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繡花鞋

經歷了打麥場那一晚上的事情，我總感覺李愛國那張臉很恐怖，平日裏就覺得那張臉十分的陰鬱，更可況大半夜在這裏看到。

我被那張臉嚇得一愣，準備撒腿就跑。

他是一個狠人，為了自己在村子裏的地位不惜殺掉我爺爺，他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我，沒準就把我給殺了。

這時候，小薇卻抓着我的手，她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事，凡哥哥不用緊張。”

很快，我也發現，那李愛國朝着這邊看了一會兒，卻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意思，而是繼續朝我爺爺他們那邊看去。

這種距離，朝這邊看，不可能看不到我的。

越想越覺得不理解，小薇究竟是要我看什麼呢？

小薇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和擔心，她解釋道：“凡哥哥，你別擔心，他看不到我們的，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雖然點頭，可是我還是一頭霧水，我一大活人，那李愛國怎麼可能看不到呢？

接下來，就是我爺爺讓那李二娃他們三個人扇自己耳刮子，然後在紙人心臟部位塗上中指血，爺爺將紙人放在地上，紙人能夠走路。

一切按部就班，再正常不過。

只是，很奇怪，那些紙人竟然朝着我和小薇的方向走來，最後，都躲在了我旁邊的散碎樹枝下邊。

爺爺帶着我們離開，等我們走之後，李愛國從樹後邊走了出來。

他臉上滿是邪佞的笑，他朝我們這邊走來，我本來拉着林小薇離開，落到那李愛國的手裏可就麻煩了。

可林小薇卻還是搖頭低聲說：“沒事，凡哥哥，他真的看不見。”

林小薇說這話的時候，那李愛國還頓了一下，好像還聽到了聲音。只不過，他的確看不到我們，越來越近，他的眼神根本就沒有鎖定在我的身上。

接下來，那李愛國衝著我走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我身上，他還是沒有察覺。我準備閃開，林小薇卻搖了搖頭，而接下來，我驚呆了。

李愛國與我根本就沒有碰到，而是從彼此的身體裏穿過，就好像我們兩個人所在的時空不同一般。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怎麼可能？

接下來，李愛國走到了那紙人消失的地方，他蹲下來，扒開地面上的碎枝葉，將那三個紙人從碎枝葉下取出來。

李愛國拿着那三個紙人，一手撥亮打火機，那三個紙人竟被嚇得渾身發抖。紙人想要從他的手中逃走，可他毫不留情就將那三個紙人給燒了。

這是爺爺作法為了救人的，他燒了豈不是害了那三個人，我立馬跑過去阻攔，可是卻碰不到他。

燒完之後，李愛國就走了。

爺爺曾經說過，這種紙人術就是一種障眼法，能夠騙那老槐樹上的仙家一段時間，至少那幾個人能夠活過今天晚上。可是現在紙人被燒了，那老槐樹上的仙家豈不是還要去找那幾個人索命？

雖然，那幾個人不是什麼好貨，甚至還要幹掉我爺爺，可是畢竟是人命，畢竟是一個村的人。

不行，我必須趕快回去，這事一定要告訴爺爺，人命關天。

我嘆了口氣，正要轉身過去抓住林小薇的手，帶她一起回去，可是，在林小薇剛剛還在的位置上我抓了個空。

扭頭一看，旁邊空空如也，林小薇跟那次在竹林旁邊一樣，不見了。

我四下找了一番，也沒找到他，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突然間，就變成了我一個人在這地方，感覺周圍是陰風陣陣，恐怖的很，我一刻也不敢再待下去，就朝村子裏跑去。

一路上都沒有停，總感覺身後有啥東西跟着。

一直跑到我屋裏，躺在床上是感覺一陣陣眩暈，渾身沒勁，感覺身體特別沉，根本起不來，腦海中更是一陣混沌。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我總算是能夠睜開眼睛了。

想起剛才的事情，我不能在耽擱，必須去告訴爺爺。這麼大的事，必須抓緊時間，要不然那三個人可能就沒命了。

準備跳下床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根本就沒穿衣服，就挑了個小褲衩。

我有些納悶，剛剛我回來的時候就躺床上而已，沒脫衣服啊，誰把我的衣服給脫了呢？

又回想了一下剛才所經歷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李愛國從我的身體裏穿過去，這本來就不是現實世界裏能夠發生的。這時候，我才漸漸地想清楚，或許剛才我經歷的根本不是真實的，就是在做夢。

想到這裏，我緩緩地躺了回去，也的確，剛才的事情與夢境那種特別的感覺無異，只不過剛才的那個夢過於真實，以至於我覺得它就是真的。

可是，無緣無故，我怎麼會做那麼一個夢呢？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總覺得事情還是不太對勁。

這時候，我無意中看到床下邊放着一雙鞋，我自己的鞋子在另外一邊，那肯定不是我自己的鞋。

那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這是農村女孩過年才會穿的鞋子，我屋子裏怎麼會有這麼一雙鞋？

我立刻想到了剛才的夢，難道這是小薇的鞋子？

不知道為啥，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後背上竟傳來絲絲的寒意。

正當我想的出神的時候，窗戶被敲響了。我被嚇了一跳，朝窗戶那邊看去，發現一個影子出現在窗戶外。

大半夜這種情況真的是把我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敲了敲窗戶，嘟嘟嘟，然後，她低聲問：“凡哥哥，你睡下了嗎？”

真是小薇的聲音！

“沒呢，小薇，這麼晚了，你咋還不睡覺啊？”我回應，感覺屋裏都是一陣陣的陰風。

“小薇的鞋子不見了，哥哥有沒有看到呢？”小薇問道。

“是不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啊？”這果然就是小薇的鞋子，她來過這裏，這說明剛才的夢或許不單單是個夢而已。

“是的，凡哥哥，你見到了嗎？”小薇繼續問道。

“在呢，你稍等啊，哥這就給你拿過去。”我覺得這事奇怪，小薇的鞋子竟能落在我的屋裏。

可那種情況，不是夢，難道是真實的？

難以置信，我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將那雙繡花鞋給了小薇。

她拿着那雙鞋，也不穿，光着腳丫朝奶奶他們的屋子裏走去，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就跟夢遊的人一樣，十分僵硬。

我看得是陣陣發寒。

還鞋的時候，我注意了一下，那雙鞋上有泥巴，我自己的鞋上也沾有泥巴。很顯然，剛才的確是林小薇帶着我出去的，而現在她卻又裝作不知道一樣。

或許她也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過，既然是這樣，她讓我看到那一幕，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知道李愛國搞了破壞。我應該做的就是通知爺爺，可是，她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爺爺呢，非要通過這樣複雜的方式，這讓我不理解。

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如果那事是真的，有三個人的性命恐怕已經危在旦夕。

不再多想，等小薇回屋之後，我過去敲響了爺爺那屋的門。爺爺住在偏屋，奶奶跟小薇住在原來爺爺跟奶奶住的屋子。

“爺爺，爺爺！”我喊了兩聲。

屋裏頭很快就有了迴音，爺爺咳嗽了聲，問道：“哎喲……凡娃子啊，大晚上，不睡覺，叫爺爺幹嘛？”

“爺爺，您開下門，出事了！”我焦急地說道。

爺爺嗯了聲，然後，就點亮了油燈，他過來開門，讓我進屋坐下之後，爺爺問道：“凡娃子，有啥事啊？”

“爺爺，您做的那三個紙人被人給燒了，我擔心那三個人會出事！”我直奔主題地說，事情相當的緊急。

這話一出，爺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我從沒見過爺爺這種表情，他的臉色發白，嘴巴都有些哆嗦，他握住我的肩膀盯着我問道：“啥，凡娃子，你說爺爺做的那三個紙人被燒了？”

“是啊，被李愛國給燒了！”我回答道。

“凡娃子，你咋知道？”爺爺已經開始快速的穿衣服了。

“爺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我看到李愛國把紙人給燒掉了。”我說道，剛才的夢實在是太過奇怪，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楚的，我只能挑重點說。

可是爺爺只聽了這麼幾句，立刻就明白了，他說道：“凡娃子，你趕快回屋，多虧你把這事跟爺爺說了，要不然咱整個楊家莊就子被毀在那李愛國的手上了！”

爺爺說完衣服都已經穿好了，他在這屋角落找到了一個木匣子。

那木匣子上有着很厚的灰塵，撲了撲灰塵，他打開木匣子，從其中取出了一把桃木劍。

桃木劍的上下刻滿了曲曲折折的紋飾，看起來非常漂亮，而那桃木劍的劍刃是血紅色的，不知道是染上的硃砂色，還是鮮血的顏色。

爺爺將那把桃木劍背在身後，斜挎他那個陰陽八卦包，快步朝外邊衝去。

爺爺跑到門口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爺爺！”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擔心着什麼，可是我真的擔心，爺爺此去便再也不會回來。因為我從來沒有見爺爺這樣過，他的慌張讓我感覺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