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我不想讓她失望
顧煜塵緊緊的抱着懷中的安汐冉,手用力的握緊着她的手,眼神一刻都不敢離開她的臉龐。
“冉冉,你別嚇我,你一定要給我撐住!很快、很快我們就到醫院了。你會沒事的,我們的……我們的孩子也會沒事的。”
顧煜塵滿眼慌張的微顫的唇瓣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只是心也跟着猛烈的疼痛着,好像安汐冉受過所有的傷痛他都一一的砸在他的身上。
當愛上一個人,是真的受不了她受任何一點點的傷。
她若安好,便是晴天。她若不好,赴湯蹈火。
顧煜塵感覺到安汐冉越發滾燙的額頭,想起她從車子上下來的那一刻,衣衫不整,連一件外套都沒有,那群賤人,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垂眸看着她臉上的那些上淤腫和傷痕,顧煜塵心中的火簡直無處發泄,朝着簡深就吼道,“簡深!你快點!!在開拖拉機嗎?”
簡深沒好氣的回答着,“嘿!快快快!等下一下送上西天了怎麼辦?!”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是腳上踩油門的力道卻沒有少,反而加重了,油表也一路飆升。
終於到了醫院,早已經醫護人員在那裏候着了,顧煜塵將車門一打開,便吼道,“醫生!這邊!”
一路將安汐冉送進檢查室,她自從嫁給自己之後,這個醫院都成了他們常來的地方了,顧煜塵站在檢查室的門口,只覺得腦袋忽然一暈,胸口一陣的心悸,緊接着身子猛烈的晃了兩下,眼看着就要倒下,忽然身子就被接住。
只聽到簡深滿是擔心卻沒有好氣的說道,“顧煜塵你丫的!!你看看你自己都傷成什麼樣子了,還在這裏給我逞強!!媽的!看着挺瘦,怎麼這麼沉!!”
顧煜塵努力的想要站起身子,但是卻渾身無力,連睜開眼皮都是一件十分艱辛的事情,他費勁的半睜開眸子,看到的是簡深並不清晰的臉龐,眉頭無力的一皺,聲音有些虛弱,“我沒事……放我去坐一下……”
簡深立馬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就你這樣還沒事!!你沒事倒是給我站起來啊!幹嘛要我扶住!!”
顧煜塵聽着簡深在自己頭頂上說個沒完,只覺得腦袋更加的暈了,用力的呼吸着,眼前卻出現了安汐冉的模樣,“冉冉……”
說完便璧山眼睛昏了過去,簡深一驚,“煜塵!!煜塵!!要你逞強!!”說著就朝着正往這邊走來的一聲護士喊道,“醫生!快過來!這裏有人暈倒了!!”
當安明軒接到電話,說安汐冉已經救出來送到醫院,正好就是柳承易所在的這個醫院的時候,他立馬虛弱的從床上爬起來,跟安明軒說道,“我也要去……”
安明軒的眉頭一皺,還沒有說話,張熏怡就立馬拒絕道,“不行!承易,你現在的不適宜多動,要靜養!”
柳承易緩緩的扭過頭看向張熏怡,眼神堅毅得不容抗拒,“熏怡,冉冉是因為才會變成這樣的,說什麼我都得過去等到聽到她沒事的消息,讓我在這裏等,就像是在等死一樣!”
張熏怡見着他忽然精神許多的面容,鼻子一酸,任何的藥物都比不上他對安汐冉強烈的保護欲。
深吸一口氣,身子微顫的厲害,緩緩的閉上眼睛,反正從來,她都沒有一次在安汐冉的事情上抗議成功過,柳承易這些年,什麼事都會聽她的,但是唯獨安汐冉的事。誰都做不了主,誰都阻擋不了他。
這次也一樣。
“我去給你拿衣服。”說著就轉身抹掉眼角的淚水,去給柳承易拿來兩件衣服,一件毛衣一件厚實的外套。
他的身子受不住寒,正常的男人裏面一件衣服,一件外套就夠了,他得穿兩件,而且外套一定要保暖要厚。
安明軒在一旁緊皺着眉頭看着張熏怡服侍着柳承易穿衣服,心中一陣說不出的苦澀,曾經多麼健康的一個人,僅僅三年時間,卻變成這般模樣……
如果當初柳承易沒有製造假的死亡消息,恐怕現在在他身旁這樣痛苦無微不至的服侍他的人就是安汐冉了。
安明軒想到這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對安汐冉的愛,無私到讓他都覺得佩服。
沈筱雯忽然拉住挽住他的手腕,安明軒低頭看向她,輕聲問道,“怎麼了?”
只見沈筱雯的眸子微微的有些濕潤,許是同樣被柳承易的做法給感動了。
伸手攬過沈筱雯的肩膀,緊緊的摟着,他的心好像在不知道不覺中就已經被身旁這個女人給佔有了。
雖然她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也不是什麼名媛小姐,家境不怎樣,樣貌也不算出眾,但是他就是被她時而堅強。時而溫軟的性子給征服了,或者說是,他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程采曼的影子。
他當初喜歡上程采曼也是因為她堅強的就像是個小豹子,但是對待冉冉卻又十分的柔軟……
他知道自己這樣對沈筱雯很不公平,但是他清楚的分的清誰是誰,他清楚的知道身旁的女人是他站在高台上求婚告白的女人。
所以才會在程采曼跟簡深分開后,他都忍住心中強烈想要找她的慾望,始終陪在沈筱雯的身邊。
只是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很多很多的酒,自從跟沈筱雯在一起之後,他除了應酬就很少去碰酒這種東西了。
但是那晚,他沒有忍住,他一想到程采曼竟然跟簡深分了,他的心口就難受的厲害……
他沒有醉死,所以他後面晃着身子找到的是沈筱雯的家……
當凌晨一兩點的時候,門鈴持續不斷的響起,將正在熟睡的沈筱雯給吵醒。
披上衣服走下樓,正在想這麼晚了會是誰,將客廳的燈亮起,有些晃眼睛,看着門旁邊的屏幕上出現着安明軒整個人軟癱的身子靠在門上,手一片按門鈴一邊敲門的醉酒模樣,“開門啊……怎麼還沒有人來開門……”
沈筱雯的眉頭一皺,連忙就將門打開,就只見一個身影朝着她砸了過來。
往後退了好幾步,沈筱雯才接穩他的身子,安明軒因為喝醉酒,身上的重量基本上就壓在了沈筱雯的身上了。
沈筱雯有些吃力的將他扶正,嘴裏不禁碎碎念的抱怨着,“大晚上的你怎麼喝這麼多的酒!真的是!喝醉了竟然還找到了這裏來,你不會直接回去啊……家裏反正有人會照顧你~非得來折騰我。”
安明軒忽然站直身子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兒,皺了皺眉頭,“嗯?不是采曼啊……可是怎麼看着這樣眼熟呢……”
沈筱雯的臉色立馬就變得陰沉起來,眉頭深鎖,緊抿着唇瓣一句話都沒說。
安明軒忽然彎下身子,伸出雙手端起她小小的臉龐,皺着眉頭仔細端詳着,“唔……你是……是……哦!我想起來了,我的那個未婚妻,叫……叫……叫什麼來着。”
沈筱雯的心越來越沉,眼眶有些發熱的看着眼前的人兒……
她此時心中的難過真是搞笑,安明軒說要跟自己在結婚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不要愛上他。可是呢,她卻發現喜歡和愛上一個人好像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尤其是他真的將自己視為女朋友一般,時常帶着她一起出差,他會摟着自己的肩膀,牽起自己的小手,開心的時候,也會捧起她的臉蛋就吻下來。但是自從那夜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做過了。
即便躺在一張床上,也真的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安明軒的眸子忽然一沉,眉頭緊緊的一皺,連忙伸手將沈筱雯摟緊了懷裏,“唔,不嚇你了,我怎麼會不記得你,你是我的筱雯啊,別哭……眼睛紅紅的心疼……”
他醉酒時候說話的語氣,像個大孩子一樣。
聽到安明軒這樣說著,本來還不那麼傷心的沈筱雯,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砸了下來。
背部忍不住的抽動着,安明軒徹底慌了,將沈筱雯抱得很緊很緊,“怎麼了啊,誰欺負你了啊!我的女人!竟然還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去揍他!!揍扁他!”
沈筱雯一個勁的搖頭,卻什麼話都不說,安明軒急了,將她鬆開,抬起手,胡亂的擦着她的臉頰,然後一雙大手就捂住了她小小的臉,好像這樣她就不會哭了一樣。
只是這樣他就看不到沈筱雯哭的傷心的面容,到那時那抽泣聲還是在時刻提醒着他沈筱雯在哭……
安明軒忽然捧起沈筱雯的臉蛋,低下頭就吻住她嗚咽的唇瓣,細細的吻着……沈筱雯的心頓時就停住了,眸子睜得很大,怔怔的看着個英俊的面龐,心撲通撲通的跳着……
只聽到他低沉而溫柔的說道,“唔,把眼睛閉上。”說著就一隻手捂住了沈筱雯的眸子。
那晚安明軒叫的是她的名字,不再是采曼……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她已經佔據了他的心了,他喝酒的原因可以能是因為程采曼,但是喝醉后,他想的人和找的人是自己。
尤其是他那句,“你是我的未婚妻呀……”直擊沈筱雯最柔軟的內心。
那一晚她將自己所有的熱情都給了他,只想換一個有他的未來,僅此而已。
也許等到有朝一日,安明軒真的娶自己為妻,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了安明軒的錢靠近他的時候,她真想說,就算安明軒沒錢,只是他還是他,她也會想要跟他在一起。
畢竟從一開始,她並不知道安明軒是個有錢人……
那晚之後,兩個人的那層模糊的關係好像徹底被捅破,安明軒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沈筱雯摟在懷裏,吻住她的唇瓣,告訴她,“昨晚的事情,我都記得。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是認錯了人。我說過要娶你,你就一定會是我的新娘子。”說著溫熱的唇瓣就靠近她的耳旁,濕熱的氣息噴打在她的耳內,“然後,我要想昨晚那樣,一遍遍的要你。”
最後一句話,沈筱雯羞紅了臉,往被子裏縮,卻被安明軒用力的提了出來,找到她的唇瓣深深的吻了下去。
柳承易穿好衣服,坐在輪椅上,便趕到了安汐冉的手術室,門口有很多的人但都是顧家的人,安華翰和李秀羽不在,估計是去處理安茹雲的屍體了。
安茹雲死了,安明軒沒有多大的感覺,沒有快感,也沒有慶幸,就像是死了一個他並不認識的人一樣。
聽到有柳承易他們走來的東西,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當顧煜塵的父母看到柳承易的那張面龐的時候驚呼了一聲……
簡深緊皺着眉頭看着鄭敏的反應。
柳承易看到鄭敏父母,眉頭緊緊皺着,小時那些模糊的記憶好像一點點的回憶起來……
一對年輕的夫婦,而這對年輕的夫婦就是鄭敏和顧景天,他們兩個來到福利院,一眼就看到了玩得非常要好的也十分可愛的兩個小男孩,而且他們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鄭敏一眼就看中了。
叫來院長,便將那兩個雙胞胎叫了過來。
一個男孩活潑一些,一個男孩要害羞怕生一些。
活潑的那個小男人見到他們兩個便叫着叔叔阿姨好,害羞的小男孩着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他的身後,那活潑的男孩捏了捏害羞男孩的手,“弟弟,別怕,打聲招呼!”
再後面,這對夫婦只要走了小孩子,便是那個活潑些的男孩……
那個時候他們才三四歲,鄭敏單獨將活潑的男孩拉到一旁,溫柔的問道,“你想不想給弟弟買好玩好吃的?”
男孩眸子一亮,直點頭。
鄭敏一笑,“阿姨很喜歡你跟你弟弟,所以想給你們送禮物,你弟弟看着害羞,我就帶你去,你給弟弟選禮物好不好?”
男孩猶豫了一下,笑容慢慢的收起,搖着頭。
鄭敏繼續哄道,“為什麼又不要了?”
“你喜歡我跟弟弟,我們也不能收你的禮物。”男孩奶聲奶氣的說著。
鄭敏揉了揉他的腦袋,“那阿姨想收你們做兒子,先帶你到阿姨家看看。你要覺得行,在把弟弟接過來怎樣?”
男孩微微一愣,看着鄭敏猶如母親般笑容,猶豫了。
後面他上了那輛車,活潑的男孩走前,緊緊的抱住一臉難過害羞的男孩,“哥哥先去看看,那裏好不好,好的話,再帶你一起去。”
活潑的男孩走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害羞的男孩在同年也被人給領走。
而活潑的男孩就是顧煜塵,害羞的男孩就是柳承易……
當年的事情,柳承易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他看着鄭敏緩緩張口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鄭敏看到已經病入膏肓的柳承易眸子忽然就濕了,顧景天緊緊的攬住鄭敏,嘆了口氣,“孩子,當年沒能帶你走……是叔叔阿姨對不起你!”
柳承易忽然就確認了自己時常會想起的一個久遠而又像夢境的畫面。
原來,那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小男孩,就是他,顧煜塵!
柳承易只覺得胸口有些難受,深深的呼吸着,在場的人都有些好像都明白了些什麼,這個大家早就懷疑的一件事情,在此時忽然便水落石了。
始終驚訝,但是卻不那樣的出乎意料。
只是還沒來得及再去深談什麼,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柳承易深吸一口氣,便感覺到肩上一雙小手緊緊的一捏,扭過頭,看就張熏怡擔心的眸子。
柳承易扯唇慘白的一笑,抬手覆住她的手,輕聲安慰着,“我沒事……推我過去吧。”
一堆人圍着醫生,急着問安汐冉的情況,只見醫生將口罩摘下,“胎兒暫時沒事,得等到孕婦的燒退了,再看看。”
聽到這樣的回答,柳承易的心半吊著,安汐冉被推回了病房,正預備進去的時候,聽到鄭敏在他身後喊道,“承易是嗎?我們可以談談嗎?
柳承易身子有些虛,轉過身子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阿姨,我們不需要談什麼,當年的事情我並不記得那麼多了。只是很慶幸,自己有生之年還能遇到自己的兄弟。你放心,我對您沒有半點的怨恨。感謝你將顧煜塵教得如此好……”
他的心裏其實是複雜的,但是他的時間不多了,沒有精力去理清這些關係。他現在想做的只是去看看安汐冉。
見柳承易那樣說。鄭敏也就沒有說什麼了,當看到病床上滿臉傷痕的安汐冉,柳承易的心都快疼死了。
抬起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本來慘白的唇瓣有些變烏,張熏怡在推他進安汐冉的病房的時候,就時刻做好的準備,一察覺到柳承易的不對,就從口袋裏拿出葯遞到了他的手上。
柳承易連忙吃下,雖然緩解了疼痛,但是還有一種心疼,是無法用藥物去緩解的。
病房裏的人見到柳承易和張熏怡進來,便都出去了。
柳承易滿眼心疼和內疚的抬起手,輕輕的撫着安汐冉的臉頰,眼眶不禁就紅了,“冉冉,你怎麼這傻呢?就算那些人威脅到我的生命又如何?我也都是個將要死的人了。可是你不同啊……你身上有兩條命啊。”說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手,“冉冉,你忘了我吧,好不好?忘了我好好的跟……跟顧煜塵好好的在一起。這樣我才能放心啊。”
柳承易後面不再說話,只是一直看着安汐冉,看到眼神酸澀了,張熏怡滿是擔心的說道,“承易,你該去休息了。”聽到張熏怡的聲音,他才收回視線,點了點頭。他是該走了,再不走,他就真的要捨不得了。
反正這裏有他們照顧,冉冉也不會有事。
柳承易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汐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安汐冉了。
心口猛得抽疼着,依依不捨的收回視線,聲音滿是疲倦的跟張熏怡說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顧煜塵比安汐冉醒得要早些,第二天早上他就醒了過來,他睜開眸子的那一瞬只覺得身上跟散了架似的,但是僅僅一瞬便反應了過來,立馬從床上翻坐了起來,輕聲喚道,“冉冉!”
簡深在一旁閉着眸子,被顧煜塵這一動靜給嚇醒,一臉嫌棄的看着他,沒好氣的說道,“你的冉冉,在你隔壁床呢!”
聽到簡深的聲音,他連忙將頭轉過去,就看到了臉上依舊淤青微腫的臉頰,眉頭緊鎖,掙扎着要從床上爬起來。
簡深原本打算閉上眼睛繼續休息會的。但是看到顧煜塵的動作,連忙就從沙發上翻身爬起來,三兩步就上前扶住了顧煜塵,“你丫的,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什麼了,怎麼就這麼多事!老子困死!”
顧煜塵看都沒有看簡深一眼,直接坐到了安汐冉的床邊,抬起手撫着安汐冉的臉頰,緊抿着唇瓣,忽然想起什麼手微顫着往她的小腹撫去。
簡深見他這個動作,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了,“大人孩子都沒事。我覺得以後你的孩子肯定是個醫生。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
顧煜塵沒有心情跟簡深在這裏打趣,聽到他說大人孩子都沒有事,他就放心了。
忽然想起什麼,便扭過腦袋看向簡深,冷聲問道,“安茹雲還有艾笙怎麼樣了?”
“安茹雲當場就被擊斃了,艾笙正被關在牢裏。綁架故意傷害等罪名已經坐實了。”簡深簡要的回答着。
顧煜塵將視線重新轉移到安汐冉的滿是傷痕的臉龐,有些傷痕消了倒也不會留下傷疤,唯獨有條傷痕直直長長的,已經結了血痂,這個後期如果不處理好,那就可不一定了。但是顧煜塵在,怎麼會允許這個疤痕留在她的臉上呢。
“將艾笙放出來。”顧煜塵面色陰沉,看起來有些嚇人,聲音更是低沉的的讓人不敢靠近。
簡深的眉毛一挑。“你想自己辦她?”
顧煜塵抬手將安汐冉臉上的髮絲捋到耳後,“嗯,交給警察太便宜她了,關個幾年就可以出來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得說到做到。”
簡深點點頭,輕笑一聲,“恩,這個很刺激,我很喜歡。”說著他便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就在你昨天昏迷的時候呢,你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親戚。你知道是誰嗎?”
他的話音剛落,顧煜塵便接話道,“你說的是柳承易?”
簡深嫌棄的聳聳肩,“真沒意思,恩,是的!柳承易,他是你弟弟!”
顧煜塵緊抿着唇瓣,好像一些本來不該有的記憶湧入腦海,像夢境,但是又很真實,而他所回憶起的是有個很自己長得很像,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叫着自己“哥哥”的小男孩。
“所以,我不是顧家的親生兒子?是嗎?”顧煜塵冷不丁的冒出這樣一句話,讓簡深一時之間沒法接。
但是顧煜塵好似也不等着簡深的回答,倒像是跟自己說的一般。其實對於顧煜塵跟柳承易而言,知道這些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會有驚訝,但是卻不會多麼影響他們的生活。
顧煜塵看了一眼有些難為情的簡深站起身子,“柳承易是不是在這間病房?帶我去見見他。”
見到柳承易的時候,他還是一如之前的躺在病床上,因為昨天的安汐冉的事情,實在有些傷元氣。
看到顧煜塵推門進來,柳承易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淡聲問道,“冉冉,醒了嗎?”
“沒有,還昏迷着。”顧煜塵聲音里有些擔心的說著。
柳承易的眉頭微微的一皺,輕聲“恩。”了聲,顧煜塵又接着問道,“你還能活多久?”
話音一落,柳承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兩人相互對視着。
柳承易忽而淺淺的一笑,“怎麼?怕我活太久,冉冉會跟着我跑了?”
“冉冉,不會跟你跑。而且你也不會帶着他。”顧煜塵肯定的說著。
柳承易將視線望向窗外,“具體活多久,我也不知道,運氣好,我就能多活幾年,運氣不好呢,搞不好下一秒就死了。這個我決定不了。”
顧煜塵見他雲淡風輕的說著自己的生死,好似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樣,顧煜塵不明由來的就有些難受。
深吸一口氣,從位置上站起來,他們兩個即便對小時候的記憶幾乎可以說是不記得了,但是血緣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就像顧煜塵和柳承易的相遇到相認,就像在知道柳承易未知的命數的時候,他竟然會有些傷心,那種失去親人的傷心,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柳承易,既然你再次出現在冉冉的面前,就麻煩你多活幾年,不要讓她這麼快的再一次的沉浸在你的死亡里。”說著就轉身邁着步子離開。
門一關上,顧煜塵就停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的位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簡深見狀立馬一驚,“對哦!你們是兄弟,還是雙胞胎!你會不會也有什麼心臟病之類的,你趕快去檢查一下吧!別像柳承易一樣晚期!!”
顧煜塵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站直身子往電梯的方向走去,“你是覺得我每年的體檢都是白做的?要是有,早就發現了。”
兩人走到安汐冉的病房,正預備推門的時候,簡深忽然一驚。立馬抬手攔住了顧煜塵,只見程采曼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了過來。
顧煜塵看到后,冷眼看向簡深,“你應該將你的想法跟她說清楚。”
簡深搖搖頭,“還是等事成之後吧,我只怕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像這次一樣,完全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我不想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最後簡深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外看了良久。
那一整天,安汐冉都沒有醒過來,顧煜塵叫醫生都叫了幾次,知道晚上九點的那醫生給出的答案讓顧煜塵鬆了口氣,“病人許是身體過於透支了,需要好好地恢復一下,加上她受了風寒,高燒始終不退,這醒來就更加難了。不過看病人的此時的狀況,明天應該就會清醒,家屬不必太過擔心。”
第二天一早,顧煜塵便醒了,他去了警察局,將艾笙給從裏面弄了出來。
等到快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安汐冉才緩緩的睜開有些酸澀的眸子,胸口還是依舊的有些沉悶,好像呼吸有些困難,不順暢,眉頭不禁皺了皺,頭頂上的天花板也看得清楚了些。
只聽到一聲熟悉的女生着急的問道,“冉冉,你醒了嗎?!”
安汐冉扭過頭,就看到程采曼一臉擔心,一副快要哭的模樣,她眨了下眸子,深深的吸一口氣,費勁的從鼻腔發出一聲,“嗯。”
緊接着就聽到程采曼呼出一口長長的氣,然後沒好氣的吐槽道,“你丫的小表砸,就算你捨不得我出去,你也不用以這種方式逼着我回來呀!老娘我還沒有在三亞好好的沐浴沙灘上的陽光,就被你嚇得立馬趕了回來!等你好了!必須陪着我再去一次!”
安汐冉剛剛醒來,就聽到程采曼的抱怨,心中覺得很暖,想要說話,卻覺得喉嚨乾的厲害,“水……”
程采曼聽着,立馬反應過來,“哦哦!對!等一下!你都昏迷兩天了!”說著就轉身去給安汐冉倒了杯水過來。
將安汐冉扶起來,沒一會安汐冉就將杯中的水喝完,整個人也好像清醒了些,眉心微微的一皺。“昏迷兩天了?”
程采曼拿出手機,準備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安汐冉已經醒過來了。
“是啊,你高燒一直不退啊,孩子都差點保不住了,不知道該說你的孩子太堅強,還是要說你太堅強,一直撐撐到了現在,簡直嚇死人了。”說著就伸出手臂緊緊的抱住安汐冉,“安汐冉啊,你以後能不能長點腦子了,這個很明顯就是引誘你過去的圈套,你是怎麼進去了的呢?你那個黎紗集團真的是你這個豬腦子帶上來的嗎?!我怎麼開始懷疑了呢?!”
聽着程采曼說著這些話,安汐冉忽然胸口的位置一緊,腦袋中浮現最後艾笙滿是恨意的喊道,“我會拉上柳承易陪葬的……”
心口猛烈的劇痛,緊皺着眉頭,聲音虛弱無力而擔憂的問道,“采曼……承易,承易呢?他有沒有事……”
話音剛落,病房門推開到一半,忽然停住。
程采曼跟安汐冉的心中皆是一頓,滿是驚慌的抬眼看向那個半開着的病房門……
安汐冉緊緊的捏住被角,緊抿着唇瓣,程采曼同樣緊皺着眉頭,滿是擔憂的看着那個始終站在門后,沒有走出來的那個人。
忽而聽到一聲熟悉的輕笑,就見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先邁了出來,緊接着就看到顧煜塵額頭上包着紗布,一臉的冷漠毫無情緒的朝着自己走過來……
安汐冉看了一眼他冰寒的眸子,便不敢再看上第二眼,有些心虛的喊道他的名字,“煜塵……”
顧煜塵走到病床旁,輕笑一聲反問道,“煜塵?呵,還好,還知道我是顧煜塵,不是柳承易……這次沒有叫錯。”
程采曼聽着顧煜塵的冷嘲熱諷咬了咬下嘴唇,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顧煜塵,冉冉這才剛剛醒過來,你何必跟她計較這個呢?只要冉冉跟孩子都沒事,不就行了嗎?”
顧煜塵神色冷漠,拳頭從聽到安汐冉問的那一句話的時候,就不自覺的緊緊的握着了,好像手心裏握着的是自己那顆已經支離破碎殘破不堪的心。
他剛將艾笙安頓在一個小破房子裏,就急忙趕來了醫院,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了程采曼發的那條信息,他心中一喜,緊繃了兩天的神經好像在那一刻終於放了下來,身上本來就有傷,但是是在太想見到安汐冉了,也顧不得那一點的疼痛,忍着痛,就疾步的朝着她的病房跑了過來,可是呢……在迫不及待推開門的那一霎,聽到安汐冉滿是擔心問道的那句話。
所有的歡喜和慶幸瞬間就煙消雲散,還是柳承易。
他顧煜塵,無論怎樣做都超越不了柳承易在她心中的分量,就連醒來后問的第一句話不是,
“孩子還在嗎?孩子有事嗎?”
也不是,“煜塵……煜塵呢……他在哪裏,他還好嗎?”
而是,“承易……承易沒事了吧?”
顧煜塵的心立馬就從幾萬英尺的天空中急速墜落,墜進萬丈深淵裏。
忍不住的一陣苦笑,這就是他的好妻子,這就是他用生命去保護,卻始終心心念念想着另一個男人的女人。
他忽然想起艾笙跟他說的那些話,此刻回憶起來,只覺得句句誅心。
從柳承易出現的那一刻起,他跟安汐冉的感情就已經一點點的接近瓦解,無論他如何的不去追究,不去在意,也只是在她的面前不去追究不去在意。
只因為,在他一次次的問她,“安汐冉,你到底愛誰?”的時候,她流着淚。痛苦的回道,“我愛你,煜塵!”
他信了,肝腦塗地的信了。
可是在信了之後呢,在他又一次的不計較她給自己的失望的時候,她總能帶給自己更大的失望,就好像是逼着他離開一樣。
顧煜塵的眸子不禁便有些發熱,心口一陣的發堵,將盯着安汐冉的視線移開,看向別處。
手掌忽然一涼,然後輕微的被搖了搖,就聽見安汐冉滿是愧疚的解釋道,“煜塵,你不要生氣,我……我只是擔心承易……沒有別的意思……”
話音剛落,顧煜塵便面無表情的將手抽了回來,心口像是壓着一個巨大的石塊,難受的很,想要說話,卻要做很大的架勢。
深吸一口氣,輕笑冷哼一聲,“生氣?我還能生氣嗎?就算我生氣又有什麼意義嗎?你的心中還不是時時刻刻的只裝得下一個柳承易?他一出現,你安汐冉的心中,還有我的存在嗎?安汐冉,你不要騙自己,也別在騙我了。你愛的只是柳承易。不是我!”
安汐冉眸子一紅。一個勁的搖頭,被他甩開的手,再次的握住,緊緊的握住,“煜塵,我沒有……我只是……只是……”
安汐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覺得自己如何解釋,顧煜塵都不會理解了這次。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救柳承易,只是會比這次要謹慎些……
她無法說清楚自己對柳承易的感覺,只是她知道,好像已經不是愛的那種味道了,但是會很在乎,在乎他的生命勝過自己的。
顧煜塵見安汐冉只是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苦澀的冷笑一聲,她越是這個樣子,越是讓顧煜塵的心冰寒到了極點。
“只是你在乎柳承易比在乎我,甚至比在乎你自己多一些!”顧煜塵的聲音滿是憂鬱的接話道,他這次沒有將安汐冉的手給甩開,眼神滿是受傷的看着安汐冉。
這樣的眼神讓安汐冉很害怕,特別的害怕,握着顧煜塵的手更加的緊了幾分,心微微顫着,想要說話。卻什麼都不敢說,她覺得此時她越解釋就越亂……
程采曼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兩個這樣僵持着,心裏着急的很,猶豫了一下,有些訕訕的開口道,“顧總……你先冷靜一下,冉冉不是那個意思啊……”
“程總監……”程采曼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道,“我有些話要跟冉……安汐冉單獨說一下,麻煩你出去一下。”
程采曼聽着顧煜塵這冷漠的語氣,微微的一愣,有些擔憂的看向安汐冉,只見她緊抿着唇瓣,眉眼間是散不去的憂愁。
“采曼,你出去一下吧……”只聽到安汐冉的聲音微弱的響起,程采曼猶豫了一下,“冉冉……”
“沒事的,去吧,我有些餓,給我去買點吃的回來。”安汐冉朝着程采曼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刺痛了顧煜塵的眸子。
聽到她說餓,顧煜塵恨不得現在就給她跑出去帶吃的回來。
程采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着他們兩個,想要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有說,便轉身離開。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家事。她只是個外人,能做的只能是這些。
程采曼剛一打開門,往前邁上一步,門一關上,她便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腦袋直接磕到了那人的下巴。
兩人同時“哎呦”一聲,便愣住了。
這個音色太熟悉,程采曼捂住額頭,心跳動的厲害,不敢抬頭看……她知道是他。
簡深將捂住下巴的手,緩緩的放下,眉眼儘是憂愁,這是他們兩個將近半個月來,第一次單獨撞見對方。
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簡深緊抿着唇瓣,她剛才撞進胸膛的柔軟,他在心裏好好的回味了一遍,聲音有些低沉的沙啞,“曼曼……”
一聲“曼曼”驚得程采曼往後退了一步,好像將她的理智拉回了一般,她深深的吸一口氣,直起背部,與簡深對視着,強行的扯出一抹笑容,“簡先生,你好。”
看着程采曼這樣的模樣,簡深的身子微微的一震,心口滿是瘡痍,“嗯,煜塵在裏面嗎?”
程采曼點點頭,“恩,在,但是他們兩個鬧了點矛盾,所以,你現在暫時還不要去打擾他們兩個吧。”
說著就就收回看着簡深的視線,正要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簡深忽然想起顧煜塵說的話,抬手就抓住了程采曼的手臂。
程采曼的心頓時就停住,身子不禁微微的顫抖着,她覺得自己應該甩開他的手走開,但是此時她的腳就像被釘在了這個地面上似的,根本就挪不動。
簡深握住程采曼的手臂很緊很緊,兩人並沒有面對面的談話,只聽到他深深的吸一口氣,“曼曼,你的曾經我不在乎,但是我會想盡辦法保護好你的曾經不被壞人利用,你等我……”
程采曼的心瞬間崩塌,她的曾經……他是知道了是嗎?他知道了自己齷蹉不堪難以啟齒的曾經是嗎?
她將簡深的手擺脫開來,始終低着腦袋,沒有抬頭,聲音有些淡淡的鼻音,“恩,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們兩個已經……沒有以後了。我不等了!所以,簡深,你也放下吧。”
說著看都沒有看一眼僵在原地的簡深,大邁着步子,就急匆匆的想要離開他的身旁,因為她快忍不住了……一走到拐角處,人少的地方,程采曼就靠着牆壁,捂着臉無聲的哭了起來。
淚水劃過臉龐,滲出指縫……就像是她的心臟,無數個裂開的細縫都在往外冒着血出。
簡深的身子僵硬了一般,緩緩的轉過,看着迫切的想要跑開的程采曼,想着她剛才冷漠決絕的說著的那些的話,心臟就像是被連續插了無數刀,還沒死,還在跳動……
他寧願一刀致命,也不想像現在這樣好像整個人都不是自己的一樣。
愛上一個人是無法控制的,想要忘記一個人是需要時間去磨滅的,但是他不想用自己的餘生去忘記一個他深愛的女人,所以他一定要爭取。
曼曼,你等我,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柳承易在今早上忽然可以下床了,他此時便站在病房內的窗邊。望着窗外並不蕭索的風景……
門忽然被推開,張熏怡眉頭一蹙,聲音滿是擔心的說道,“不是說了,要你走動一會,就休息一下嗎?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柳承易聽到開門的聲音,就緩緩的轉過身子,帶着帽子,身上穿着厚實的外套,看到張熏怡這樣說著,嘴角輕輕的上揚,聲音和煦柔軟的說道,“熏怡,我沒事,我覺得我今天的精神狀態很好,現在還不累,我累了回去休息的。我今早去看冉冉的時候,她還沒醒過來,現在呢?”
他知道,張熏怡出去再回來,一定會給自己帶來關於安汐冉的消息的。
張熏怡看着他這個模樣,無奈的嘆息一聲,“嗯,她已經醒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柳承易便鬆了口氣,“那就好……”說著就看到張熏怡滿眼的憂鬱和難受的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又看向別處。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的表情。誰欺負你了?”柳承易難得打趣的說著。
張熏怡看着他這樣,將東西放好,便走向他,站在他的身旁,“沒有怎麼,我只是覺得你既然這麼想她,就去看看她吧……”
柳承易的心口忽然一抽,深深的吸一口氣,他又何嘗的不想去看她呢?
當他知道,安汐冉是因為自己才會進入壞人的圈套的時候,他簡直內疚的快要瘋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真沒用,自己的命竟然還要一個女人去守護。
他想守護她啊,守護他的冉冉不受任何的傷害啊,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他此刻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顧煜塵能互安汐冉到老,而且一定要比冉冉晚死。
請不要再讓她的冉冉去感受着生離死別的痛苦了。
柳承易知道張熏怡很擔憂的看着自己,但是他只是輕輕的一笑,“我只要知道她現在沒事就可以了,好久沒有下地走路了,熏怡,你陪我下去走走吧?”
張熏怡眉頭緊緊的皺着,心中不知道為什麼非常的不安,十分的不安,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不安的來源到底是什麼,她猶豫了一下,“承易,你今天的好不容易好些,應該多休息會。等到病情穩定下來,我們再去走走。”
柳承易淺淺的“嗯”了聲,“等再好些,我們就去你喜歡的地方去走走。”
張熏怡的眸子立刻就紅了,雖然這不是柳承易第一次承諾了,近段時間,他總是會說這句話,能看得出,柳承易是真的很想快點好些,和張熏怡去到她喜歡的地方走走。
可是柳承易不知道的時候,對於張熏怡來說,只要在他的身邊這就足夠了!在他的身邊,就是張熏怡此生最喜歡的地方。
張熏怡的身子忽然一緊,柳承易便伸手緊緊的將她擁住,手撫着她的頭髮絲,“這些年,辛苦你。”
他從來不會跟張熏怡說,如果他死後她要怎樣怎樣……因為他知道,一旦提起這個話題便是兩個人之間最傷感的時刻,他不願意,這樣早的揭開張熏怡最疼的傷口。
有些話,要等到最後一刻說。
張熏怡伸手緊緊擁住柳承易,很緊很緊的抱住,感受着他身上的氣息和屬於他的體溫。“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比起你趕我走,我寧願這樣在你身邊照顧你。”
柳承易聽着她這樣的回答,無聲的嘆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麼,所以該說的話,他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就像是安汐冉是柳承易的執着,而柳承易是張熏怡的執着。
兩個人的骨子都一樣的倔,認定一個人便是一生。
柳承易平時的時候會很注意跟張熏怡的之間的距離,偶爾在她很傷心的時候會像現在這樣擁住她,無關愛情,只是心疼,很心疼她。
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多活幾年去就單純的好好的陪陪張熏怡,只是……命運之神會眷顧他嗎?好像他從來都只有被關窗戶的份。
唯一一次給他打開的大門,是讓他遇到了安汐冉。
這是柳承易覺得自己此時最幸運的事情。
拍拍張熏怡的背部,便將她鬆開了,扭頭看向窗外,聲音帶着些乞求的味道,“熏怡,我真的覺得自己沒事了,你就陪着我走走吧,我一個人不想去。”
張熏怡受得了柳承易凶他,冷落她,唯獨受不了,柳承易對她撒嬌和求她辦事,緊緊的皺了皺眉頭,也許是那個擁抱的原意。
她最後同意了,“我可以陪你下去走走,但是,就是走一下下。你答應了我,我就陪你下去。”
柳承易見她這樣說,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眉眼一彎,點了點頭,“好,我也就只能走一下下。”
張熏怡給柳承易餵了葯,檢查了他身上的衣物,確認無誤之後,才扶着他轉身往門外走去。
眼見着就要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柳承易忽然頓住腳步,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一句話都沒有說。
張熏怡停在那裏,身子也是猛然一頓,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了,她不敢抬頭看,她不敢看此事柳承易的表情。
只聽到柳承易聲音忽然微弱的響起,“熏怡啊,對不起,我好像……不能陪你……去你喜歡的地方了……”
話音剛落,柳承易的身子就猛得往後倒去,張熏怡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承易!!!承易!!”
她費勁的想要穩住柳承易的身子。最後她跟着柳承易一起倒在了地上……
只見柳承易的瞳孔慢慢的放大,他高高的舉起手,想要抓住什麼,唇瓣上下動着,卻什麼聲音都沒有,但是張熏怡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在喚着一個人的名字,“冉冉……”
張熏怡伸手正準備握住柳承易高抬的手,還沒碰到,就猛地掉了下來……
整個走廊就只聽到張熏怡撕心裂肺的一聲聲,“承易!!承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