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艱難的抉擇
如同小山一樣的氂牛邁開粗壯的四蹄在北方荒蕪空闊的原野上奔走，原野的盡頭，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巍峨山脈。其實這一片連綿不絕波瀾起伏的山脈也有盡頭，只是從草原不遠萬里趕來試圖開闢一條嶄新戰線的獸人，從沒有瞻仰過山脈地盡頭，另一個浮華遍地的世界。
這就是食人魔帝國最大也是最天然的碎牙防線，巍峨的群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所有膽敢冒犯的獸人絕望。
曾經有不甘心的獸人領導者，舉全族百萬大軍試圖在這片連綿不絕的群山之中打開一個通往食人魔帝國腹地的缺口，歷時三年，一千多個日夜，犧牲無數悍勇的部落勇士。最後卻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當然，這其中肯定有食人魔帝國從中阻撓反擊的原因存在，可是這並不是可以慰藉失敗的理由。
如果可以翻閱被掩埋在塵埃里的歷史。你會震驚地發現，曾經一度躋身十大部落逐風部落後來一度衰落的原因。
我們不去計較歷史，不去計較逐風部落衰落的原因。甚至不去追憶那個熱血沸騰的年代，百萬獸人勇士在某一個胸懷凌天壯志的領導者的帶領下，雄赳赳氣昂昂挑戰這片連綿山脈的絕世風采和前赴後繼的悲壯。那位不知名的領導者終於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可是他留給後來者的話依然有人銘記——沒有什麼是無法被征服的存在，只是看你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如果征服這片山脈就可以征服躲在山脈后的那個帝國，我願意在地獄裏看着我的後輩們繼承我的遺志，熱烈的前進！
這些明媚悲傷的過往終於在時間和歲月的長河裏洗去所有鉛華，然後將歷史翻開嶄新的一頁。
獸人第九次聖戰，歷經更換無數新人舊人的逐風部落依然放棄所有獸人佔據優勢的戰線，繼續執着於對這條無人在意的戰線的開闢。
......
攤開手裏的羊皮地圖，易坤的思緒不知道放飛到哪裏。他不是逐風部落的族人，對逐風部落的歷史沒有過多的了解。除了本能的抱有一種小人物對大部落景仰再無其它。
小人物不會考慮大人物的世界，有些時候，連最基本的想像也不會。這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人該有一點自知自明。
翻開地圖，一條粗礦的線條代表着北地這一片無盡的山脈，它沒有盡頭。畫下地圖的存在以直接一道橫線劃過整張羊皮，以此表露出對它的蒼白和無奈。鐵牙鎮位於這一片山脈最中間地位置，長寬各有十里，高達五米的圍牆緊緊依靠着一座一分為二卻依然高聳的山峰。
由這座被從中間分開的山峰可以看出，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領導者和他的百萬大軍也並非一事無成。
他們高調的選取這片山脈看起來最為霸氣的位置，然後以無可比擬毅力高調地把所有阻擋他們前進腳步的山峰鑿穿。而鐵牙鎮就是這種特殊情況下誕生的畸形產物。
食人魔帝國對碎牙防線其實在一百年前就已經隨着逐風部落的沒落而降低到最低程度，還在維持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逐風部落不厭其煩的騷擾。可是歷史證明，哪怕是當初那個強橫不可一世的存在也沒有征服它的滔天本領。
鐵牙鎮的陷落是近百年來它的第五次失陷，而作為防線橋頭堡的它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存在價值。在它身後，還有銅牙銀牙兩個更加堅固的軍鎮遙相呼望。
至於鎮守一方的颶風堡壘？哼哼，它才是集防守個反擊為一體，整個碎牙防線真正讓獸人絕望的存在！
氂牛的脊背寬厚的如同一個碩大的桌面，即使是快速的奔跑也只是輕微的晃動。並不能打擾到易坤對手中地圖的研究。
從地圖上來看，距離鐵牙鎮一天路程的銅牙鎮是建立在另一座與鐵牙鎮平行的山脈腹地，算不上佔據天險，也稱不上易守難攻。可是它天然的地理位置使得很少有人能穿越無數奇峰險峻抵達它的所在。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一旦有太多的部隊出現，絕對會在很遠的距離以外就被駐守的食人魔發現。而如果不能在極短的時間把它拿下，就要面對來自銀牙鎮和颶風堡壘如同浪潮一樣一浪高過一浪的反擊。風雨飄搖，最終功虧一簣
攻陷鐵牙鎮的金牙軍團受到的一定是來自銅牙鎮地食人魔的襲擊，只有他們才可以再極短的時間內趕到鐵牙鎮的駐地。至於距離鐵牙鎮五天路程的銀牙鎮援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在十天左右到達因為傾巢而出實力空虛的銅牙鎮，就地駐防。
這樣三段式的援助是防守最無解的組合，把思緒再往更遙遠的地方蔓延——來自颶風堡壘的食人魔反擊部隊說不定已經開始集結，向著銀牙鎮進軍！
“如果不破開這無解的三段式防禦，哪怕金牙軍團最後守住鐵牙鎮，整個戰線的開闢也將終結於此！等到銀牙鎮的食人魔援軍趕來，現在的一切都將成為水中月，鏡中花！這一場聖戰，也就到此畫上終點！”
易坤望着手裏的地圖陷入沉思。
“不，這場戰爭絕對不能在這裏宣告結束。如果逐風部落的金牙軍團被食人魔擊潰，那鐵木部落就只有黯然地退回到草原。為了支持這次自己一意孤行的出征，本來就已經舉步維艱的部落是咬着牙勒緊褲腰帶，才湊出足夠千人一個月消耗的物資，現在這幾天的極速行軍，那精打細算中以為足夠一個月消耗的物資輕易被消耗大半，回去？又如何回的去？”
想到這裏，易坤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已經沒有一千整數的部落勇士。只見他們大都低着頭沉默的行走，偶爾也會有些聲音，或是驅使座下突然駐足的氂牛，或是斥責大角馬偷奸耍滑不肯賣力奔跑，除此之外整個天地間就只有悠遠的蹄踏聲。
像是感覺到有人在觀望着自己，幾個反應快捷的牛頭人抬起頭環視了身邊和周圍一圈，犀利警覺的目光在半空中與易坤有些黯然失落的目光相遇，遲疑了一下，然後一瞬間變得柔軟。
易坤感受到他們目光裏帶來的柔軟，而在這一片柔軟的眼神里，易坤還看見他們隱在其中的對未來期待，和對自己義無反顧的堅信。
輕輕頷首，易坤算是和他們打過招呼。眸子裏的黯然和失落被一掃而空，調換成自信和清澈。
嗯，黯然會讓人失望，失落會使人沮喪。是非成敗說多無用，總得做過一場！
易坤這樣想着，微眯的眼睛陡然爆發出銳利的光采！
“哥！我們怕是去不了鐵牙鎮了！”
易狂催促着座下的氂牛急匆匆從前方趕來，隔着老遠距離就開口大聲吼道。
近了，易狂猛的一拉套在氂牛頸上的韁繩。從手臂上傳遞而來的巨力生生止住了氂牛狂奔的余勁！
“哞~”
被提得人立而起的氂牛發出一聲吃痛的叫聲，揚起的前蹄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道震蕩一樣的波紋。
“是食人魔還是...金牙軍團的突圍部隊？”易坤的心一緊，輕輕放下手裏的地圖，緩聲問道。
解下別在腰間的皮囊，易狂蠕動着厚實的嘴唇，上下滾動喉結，如同鯨吸長吞幾口就把幾斤重的清水喝的精光。喝完后，他一把抹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劇烈的喘息一陣。大呼了一聲“痛快！”。
易坤安靜地等待着易狂的回答，跟在後排的牛頭人勇士則紛紛拉扯手裏的韁繩，止住了氂牛前進的步伐。
“食人魔！是食人魔！”易狂露出一幅擔憂的樣子。“他們把通往鐵牙鎮的路堵住了，我們過不去了。”
易坤翻開地圖，隨着視線的移動眉頭越發皺在一起。
“他們有多少人！”易坤頭也不抬的問。
易狂伸出蒲扇一樣的手掌來去翻了兩次，一隻手掌是五千，那麼兩隻手掌加起來就有超過一萬的食人魔了。
“該死的。這些食人魔好大的胃口！”易坤低低地地詛咒了一句。“難道就真的不怕吃的太飽被撐死？也該給他們一點苦頭吃了！”
“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易狂問道。
“嗯？”
易坤的心思已經全部鑽進鋪開的地圖裏，連易狂說的是什麼也沒聽清。
“哥，我們是...”
“易狂！那些食人魔發現你沒有！”易坤突然抬起頭，一臉肅穆的問道。
“應該...應該沒有吧。”易狂撓了撓腦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想了想，他像是記起了什麼，一拍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根本就沒靠近他們。我就往前跑了不到二十里路，然後找了個高些的地方，站在氂牛背上遠遠的眺望了一下。就，就全看見了。”
“還可以這樣？？”易坤滿頭黑線。身高接近三米的易狂站在高達兩米的氂牛背上，這樣的高度已經可以比擬一些稍矮的哨塔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易坤沉吟着，眼睛狠狠的盯在羊皮地圖上某一個用猩紅顏色標註出來的點，炙熱的目光恨不得把它點燃，把它穿透！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沒有人知道易坤此刻內心深處的想法。
就如同他也不知道是賭上一切的釜底抽薪？還是隨波逐流完成支援的使命？
鐵木部落的勇士，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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