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方來訪
從星海中醒來，我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望了望窗外依舊灰暗無光的天空，不由無奈地按下了通話鍵，耳中則立刻傳來了小胖那粗放沉重的聲音。
「楊野，不好了，工廠這邊今天來了十數輛高級轎車，不知道是什麼大人物，你要不要親自過來看看？」
在我的記憶當中，性格散漫的小胖從未這麼快速地吐字過，而現在，他原先那天崩不驚的態度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慌亂無措，甚至還夾雜着一點畏懼。
「小胖，現在幾點？」我漠然問道。
「四點三十分，怎麼了？」小旁聞言不由一愣，但還是準確地報出了時間。
「難道那些大人物凌晨不睡覺，專門跑到我們那個未完工的工地上巡視嗎？你不會還在夢遊吧？」
「去你的，你以為你小子在我夢中的誘惑力，會超過那些絕色美女們嗎？剛才我還在夢中與許多美女一起洗澡，要不是這件該死的事情，我才懶得給你打電話呢！」小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不無抱怨地啰嗦道，從他身旁嘈雜紛亂的聲音來聽，應該不是在故意耍我。
「你做的那夢是……」
「這你別管，儘快過來工地就是，我先去應付一下！」
小胖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想必是用他平時欺騙小女孩的那些口舌，去對付那些來意不明的大人物了……
我隨意披上一件衣服后，躡手躡腳來到春草三月的房間（自從葉昕離開后，我便和春草三月住進了公司里）。
或許是因為白天太累的關係，此時的春草三月睡得正香，紅撲撲的小臉上透出一股說不盡的可愛氣息，讓我實在不忍將她叫醒，於是只有慢慢關上房門，獨自大步走出了公司。
夜晚的榆林顯得特別安靜，走在樹影晃動的大街上，我突然意識到在「甲殼蟲」被葉昕開走後，自己便沒有了交通工具，而要想在榆林的半夜等到一輛出租車，是談何容易的一件事啊……
「該死，看來我還得儘快解決交通問題！」我嘴裏咒罵著，心中卻焦急不已，由於那工地的位置非常偏僻，所以用步行過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就看見遠處燈光閃動，一輛嶄新的紅色法拉利穩穩地停在我的面前，還未等我反應過來，車窗中驟然探出了雪兒的那張秀臉。
向我微微點頭后，雪兒面無表情地說道：「上車，我送你過去。」
我雖然不知她所指的「過去」是哪裏，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踏進了車門，坐在法拉利那寬大舒適的座椅上，這才悠然問道：「雪兒小姐，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當然是工地，還會有其它地方嗎？」雪兒冷言回答道，只見這輛法拉利在她純熟的駕駛下，猶如一條橫空出世的火龍一般，疾馳向了公路末端。
「妳是怎麼知道工地的事的？」我望了望車中的時間，四點四十五分，也就是說離小胖給我打電話只過了十五分鐘，可見雪兒早在小胖之前就知道了有人將會前往工地的事，並且已經從三亞市趕到了榆林，其消息之靈通，讓我嘆為觀止。
「楊先生，你別忘記，那個製造工廠可是我家小姐投資建造的。工地上的事，她自然知曉得一清二楚，等你知道時，豈不是連黃花菜都涼了。」
「我剛好喜歡吃冷的東西。」雖然面對的是一位冰雪如霜的女人，但我還是不失時機地調侃道，也意欲拉近一些我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雪兒卻似乎並不領情，只在這之後便不再說話了，認真地駕駛着法拉利向前急奔而去，使得車內的氣氛變得越漸沉悶起來。
我略微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斜靠在座椅上，調試到一個舒適的角度凝視起面前的雪兒。
第一次這麼近的觀察這個女人，就發現她其實長得並不差，相反還是屬於非常漂亮的那種。那白皙的肌膚下映襯出淡淡的紅暈，長長的睫毛下有着兩汪清澈的眼眸，未施粉黛的臉頰上瀰漫出一股清新自然的氣息，配上那件緊貼玉體的白色長裙以及白色的丁字涼鞋，真好似一個墜入人間的天使一般，令人怦然心動。
只是由於她長期處在絕色美女倪萱的光芒照耀下，所以讓人無法太過注意，再加上她本就冰冷無情的性格，更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神聖感覺。
想到這裏，我不禁對這個女人大感興趣起來，於是嘗試着運用起「精神凝體術」慢慢探向了對方的思維。
自從我得知了星痕可以利用精神力來探知我的思想后，我便開始暗下決心要努力修鍊。畢竟在商場之上，如果能事先洞悉到對手的想法，就能夠給我帶來無窮的收益。
只可惜在星海圖書館中，我只能面對那個精神力已經達到深不可測境界的星痕，任憑我如何刻苦修鍊，都難察覺到她哪怕一點點的思緒，無奈之下，我還是決定在現實世界中嘗試一番，而眼下的雪兒就是一個不錯的目標。
首次嘗試精神侵入，我不敢太過衝動，只讓「精神凝體術」環繞身體運行幾周，使得精神力達到百分百充盈后，才嘗試着將精神力慢慢移向雪兒的意識。
好在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刻苦修鍊，我的精神力已經有了很大長進，比起大部分普通的人類都要強大得多，這也讓我對這次行動滿懷信心。
一時之間，我就覺得自己的心念離雪兒的越來越近，雖然靠近的速度非常緩慢，但是中途卻從沒有停歇過，讓我漸漸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我在不斷催動「精神凝體術」以保持精神力充沛的情況之下，於一陣天暈地眩的感覺后，終於首次侵入了另一個人的精神世界中。霍然間，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覺瞬時傳遍了我的全身，原來雪兒的精神空間中也是如她的表面一樣寒冷。
由於我的精神力並沒有達到星痕那樣的高度，所以也並不能從雪兒的精神意識中獲得什麼重要信息，只在與她的精神進行了一番頗為簡單的交流后，我便匆匆從中退了出來。然而，就在兩個精神意識脫離的那一瞬間，我感覺無盡的疲勞即刻湧上了心頭。看來這樣的精神侵入方法對精神力損耗頗大，今後若無特殊情況，我還是不要太多嘗試為好。
其實，我這次的精神侵入只是想做個試驗，用以證明我的猜測而已，但是沒想到這次經歷卻還給今後帶來了不少好處……
雖然這次成功侵入了對方的精神意識中，但是無論從消耗時間，還是探測效果來看，這樣的結果都無法讓我滿意。畢竟如果我面對一個有所防備的人，對方是不可能給我長到（又看了看車中的時間）一個多小時的失神狀態的，所以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我不打算再嘗試這個方法，而雪兒現在也就成為了唯一一個與我以精神溝通過的人類。
實際上，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沒有再與旁人經歷過一次精神交流。日後反思，越發覺得這一次的偶然成功，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來自於運氣。
在催動了幾遍「精神凝體術」，感覺自己的精神力緩緩恢復之後，我就看見雪兒依舊如剛才一樣專心地駕駛着汽車，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剛才的舉動。
我在心中一陣偷笑之後，再次開口問道：「雪兒小姐，我們快到了吧？妳可別走錯路哦！」
「去你的，烏鴉嘴！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野，我的駕駛技術可是超一流的，你就放心吧！」雪兒說出這些話后，登時都為之一愣，且不說她此刻對我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女人味，就連稱呼都不自覺變得如此親昵，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我聞言也不由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使勁揉了揉眼睛后，怎麼都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冷酷如霜的雪兒。
我並不知道，其實在經過了精神交流之後，我與雪兒的心性已經達到了初步交融的地步，因此彼此間都會產生一種親密的感覺。只是此時的我並沒有想到如此深意的地步而已，誤以為依舊是由於「精神凝體術」改變了我自身的氣質，才讓雪兒對我改觀的。
「我當然放心啦，有妳這個大美女為我開車，即便是迷路，我也不會介意！」我嬉皮笑臉地回應道，心中不由幻想起雪兒對我百依百順的美妙景象，而事實上，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距離「親密無隙」這個詞還相差很遠。
雪兒聽着我的輕薄言辭，不但沒有惱羞成怒，臉上甚至閃過一絲紅霞，這讓我更加堅信了她的態度轉變。
正如雪兒所說，法拉利在繼續行駛了十餘分鐘之後，剎停在了一座被圍牆環繞的施工工地前，而在大門的位置處，正並排停靠着十多部頂級轎車。從這番情景來看，這些人的身份的確非同小可。
剛剛臉色還稍有紅潤的雪兒，在看見了這些車前的紅色蝴蝶標記后，臉上立刻又顯得愁雲密佈起來，儘管跟我說話時還是竭力平心靜氣，但她心中明顯已多了一絲局促不安，就連握着方向盤的手臂都隱隱顫抖起來。
「怎麼了？」我好奇地問道，卻發現那些轎車上的蝴蝶標記與倪萱胸口的蝴蝶如出一轍，於是隱約感覺到了一絲惶恐的降臨。
「難道是……卓凡少爺？」雪兒口中茫然失措地輕聲道，那彷徨的目光中，流露出一陣恐懼的神色。
「卓凡是誰？」我不明所以地問道。
「野，你仔細聽好，蝶龍航空公司是由兩個人共同創辦的，一個是當今的總裁，也就是倪萱小姐的母親──倪蝶，她掌握着蝶龍航空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資產。而另一個，則是公司的總設計師莫龍，他雖然只擁有百分之二十的資產，但是卻是整個公司的製造中樞，掌控着公司大部分的設計方案，以及產品數據。所以，這兩個人可謂是唇齒相依，互不能少。」雪兒稍微定了定神，徐徐道來。
「但這些事情和妳口中那個卓凡有什麼關係？」我聽着她的講解，暗想那莫龍應該就是倪萱口中的莫叔叔了。從他設計出的「星之宇」來看，此人的創造才能真是普通設計師望塵莫及的，如果有機會，真想去見識一番。
「因為莫龍先生一心只投入在設計製造中，並不關心公司營運狀況，所以公司幾乎全部的貿易買賣都由倪蝶總裁來管理。而你也知道，蝶龍航空公司身為地下商界中舉足輕重的公司，其貿易狀況以及牽涉到的事情是相當繁雜的，因此在倪蝶總裁的手下總共有三個得力的總裁助理，一個是她的女兒倪萱小姐，而另一個就是她的養子卓凡先生，至於最後那個，由於他本人並未在中國境內，所以我暫時就不公開他的身份了。」
「但是卓凡和倪萱的關係並不十分融洽是嗎？」從雪兒一說到卓凡就臉色發白的情況來看，我斷定這兩個同公司的年輕人之間的關係必定不簡單。
「沒錯。」雪兒讚許地望了我一眼，那雙勾魂的眼睛讓我全身都隨之一顫：「倪萱小姐和卓凡少爺雖然都是蝶龍航空公司的人，但是由於地下商界中從來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同盟，所以兩人在做事方面也是獨斷獨行，處處勾心鬥角，都希望能夠在業績上超越對方，從而獲得總裁的賞識，以致今後分得更多股份。」
「看來商界的確是一個六親不認的地方，地下商界更是如此，不知道這個卓助理到我的工地來做什麼？無論他與倪萱有什麼過節，但一旦要是妨礙到我的利益，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我憤恨地說道，眼中流露出來絲絲殺氣。
一旁的雪兒頓感一驚，似是從未看見過我如此認真的樣子。
「好了，雪兒，妳現在陪我進去吧！」我說完，伸手打開了車門，剛欲起身步入工地大門，卻發現雪兒仍然端坐在車內沒有出來，臉上還帶着一股猶豫之色。
我再次將頭伸進車內，溫柔地問道：「怎麼了？是害怕那個卓凡嗎？」
「不是這樣的。」雪兒極力辯解道，那副惟恐我誤會的焦急神態，讓我心頭頓覺一暖：「其實在我之上，還有三位姐姐也在蝶龍航空公司中，除了大姐跟隨在總裁左右外，我們三個分別被分派在了三位總裁助理身邊，而在卓凡先生身旁的，則是我的二姐晴兒……」
「妳是害怕見到妳的二姐？為什麼？」我話剛一出口，不免就隱隱後悔起來，明知道雪兒對晴兒非常忌諱，我這樣的問題未免太殘忍了……
「那是因為……」雪兒用牙齒輕咬着嘴唇，最後臉上還是劃過一道頹然之色，有氣無力地說道：「野，你看見她后，自然就知道了，我們走吧！」
說完，雪兒起身走出車外，與我並肩走進了工地大門。
隨着她腳底下那雙高跟涼鞋發出的「噠噠」聲，我就看見了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英俊男子離我們越來越近。
在他的身旁，則跟着一個打扮妖艷，紅裝裹體的高挑女子，就連一頭燙卷的長發，都被染成了招搖的鮮紅色。她柔若無骨地倚靠在那名男子懷中，水蛇般的腰身頻頻彎扭着，其頸側的一隻鮮艷紅蝶，正表明着她的高貴身份。
那名男子就這麼一路走着，從遠至近，一路上，他衝著身邊經過的人點頭致意着，點頭的幅度很小，伴隨着冷靜的嗓音出聲招呼。
霸氣，迎面撲來，讓我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彷佛是被他的氣勢所威懾，不敢靠得太近。
「三位總裁助理與四個高級秘書的身上都印紋着一隻紅色蝴蝶紋身，例如倪萱小姐的印在左胸上，晴兒姐姐印在頸側一般，這是公司上層的獨特印記。」雪兒壓低了聲音在我耳旁解釋道，看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成為了我的私人秘書了。
「那妳的紋身在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呢？」我好奇地問道，同時用目光在雪兒嬌嫩的肌膚上打量起來。
「我的紋身在大腿處……」雪兒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滿面通紅地把頭低垂了下去，似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
我帶着滿臉的壞笑，伸出手臂攬在了雪兒的腰際，懷中隨之傳來了一股柔軟光滑的感覺，心道：雪兒的身材還不是普通的好，絕對不遜色於前方走着的那個紅衣「妖女」，難怪可以成為所謂的高級秘書。
雪兒或許是第一次經歷如此親密的接觸，粉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一般，卻未做出任何想要掙脫的舉動，只是順從地倚躺在我的臂膀中，臉上洋溢出了一絲淺淺的滿足，好似一隻嬌生慣養的小貓一樣。
一些疑惑縈繞在了我的心頭，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雪兒對我的態度改變得如此之快，甚至連自己的**和那些倪萱刻意隱瞞的所謂公司機密都坦言相告了呢？這似乎不只是我先前認為因「精神凝體術」的關係這麼簡單，不過現在的情形似乎不容我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因為在這時，我突然注意到前方那名男子身旁，還跟着一個低頭哈腰的壯碩身影。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先前與我通風報信的小胖嗎？
眼看着小胖賠笑獻媚的樣子，我不禁氣往上躥，忍不住大聲呵斥道：「小胖，你在那裏幹什麼呢？！」
我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不只令那名男子以及他身旁的眾人都猛然回過頭來，就連我懷中的雪兒都被嚇得臉色煞白，想要用力掙脫出我的臂膀，卻被我用蠻力牢牢制住，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放棄了掙扎。
「小野，你怎麼才來啊！我和卓先生都等了你半天了，小孩子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有這麼打招呼的嗎？」小胖一見是我來了，臉上驚愕的表情不由緩和了下來，連稱呼都改成了「小野」。
他笑着跑到我面前後，突然看見我懷中攬着的雪兒，表情略顯尷尬。
不錯，從小胖的稱呼來看，那個黑西裝男子正是雪兒口中的卓凡。
「小野，請問這位小姐是？」小胖雖然是在問我，但是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卻不停旋繞在雪兒的身上，嘴裏幾乎就要滴下晶瑩的口水來。
這時，就聽見一個嬌柔酥骨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雪兒妹妹，好久不見，真沒想到妳現在的性格轉變了不少，竟然學會投懷送抱了。只可惜妳所挑選的目標，也太次了些吧？」
我抬頭望去，正是那半躺在卓凡懷中，打扮妖媚的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