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沙羅
金館長點點頭,生怕古川不相信似的。
他現在就像是一隻驚弓之鳥,只要聽到那個鐵球相關的消息,整個人立刻就會變得緊張兮兮的。
“那會有什麼癥狀呢?”古川問道。
“什麼?”
“過敏後有什麼癥狀呢?”
“就是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之類的。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金館長鐵了一條心要把這個謊圓下去。
古川也坐在金館長身邊,然後彎腰向下,伸手在椅子底下摸索着什麼。
金館長看着古川的舉動,不明白他在幹什麼。
古川突然從椅子下面掏出一個鐵球來。
金館長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着古川,聲音也不知不覺間變得尖厲起來:“你——你——你是怎麼把娑羅放到——”
說到一半他自己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出了一個大秘辛。
古川以一種好笑的表情看着金館長,拉長了聲音道:“哦——原來這個鐵球叫娑羅。”
“不,我說錯了,是沙球。你剛才聽錯了。”金館長現在額頭已滿是汗水,有些甚至已經流到了鼻尖上,顯得極威緊張,語氣中竟多了幾分哀求。“古川,大哥已經跟我說了,只要你把這個鐵球歸還回去,他和你的恩怨就一筆勾銷,這個娑——,鐵球你千萬不能留在身邊。”
古川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金館長口中的大哥是誰,他居然去找金範了。
“為什麼不能留在身邊?”古川擺弄着鐵球,在手裏掂來掂去,而金館長的眼神直像是被膠水粘在了鐵球上一樣,隨着它上下左右移動,看那表情好像古川在掂着一顆引線正在燃燒的炸彈似的。
“它——很邪。”
“邪?”古川撇了撇嘴,他明顯不相信。
這個鐵球就算再邪,難道還能邪過千年墓衣嗎?
而且古川也用五彩元氣探查過這個鐵球的內部,除了吞噬的元氣的異狀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異樣。
要說這是邪物,古川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讓他好奇的是金館長對這鐵球的態度。
明明是知道這個鐵球來歷的,卻怎麼也不肯跟他說。這是為什麼?
“金館長,你真的不肯跟我說這個娑羅是什麼東西?”古川問道。
金館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那緊閉的嘴唇還是表明了他堅定的心意。
“好吧,既然金館長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強求了。”古川抱着鐵球作勢要走,金館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整個脊背都縮了起來,剛才和古川那幾句簡單的問話,像是給他的精神造成了永久的傷害似的。
古川停在門口,又回過身來加了一句:“這個娑羅,我去找余海大師多半是能說出來歷的。對吧?”
“余海?你認識余海?”
“不是認識,她是我師傅。”古川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有綉館派的掌門身份,如果不是為了逼金館長吐出這個娑羅的秘密,他怕是一早就忘了。
金館長張大了嘴巴,怎麼也想不到古川看似只是個沒背景的普通小子,卻在風水界中有這麼深厚的人脈。
余海和陳多福在風水界中是兩大山頭,一個是因為夠老,另一個則是因為夠強。
而古川卻和這兩個山頭都有關係。
“好吧。我投降。古川,你過來坐下。”
金館長頹然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古川知道自己終於攻破了金館長的防線,讓這個老狐狸肯吐露出這個娑羅的秘密。
不過剛才那句去找余海的話也不是全然說謊。
余海多半是知道這個娑羅的,只不過金館長又為什麼這麼害怕余海看到這個娑羅。
古川抱着鐵球坐下。
金館長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咽了一口口水,說:“古川,你還是把娑羅放到一邊去吧。有它在身邊——”
古川將娑羅放到一邊,又坐回來。
金館長這時才算鎮定了下來。
“娑羅是用來延長壽命的。”
古川驚呆了。他想過這個鐵球的不凡之處,卻從未想過它居然是用來延壽的寶物,難怪那個金範一副拼了命也要拿到娑羅的樣子。
“那你還說它是邪物?”古川不解道。
如果延壽算的上是邪物的話,這世上還有什麼寶物?
金館長開了這個頭后,看起來明顯輕鬆了許多。接著說道:“古川,余海既然是你師傅,那你一定知知道延壽之法了。”
古川點點頭,他何止知道,自己就會改命之術呢。
不過自從在龍泉幫徐有亮用過回后,來京北就再也沒有使用過。
也許是因為自己年輕,身邊的人大多是年輕人,沒有延壽的需求,就是像陳多福那種老人家,精神好得可以隨意去趟西南十萬里大山,然後再去貢庫地宮裏玩一圈回來,更是沒有延壽之說了。
“你看我幾歲?”金館長突然把自己的一張老臉對準古川問道。
古川上下看了一下,“60?”
“65了。”金館長長嘆一聲。
他又問道,“你見過我哥對吧?”
“他幾歲?”
“頂多50吧。”
古川猶豫了一下,這正是讓他感覺到不解的地方,金館長的年紀明明比金範大上許多,卻為什麼要叫他哥,難道這又是什麼富豪家庭里的規矩?
金館長的臉上顯出一種悲涼的神情,“他今年十一月二日的生日,過了的話,就正好70.”
“70?!不可能!”古川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自身負面相之術,看人又有慧眼加成,雖然沒有刻意看過金範的面相,但是在三階溫泉時曾和那金範**相見,他那一身光滑緊緻的皮膚絕不是任何手術或是藥物能帶來的,要說他是70,還古川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就是余海經過改命也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這哪裏是延壽,簡直像是重返青春。就像是電影裏的吸血鬼般,雖是上千年的年紀,卻還是保持着中年人的面容。
金館長低聲道:“延壽有很多種,老而不死是一種,返老回童也是一種。只是這後面的代價就大的多了。”
金館長這句古川倒是極為贊同的。
雖然因為延命之術的特殊性,他一直隱瞞了下來。
但是照金館長的說法,余海的延命術就是老而不死。
當然不死只是一種說法,將壽元大限的來臨日期儘可能延後,余海最終還是會死。
而金範這種近乎妖孽的情況就是返老還童了。
至於自己的改命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是補命之術,原本壽元充足的人因為各種原因導致壽元無法灌注到身體中去,他只是借用命星連線之法起了一個修補的作用。
不過金館長話里的“代價”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代價是指什麼?”
金館長的眼裏隱有淚光:“天道尚平,孤陽難長,獨陰難生。豈有隻進不出之理。金家這延命之術是要進補的。”
進補?
古川細細思索開來,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難道——娑羅是要吸人壽元?”
“是,我媽就是這樣死。”金館長說到這裏,就停住不說。
古川心中一跳,就要開口詢問,但是見金館的表情是絕不肯多說半句,只好作罷。
“古川,你和金家的恩怨我大概了解,那金重是金範的獨子,金重現在已經是個廢人,為了保住金家基業,金範絕對還想再多活幾年,甚至是要將自己的壽元再提前到年青時候的樣子,好再給金家留下點香火。所以他才急着用這娑羅。”
金館長話還沒說完,古川怒道:“金館長,你既然知道金範拿過去是要害人,怎麼還勸我把這娑羅還回去?!”
金館長低聲道:“你不知道,這也算不上害人。”
古川越發看不慣金館長這副膽小的樣子,斥責道:“這還不叫害人!金館長,你母親也是這樣死的,難道你就這樣放下了嗎?”
在古川看來,即便同樣是金家的人,可是自己母親被人生生奪去性命卻還能這樣泰然處之,金館長的品性已經是惡劣到了極點。
古川再也不想跟金館長這樣的小人說些什麼,抱起娑羅就走出辦公室。
金館長在後面叫了幾聲,卻沒有再跟上來。
古川氣沖沖地往外走,正碰上了孔佑真。
“咦,你見過館長了嗎?”孔佑真見古川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從金館長的辦公室里出來,忙迎上去問道。
“見過了。佑真,我還有事,先走了。”古川急匆匆地離去。
孔佑真在後面看着古川離去,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到了古川身上的怒火。
他又是因為什麼事生氣?
古川坐上出租車,前排的司機問道:“客人,去哪裏?”
古川想了想,“武林廣場西路文筆巷。”
到了文筆巷,古川從車上下來,余海家大院裏的那棵槐樹還是蔥鬱如常,枝葉繁茂的都垂了下來,幾乎要將圍牆壓倒的樣子。
古川走到門前,扣響了門上的銅環。
不一會兒,門了裏面傳來了清脆的女童聲音:“誰呀?”
古川的眼前浮現出那張稚嫩嫩嫩的圓臉,正是上次拜訪時開門的那個小女孩。
門打開了一條縫。古川笑道:“師姐,古川拜訪。”
“嗯,原來是掌門師弟啊!”小女孩用老氣橫秋的口氣說道,說完門打開,又伸出小腦袋在外面張望了一下,問道:“掌門師弟,你以前帶過來的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呢?”
“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古川一愕,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以前和陳千雪一起來過余海家。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突然衝著他吐出一截舌頭,做了個鬼臉,“原來掌門師弟還有很多姐姐啊!我去告訴祖奶奶。”小女孩一轉身就往裏面跑去。
古川只覺的好笑,跟着小女孩往裏面走去。
即便來過幾回,可余海家裏三亭六院五廊九曲的設計就像是一個天然的陣圖般,即便以古川的風水相術,也要花些功夫,才能抓住前面那倏忽不見的小女孩的身影。
最後來到了那個木門相隔的小居室前,古川正要開口是,余海聲音已經在裏面響起:“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