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落平陽
孟仲離開之後，濛鴻卻道：“大將軍，萬不可放過孟仲，此人不為我用，當殺之！”
沙爾克自然清楚孟仲之能，倒是有些惋惜道：“只是可惜了孟仲之才啊！罷了！濛鴻，你去安排吧。”
濛鴻領命而去，巴托剛想說什麼，不過他知道眼下孟仲與沙爾克已經離心，只怕日後難以迴轉了，從沙爾克的角度來講，若是放孟仲離去，真還不如殺了此人。巴托畢竟是沙爾克的心腹愛將，他微微一拱手，也退下了。
濛鴻派了十名心腹，以押送孟仲流放大漠為由，一路跟在孟仲身邊，孟仲自然知道這些護衛此行的目的只怕是要取他的人頭，不過孟仲並無絲毫畏懼，他已經年近六旬，死亡對他來說已經是觸手可及的事了，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但隨孟仲一起流放的還有一人，便是那燕羽，此人本是關中榆林人士，自從孟仲離開張茂，投奔沙爾克起，他便一直跟在孟仲左右，照顧孟仲起居，他早已經將孟仲當成了自己的老師，對孟仲惟命是從。
眼下孟仲知道大禍來臨，只是略微感委屈了正值芳年的燕羽，他看了看天，隨即長嘆了口氣。
燕羽全然不知殺身之禍將至，反而問道：“先生何故嘆氣啊！”
孟仲搖了搖頭，看了看身後的十名護衛，並未說什麼。
一行人一路往東，目的地便是白龍堆以東的歷文大漠，歷文大漠歷來是西域東北聯盟流放犯人的場所，大漠中心有一小城，名為芒城，與其把這座城市當成西域東北聯盟版圖的一塊，倒不如說當做東北聯盟的垃圾場，所有的污漬都在此傾斜，聚集了數萬無法無天的匪徒、強盜、罪犯。數十年的惡性循環，使得這座城市成了西域東北部的一顆毒瘤。
一旦被流放至此，便會被標記一特殊的印記，在整個西域人人見了都會唾罵，即便他人殺了這些被標記的犯人，也不算犯法。這是除了砍頭之外，西域最盛行的懲罰之法。
將至歷文大漠邊緣，十名護衛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互相使着眼色，似乎在商量於何處動手，這一切都落在孟仲的眼中，他只是微微撫了撫燕羽的額頭，再嘆一口氣。
但不論是孟仲，抑或是燕羽，還是十名西域護衛，卻均未發現身後有數人一路暗中跟隨。
這些人步伐矯健，行動極為迅速，一看功夫便不弱，為首的一人見西域護衛準備要動手了，便微微擺了擺手。
其餘幾人立刻取出了藏在背後的弓弩，快步上前，半跪而立，只聽“嗖嗖”十幾聲，十幾道歷電似的寒光交叉錯位而過，仿若追溯十萬年的時光倒流一般，十名西域護衛的瞳孔頓時收縮，而後便紛紛倒地，卻未傷到孟仲與燕羽絲毫。
孟仲微微一震，他從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會救他，他雖然治理白龍堆四年，但除了燕羽之外，卻再無心腹，他如此做就是為了讓沙爾克不至於猜忌於他，只是最終還是落得這般下場。
燕羽此刻卻神色慌張起來，他忙將孟仲擋在身後，充滿敵意地看着那幾人。
孟仲卻將他拉開，卻對那幾人緩緩道：“多謝幾位義士相救！”
為首的那人走到孟仲跟前，微微一拜道：“我等皆是奉命，先生不必多禮！”
孟仲打量了為首的那人一眼，見他絕非西域人士，便問道：“敢問幾位可是平涼侯麾下？”
為首那人並未回答，只是道：“我等皆出自八陣商盟麾下的殺手堂，今奉大總管之命，特來相救先生！”
“八陣商盟？”孟仲對這個新崛起的商盟倒不甚熟悉，他只知道這個商盟崛起不久，卻迅速席捲了幾乎整個西域，勢力極大。孟仲微微道：“如此，我自當謝過貴盟大總管！”
為首那人微微一笑，而後道：“先生請！大總管期盼先生光臨！”
孟仲倒不猶豫，跟着幾人便要走，燕羽不解，問道：“先生，這些人殺了大將軍的護衛，而且面色如凶神惡煞一般，若是對先生不利如何？”
孟仲笑道：“燕羽，適才大將軍派來的那十名護衛才是要取你我性命的！若非這幾位義士相救，你我早葬送在這片沙漠之中了！”
燕羽聽罷，不再言語，默默跟着孟仲身後，一同離去。
八陣商盟總部設在西域東南聯盟的重鎮烏壘，距歷文大漠數百里之遙，八陣商盟的幾人早已經備好了馬匹，一行人奔行了十幾個時辰，第二日清晨才抵達烏壘。
八陣商盟的大總管倒是沒着急見孟仲，只是安排孟仲好生休息了一番，第三日中午，才宴請孟仲。
孟仲打量了面前這魁梧的男子一番，他看得出來此人也不是西域人，他只是拱手謝道：“此番多謝大總管相救了！”
八陣聯盟的大總管將手下眾人揮斥，而後緩緩道：“先生不必多禮！先生之才，世之罕見，若是被沙爾克如此殘害，天下同哀啊！”
孟仲苦笑道：“大總管過譽了！敢問大總管今番相救，所為何事？”
八陣聯盟的大總管笑道：“在下若說僅是出於惜才！先生信否？”
孟仲也笑了，而後道：“必然不信！”
“在下是豪爽之人，也不欺瞞先生了！在下是奉我主之命，相救先生，至於為何，在下也不得而知！”八陣聯盟的大總管道。
“哦？大總管不是這八陣商盟的首領？”孟仲疑惑道。
“自然不是！在下伍匡，只是八陣商盟的大總管而已，在下負責的也僅是八陣商盟的瑣碎事務。”伍匡笑道。
孟仲這下深沉了起來，他在思考着八陣商盟究竟屬於哪方勢力，下一刻，他心中便有了定論，八陣商盟為首全是關中人士，而張茂根本沒這個眼光，只怕**不離十屬於那平涼侯，難怪平涼侯對白龍堆之事如此熟悉，一封信、一千兩黃金便險些要了他的命，想必都是這八陣商盟傳遞的信息。
孟仲正色道：“敢問伍總管，可是平涼侯麾下？”
伍匡不答，只是繼續笑道：“我主之事，在下不敢妄加輕言，還請先生見諒！”
孟仲卻道：“伍總管不說，老夫也能猜測出幾分！只怕今番相救，伍總管是為勸降老夫吧！”
伍匡一沉，而後道：“先生慧眼，既如此，在下也就直說了！在下確是奉平涼侯之意，相救先生，平涼侯愛慕先生才華，如大旱盼甘霖，翹首以待啊！”
孟仲卻冷笑道：“平涼侯好意，老夫可是記在心裏！厚金相贈，老夫還未言謝呢！”
伍匡卻道：“先生不必生氣！平涼侯也是為了先生着想，沙爾克何許人也！怎配先生之才！”
孟仲大笑道：“配不配，還輪不到平涼侯決斷！今番伍總管相救，老夫本應感激，但伍總管既為平涼侯部下，伍總管還是殺了老夫吧！老夫斷然不降！”
伍匡嘆氣道：“先生何必如此呢！倒不如見見平涼侯再下定論！”
孟仲卻轉過身去，不再看伍匡，只是道：“想必平涼侯也必在此吧！何必躲在幕後竊聽他人之言！”
陳子軒與劉清的確就在大廳幕帳之後，聞言，陳子軒看了劉清一眼，劉清微微一笑，便與陳子軒一同現身了。
陳子軒微笑着走到孟仲跟前，道：“先生妙算！在下佩服啊！”
孟仲冷冷道：“只可惜當日算錯了一步，被你逃脫了！否則今日安能如此！”
孟仲如此一說，陳子軒卻根本不怒，他只是笑道：“先生何必如此敵視在下呢！在下對先生可是仰慕已久！”
孟仲口氣還是冰冷無比：“若非平涼侯挂念，老夫或許還能多活幾年！平涼侯千金相贈，老夫是不是該拜謝平涼侯啊？”
陳子軒面色依然微笑：“區區千金，何足掛齒！”
孟仲譏諷道：“平涼侯好大的手筆啊！若非這千金，只怕沙爾克還不會輕信！”
“沙爾克之輩，眼中也就容納千金而已！先生之才，錢財何以衡量！我以千金買到先生，可是今生為止做得最成功的買賣！”陳子軒道。
“哼！老夫不與你呈口舌之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想讓老夫歸降，你還是死了心吧！”孟仲瞥頭道。
劉清適才剛囑咐了陳子軒，孟仲此人清高，此番被算計，心中自然不滿，譏諷陳子軒是必然的，同時也是在考驗陳子軒心胸，他兩番明珠投暗，已經心灰意冷了，若是陳子軒不能打動於他，只怕他寧死不會歸降。
陳子軒再勸道：“昔日先生為張茂謀關中，以進中原，緩圖天下，而後為沙爾克謀白龍堆，勸其自立，奈何此二人非但目光短淺，且皆無大志，空負先生一腔熱血。先生可知在下之志否？”
孟仲冷哼道：“入平涼，和張茂，圖西域！汝心昭然，實乃為天下耳！只是皇上被騙，張茂瞎眼，竟然識不破你這區區之計，還養虎為患，他日你誅張茂，必入殺雞宰狗一般。”
陳子軒笑道：“張茂若留得先生，只怕我陳子軒絕無今日！如今在下聲勢已起，若得先生，掃平西域指日可待，而後圖關中，有生之年，天下必定！先生何不歸降於我，你我共現生平之至！”
孟仲大笑道：“老夫已然年邁，雄心壯志如東流之水，早不復還，何言生平之至？”
這時，劉清卻道：“先生此言差異！在下劉清，拜見先生！”
孟仲掃了劉清一眼，緩緩道：“想必你便是平涼監軍吧！”
劉清拱手道：“正是在下！”
孟仲對劉清態度倒是好一點，他只是道：“老夫沒料到你竟然親至危須，伏擊濛鴻，使濛鴻蒙羞，遂遷怒於老夫。劉監軍如此年紀，便能治州郡，能興兵戈，此等謀略，老夫倒是佩服！”
劉清謙遜道：“在下之才，不及先生十一。先生大志，劉清早有耳聞，先生年少之時，便求輔佐明君，以定天下！劉清不才，其志尚也如此！如今天下紛亂，中原陳國只求自保，無力南下北上，而南唐南明之輩，皆窮兵黷武，西蜀鮮卑實乃虎狼，唯平涼侯趁勢而起，見縫插針，若平西域，關中之地必如探囊取物。且平涼侯體恤部下，愛惜民力，知人善用，謀略超人，兼有器具大觀，造巨弩、霸天鎧等數逆天之物！如此之主，如此之師，若得先生，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先生一腔熱血，滿腹經綸，何必空守白瓶，致水東流？”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