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帶煞】
山洞外,寒風肆虐。
一道青銅色溫和的光芒籠罩在洞外,一切都安靜極了,只有呼嘯的風聲,一乍一乍地。
沂軒和寒鳶仍舊昏迷不醒,琉璃亦是昏迷着。
逸兒守在琉璃身旁,低着頭,一臉的傷心。
小孩子的表情是最真實的,何況逸兒這麼個單純的孩子。
小手輕輕地擦着琉璃那一臉模糊的血跡,難過地那黑白分明的雙眸里都泛了淚光。
而山洞口,那耀眼的白光還不褪去,毛球管家已經進去很久很久了。
誰都不知道昊天怎麼樣了,山洞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突然,琉璃的手動了。
“主人!”逸兒大喜,淚光閃閃的眸子裏儘是喜悅。
“我……我睡多久了?”琉璃問道,一出聲,喉嚨便是刺扎一般的疼。
“一天一夜……”逸兒怯怯地說道,很是老實,不會說謊。
“什麼!”琉璃驟然驚叫,這麼一叫,立馬護住了自己的脖頸。
疼呀!
硬生生的疼!
緩了緩,又道:“你怎麼不叫我,昊天怎麼了?”
力氣恢復了不少,即便一身上下都疼着,卻也只是疼。
她就這樣,再怎麼傷都只是疼,不會死,不至於要命。
“叫了好幾次,叫不醒。”逸兒又說實話了。
琉璃一怔,逕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向了依舊耀眼着白光的洞口,道:“他出來過嗎?”
“沒有,毛球管家都沒有出來過。”逸兒如實說道,見琉璃站起來,連忙攙扶,小小的個頭,還不到琉璃腰上,只能抱着她的手。
琉璃不語,手中泛出了一道幽幽藍光來,並不耀眼,卻也明亮了。
動作並不大,緩緩朝洞口的白光流淌而去。
然而,這藍光一觸碰到那白光便瞬間渙散了。
琉璃一急,一道紫光便急速流竄而去,然而,同那藍光一樣,亦是一觸碰到白光便渙散。
她還沒有完全的恢復,而毛球管家的修為也遠遠地超出她的估計。
琉璃眸一沉,秀麗的眉頭至始至終都緊鎖着,咬着牙,一下子就召喚出了一道紅蓮烈火,猛地朝那白光涌去。
而就這這時候,白光驟然白芒大方,一下子吞沒了那朵紅蓮烈火,與此同時,毛球管家一臉寒徹地走了出來。
“琉璃,我最後警告你一次,有多遠滾多遠!”
白光都還未退去,毛球管家便驟然厲聲了。
逸兒立馬護到了琉璃身前去,伸開雙臂,一臉惡狠狠地盯着毛球管家。
“他到底怎麼樣了?”琉璃急急問道,根本就把毛球管家的話當耳邊風。
“從現在開始聖君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就是個煞星,離聖君越遠越好!”毛球管家怒聲說道,本就對琉璃沒有多大的好感,這件事又讓他怒火不斷。
即便是惡神,聖君都不可能傷成這幅模樣的。
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女人又給他添亂了,甚至又倒戈了!
“他到底怎麼樣了?”琉璃也吼出聲了,有些站不穩,雙手都攙在了逸兒單薄的肩膀上。
“你不是一直想逃嗎?現在就是機會,我告訴你,沒有一年,聖君根本恢復不了,你可以逃了,隨時隨地都!”毛管家怒吼過來。
“他,到底怎麼樣了?”琉璃冷聲,一手攙在逸兒肩膀上,另一手卻是握起了一道流光幻成的匕首,直直地抵在了毛球管家脖頸上。
然而,白光乍現,不僅僅是那匕首碎了,連頭琉璃的手都傷了,被白光割出了一道道細小的血痕,
白光退去,琉璃的手還懸空着,毛球管家已經退後了一步。
“我問你,他到底怎麼了?”琉璃徹底怒了,握出了后羿弓,瞬間拉滿了弓。
見了后羿弓,毛球管家眸光一沉,戒備了。
這把弓箭如此的形狀和模樣已經很容易被認出了。
“他到底怎麼了?”琉璃一而再地重複問道。
“體無完膚!”毛球管家一字一句說道。
琉璃心下一怔,拉滿弓的手不自覺就這麼鬆了。
“琉璃,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的,以聖君的能耐,即便是兩個惡神,都不可能傷成這樣,你除了給他添亂,你還會做什麼?你入魔宮至今,聖君什麼時候真正刁難你了?什麼時候對不起你了?你為聖后,協議也清清楚楚,可是,你究竟協助了他什麼呢?”毛球管家一聲聲質問道。
琉璃沒說話,她確實從來就沒有真心地為他着想過,雖然,明明說好了,她為聖后,留在他身旁,而他保護她不被欺負。
“琉璃,你命中帶煞,從你出現到現在,我就一直在算,可是至今我都看不破你究竟是什麼,算不清你的命盤。你身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尤其是同你親密的人,越是親密,下場越是悲催。就算老朽求你,你走吧。昊天能走到這一步,付出的不是你能想像的,老朽求你,求你不要害他!”毛球管家說著,驟然跪了下去。
琉璃怔了,連連後退。
她知道的,小主人失蹤后,修羅王室里就有很多人都這麼罵過她。
可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跟她說得如此的明白,有人如此的求她。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呢?
“你胡說!”
突然,逸兒大聲反駁,生氣地看着毛球管家。
“你是后羿弓的守護者吧。”毛球管家問道。
“是。”逸兒答道。
“契約了?”毛球管家又問道。
“是。”逸兒還是如實回答。
“我勸你易主。”毛球管家認真說道。
“我不!你都是胡說的!”逸兒說罷,冷不防伸手,狠狠推了毛球管家一般。
毛球管家又退,就站在洞口內,漸漸地白光又開始瀰漫而來了。
“昊天他知道嗎?”
突然,琉璃出聲了,急急問道。
“老奴提醒過,他並不是很清楚,琉璃,走吧,帶那姑娘走,她撐不了多久了。”毛球管家說著,白光瞬間淹沒了他的身影,洞口又一次被封閉了起來。
琉璃愣愣地,良久才緩緩回頭看想依舊暈厥的寒鳶,逸兒的護體青銅流光還勉強地護在她幾處傷口上。
“主人,他胡說的,我不相信。”逸兒認真說道,還是緊緊地拉着琉璃的手。
“逸兒,他怎麼不早點說呢?要是早點告訴我,那該多好呀!”琉璃喃喃自語一般地問道。
“為什麼呀?”逸兒好奇地問道,他什麼都不懂。
“因為他要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那麼難受了。”琉璃還是喃喃地。
“主人,你不要難受了,逸兒不相信的,聖君也不會相信的。”逸兒連忙說道,並不是安慰,而是實話。
他才不相信呢!
他也相信聖君不會這麼想的,要不聖君就不會這麼賣命地就主人了。
“可是我就是難受,這兒。”琉璃一手按住心口,看着逸兒,哭腔濃了,“這兒,特疼!”
“那裏也傷了嗎?”逸兒急了,他不懂呀。
“就剛剛,就是剛剛傷的,就是剛剛!嗚嗚嗚……”琉璃說著說著,就這麼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剛剛才狠了心的,剛剛才相信的,剛剛才承認的!
狠了心,不念彼岸的各種恩情,完全站在昊天這邊。
相信昊天的情話,相信昊天對她的好。
承認自己喜歡上他了,或許就是剛剛那很緊很緊的擁抱,或許是在魔宮裏,在蜀山上,某一次,因為他說的一句情話。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是就是喜歡上了,心底承認了。
“嗚嗚嗚……”
琉璃嚎啕大哭着,逸兒心急着,他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以為琉璃是因為傷口疼了才哭,以為她是因為被毛管管家凶了才哭的。
他還太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拉緊琉璃的手。
他一定想不到,多年後,他都大到可以讓琉璃靠着肩膀了,她還是會這麼哭,他明白了為什麼,卻仍舊只能拉着她的手。
“逸兒……”琉璃哽咽地出聲了。
“嗯。”逸兒連忙應答,仰着頭看她,黑白分明的雙眸里都是認真。
“你試試好不好,看看昊天怎麼樣了。”琉璃說道。
“嗯。”逸兒想都沒想便答應,身影一幻,便幻成了一道青銅色流光,緩緩朝那耀眼的白光流竄而出。
並沒有瞬間渙散,而是很快就沒入了白光中。
琉璃心下一喜,雙手都緊握了起來。
然而,很快,逸兒便出來了,好奇地看着琉璃,道:“聖君沒在洞裏,毛球管家就坐在茅草上,什麼都沒做。”
“沒在洞裏?”琉璃驚了。
“琉璃,你再不走,那姑娘連十日的命都不會有,你還要害了她嗎?”
突然,毛球管家的聲音傳了出來。
琉璃緊握着的手一松,似乎被驚嚇到了,嚇得二話不說,連忙朝寒鳶而去。
就在這時候,沂軒醒了。
見琉璃走來,立馬清醒,條件發射一般地戒備地起身,抱起了寒鳶。
琉璃驟然止步,心頭一緊,見沂軒那戒備的表情,這瞬間,真就把自己當成了人見人怕的煞星了。
“是我家主人救了你們的!”逸兒脫口而出,很不喜歡沂軒那表情。
沂軒蹙了蹙眉,這才回想起之前的一切,看着琉璃,道了“抱歉。”
“我帶你們走,她的傷耽擱不了的,去哪裏?”琉璃緩過神來,急急說道,心慌着,亂着,不知所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