推開了,在三個人詫異的目光中,周慕揚走了進來。
他的刀口雖然很深,但卻沒有扎中要害,所以,休養了幾天,下地走路只要時間不久,還是不成問題的。
“慕揚,你怎麼出來了?你應該躺在床上休息才對。”周慕岩站起來,語氣雖然不算溫和,但他確實是關心他的。
雖然他的母親梁吟秋罪大惡極,但,梁吟秋是梁吟秋,慕揚是慕揚。況且,慕揚還幫魚兒擋了一刀。
“大哥,洛警官,我想,我也許有辦法讓……我母親說實話!”周慕揚並沒有回答周慕岩的問題,而是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