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167.圓滿（捉蟲）

姿儀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莫揚平日裏身體一直很好,這次驟然發燒就顯得格外嚴重,來勢洶洶，看這樣子沒有一周是好不了的。

她起床后托侍應生開門又去看了莫揚一眼，見他睡得沉也沒叫醒他，隨便對付口早飯,就步行去了米娜家。

她過敏剛好，米娜本來不想給她化妝，打算弄個面具給她戴,但所有模特就她一個戴面具的話又有些突兀,最後還是姿儀說沒關係，steven也在一旁打包票道自己不會讓她複發毀容，她這才猶猶豫豫的應下來。

米藍時裝周雖然隆重嚴肅，但本質上與其他秀並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參與的都是大牌，走秀的也多是國際名模。姿儀今天心情極好，一直面帶微笑,很有耐心的回答了所有記者的問題,每當問及與莫揚有關的提問時便微笑帶過,態度頗為神秘。

米娜的秀場開始一半時,莫揚才姍姍來遲。他今天穿的很英倫,全身上下都是自己代言的大牌,腕上還戴着某奢侈品牌最新推出的有價無市的紀念版鑽石表，格調“嗖”就飆了上去，看起來極為不好親近。

倒是有了點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他冷傲不羈，低調又張揚的樣子。

姿儀在後台忙得要命，根本顧不上他。匆匆走完壓軸，整場秀完美落幕後，她才蹦蹦跳跳來到觀眾席：“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此時，她穿着一身漢服改良的衣裙，上灰下粉，配色大膽，活潑又不失典雅，濃密的長發盤成兩個髻，劉海下的臉略施粉黛，明艷動人。

眉頭微揚，莫揚單手支頤靠在座位上：“這就是你的第一套服裝？”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隨便，太少女了。

“這當然不是。”姿儀笑眯眯的轉了一個圈：“這也是米娜設計的，不過並沒上t台，是打算過幾天掛在網上開始賣的。嘿，怎麼樣，好看嗎？”

“美死了！”莫揚翻個白眼：“你穿上它看着好年輕哦，像未成年。”

“反正沒有三十。”姿儀瞪他，又摸摸他額頭：“你又不是模特，這個時候就該在酒店休息。”

“早晨怎麼不叫我？”皺着眉頭拉下她的手，莫揚聰明的順勢握住，偷眼瞥見她沒什麼反應，這才底氣足了些：“我都來晚了。”

“這有什麼，”姿儀笑眯眯的：“一個秀而已，我們還要參加其他時裝周呢，以後機會多的是。”

“可米藍時裝周只有一個啊！”莫揚耿耿於懷：“都沒看到你出場……”

“誒？你們！”

身旁驟然響起驚呼，兩個人一齊轉頭，就見許久不見的楚墨正瞠目結舌的看着他們。

確切的說，是瞪眼盯着他們相牽的手。

不自覺瑟縮一下，莫揚差點把手中握着的手甩開。他覺得姿儀並不想讓媒體知道他們的關係，因此一直不敢露出端倪，生怕她生氣。

好在，他轉念想到她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沒生氣，這才沒做傻事。

“你也來了啊。”姿儀極自然的抽出手。不過想想也是，楚墨是國內時尚資源最好的男星，如果他不露面，國內媒體又該猜測他“失勢”了。

這種新聞基本每年都要有一次，非常煩人。

默默把驚訝吞回肚子，楚墨隱晦的沖莫揚拋去一個勝利眼神，可惜對方並沒成功接收：“沒辦法，露一面，聽說你也在，就今天來了。”

他說著就掃了後面一眼，下巴微揚：“那是你們公司的藝人？”

眉頭微皺轉眸望去，姿儀就見一些打扮隆重的z國女星正分成幾團湊在一起，似乎在找熟人，看能不能蹭第一排拍個照。

慕容雪赫然也在其中。

莫揚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他素日的風評也都是高冷有架子不易近人，再加上昨晚宋城與他溝通不良，因此那些女星看到他雖然心動，卻也不敢真的貿貿然上前來。

後來，姿儀出來，星光公司的藝人們眼前就是一亮，但今次她們帶頭的是慕容雪，大家都知道她們間有芥蒂，即便心動，也不敢越過她直接過來。

不過現在，姿儀自己看到她們，這就不一樣了。

剛和周世傑分手時，姿儀對慕容雪的確心懷惡意，她甚至想通過關係給她找點小麻煩，不過彼時工作繁忙，一時沒抽出時間，這個想法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之後，兩個人同在《女帝》劇組，她是女主，慕容雪卻只是出場短短几次的女配。這個時候的她再不復當初在節目上當眾表白時的自信張揚，而是謹言慎行，頗為小心翼翼。想到兩個人終將在一個公司共事，姿儀有心與她接觸，她卻避她如蛇蠍，似乎非常懼怕。

她覺得沒什麼意思，慢慢也就淡了。

現在，米藍時裝周上，她在台上走秀，還能通過各種關係弄到很多第一排的票，可慕容雪卻只能穿着盛裝外強中乾的坐飛機來，厚着臉皮四處蹭照片。

原來她們並不在一個層面上，甚至連“敵人”都稱不上。

更何況……

側眸望了莫揚一眼，她彎彎眼睛笑起來：“我都沒看見。”

“不喜歡就假裝沒看到唄。”楚墨坐到莫揚身邊：“嘿，你的老情敵也在，這下能報仇了。”

——老情敵？

莫揚微微皺眉，難得屈尊降貴的回過頭去瞥了一眼，卻沒認出楚墨指的是哪個。

“你真無聊。”姿儀鄙視他，而後沖慕容雪幾個招了招手。

慕容雪明顯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躊躇，她身後的女星們卻沒再管她，紛紛臉帶笑意的走了過來。

無法，她也只能硬着頭皮跟過來。

姿儀正琢磨這話應該怎麼說，就有人幫她想好了說辭：“師姐你好，我是咱們公司剛簽的新人，也不出名，想來蹭蹭您的好運氣，嘿嘿，您看……”

勾唇一樂，姿儀看向這個說話的小姑娘，卻見她又慌忙搖手：“我們是偷偷背着周總來的，您可千萬別告訴他……”

也是，周世傑那個傢伙自命清高又要臉兒，這種厚着臉皮蹭紅毯的事在他看來都能算作“奇恥大辱”了。

姿儀笑着點點頭，轉目看到莫揚和楚墨事不關己的坐在一旁看戲，又推了他們一把：“沒看到人家小姑娘過來嗎？趕緊讓讓，坐不下了。”

“誒誒誒，不用不用。”說話的女孩子快手快腳的攔住她，羞澀又尷尬的低下頭，“那個，那啥……”

姿儀一愣，卻見莫揚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你們和他照吧。”

楚墨抬頭瞪他，“就你跑得快！”

“好了。”見這兩位大神推來搡去都不願意與她們合影，慕容雪尷尬得要命，臉都有點紅了：“趕緊拍，都耽誤人家看秀了。”

其他人聞聽此言，嘟着嘴挨個坐好，也不敢反抗，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拍了起來。

姿儀抱臂站在一邊，見慕容雪站在對面，就揚揚眉：“你不來？”

“不了。”慕容雪抿抿唇，忽然道：“我這幾年專註演技，也沒功夫打理時尚資源，今年會騰出時間接些代言，明年就能來了。”

“我時尚資源也不好。”姿儀聳聳肩，見她嘴硬，便也不再說什麼。

這句無心之言卻令慕容雪的臉又是一紅，雙頰火辣辣的發燙。自己時尚資源不好沒有邀請函，可人家也不好，就能坐到第一排！

這種赤-裸裸的對比，簡直是恥辱！

耐心等着她們拍好照后目送這行人走遠，姿儀高深莫測的摸摸下巴：“我又說錯什麼了嗎？”不然慕容雪為什麼會是那副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

“大概是她想多了。”楚墨聳聳肩。

無奈的搖搖頭，姿儀看了眼表：“那你們先看，我們約好了一會兒慶功宴，我先走了啊。”

“我也走。”莫揚跟着站起來：“這有什麼看的。”

“那你還來！”楚墨不忿。

“又不是為了你。”莫揚撇嘴：“我代言的所有品牌就pr還拿得出手，你能者多勞，z國的臉面就靠你了。”

“呸！少在這說風涼話！”

“你們夠了。”姿儀笑着拉走莫揚：“有時間請你吃飯啊！”

“重色輕友！”

不滿的嘀咕一句，楚墨嘆口氣，繼續似模似樣看起秀來。

——

雖然這次走秀的都是新人，沒什麼出挑搶眼的，但也並沒大的錯誤，這就夠了。

慶功宴是在一家裝修高檔的酒店裏舉行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女生們相互間已經生出了一種“革命情誼”，只是對着米娜和姿儀還是有些拘謹。兩個小時后酒席結束，模特們紛紛回到住處，三個人轉戰到另一家很有特色的小館子，姿儀這才給莫揚打電話把他叫了出來。

直到此時，他們才松下一口氣，不再端着架子維持形象。

對他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慶功宴。

“接下來我就幫不了你了。”姿儀沖米娜舉舉咖啡：“加油。”

“其實，能不能成功已經無所謂了，我無非是意難平而已。”米娜恬淡的微笑：“現在我有了這次機會，只要全力以赴，以後就不會再有遺憾了。”

三個人邊吃邊聊，快吃完時莫揚才匆匆趕來。

他又換了身裝扮，風衣墨鏡鴨舌帽，身形高挑挺拔，即便不露臉也不自覺讓人想要多看兩眼。

“走到半路被人跟上，繞了好幾圈。”皺着眉頭解釋一句，他點了一份意麵：“不好意思，你們快吃完了吧？不然我打包好了。”

米娜和steven默契的對視一眼，微笑起身：“我們吃好了，先走一步。我還要去看看那群丫頭有沒有按時回酒店，少了一個半個就糟糕了。”

不動聲色的皺皺眉，姿儀瞪她一眼，卻見對方瞭然的沖自己眨眨眼，頓時覺得臉上有點發燒。

莫揚沒看到她們的小動作，“哦”了一聲，又看向姿儀：“你明天就回劇組是不是？不然也跟着他們走走去看看米藍的風景？”

姿儀被他堵得一滯，只覺得胸腔里濁氣上涌，米娜則“噗嗤”一笑：“這怎麼好意思！是她叫你出來的，最後卻把你扔在這兒？”

莫揚一愣，還想再說，卻被姿儀瞪了一眼：“我看起來長着一張很願意逛街的臉？”

悻悻的攪拌面前的咖啡，他終於不說話了。

米娜和steven笑眯眯的走掉后，兩個人相對而坐，一時無言。

猶豫了又猶豫，莫揚終於輕咳一聲：“昨天……”

“嗯？”

“昨天，你有沒有注意到是誰最後一個走出我房間的？”

……噶？

難道，他發覺了？

驚惶羞窘后，姿儀泰然自若的往咖啡里倒了一點牛奶：“怎麼了？”

“我懷疑……”

“嗯？”她舉起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以擋住自己的表情。

“我懷疑，”他偷偷摸摸前傾身體壓低聲音：“有人，非禮我。”

“噗……咳咳咳！”慌忙伸手捂住嘴，姿儀狠狠嗆了一下，眼淚都咳出來了。

“誒，你沒事吧？”莫揚嚇得趕緊站起來又是拍背又是遞紙巾：“你激動什麼，又不是非禮你。”

終於順過這口氣，姿儀高深莫測的敲敲桌子：“你為什麼這麼想？”多麼因吹斯聽……

“因為……”他抿抿唇，似乎很是難以啟齒。

“說吧，我肯定不告訴別人。”姿儀不禁也跟着前傾身體壓低了聲音。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想知道原因。

“因為，”莫揚揉揉臉：“我今早醒來后，發現浴袍不見了。”

“哦。”姿儀定定神：“其實……”

“還有。”莫揚倏然嚴肅了起來：“我昨天依稀感覺有人親了我一下。”他指指額頭：“這裏。”

身體微微一頓，姿儀默默把那句“其實那是我讓侍應生做的”吞了回去。

見她一直不說話，莫揚還以為她是被酒店惡劣的安保嚇到了，遂又笑起來：“我昨天還夢到你了。”

“嗯？”

“我夢到你坐在我床邊，”他略有些羞澀的默了默，“然後，我吻了你的手指一下。”

“其實……”

“啊哈哈哈這不是很好笑嗎！你怎麼可能那麼乖，我一想這就是假的嘛哈哈哈哈~”

“……”

默默的一口乾掉咖啡，姿儀只覺得胸口憋着一股鬱氣，久久不散。

“對了，你到底記不記得最後一個離開我房間的是誰啊？”笑過之後，他又想起了最初的問題。

“記得。”姿儀沒什麼表情：“是一個男服務生。”

“居然還是男的！”

痛苦的皺起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男人吻了，莫揚瞬間沒了胃口，只覺噁心得不行。

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姿儀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

她倏然站起來，帶得凳子摩擦地面，發出了“刺啦”的響動。

茫然的抬起頭，莫揚就見她沒什麼表情的看着自己，看起來似乎又生氣了。

他剛剛……有說什麼嗎？

“你夢到的，是這樣嗎？”

深吸口氣彎下身體，她雙手支着桌子，在他額上輕吻了一下。

就像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

噗通，噗通。

心跳停滯一瞬，而後驀然加快，莫揚瞪大眼，獃獃看着她，連呼吸都忘了。

面無表情的直起身體，姿儀也有點囧。她簡直不敢想，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下……

吻了一個男人？

絕對是被他氣得神經錯亂了，剛剛。

兩個人一站一坐，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莫揚才滿臉夢幻的摸摸額頭：“我……”

摸摸之後再敲敲，他眼神奇異：“我不會在做夢吧？”

看着他這副傻萌樣子，姿儀一下就被氣笑了：“那你覺得，我應該對你什麼樣？”

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莫揚眼神變幻，然後，他悄悄伸長胳膊，拉住了她的手。

似乎是怕姿儀感覺不到，他還特地晃了兩下。

“……”

見不得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姿儀反手握住他，笑眯眯的將兩個人緊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現在還覺得在做夢嗎？”

說著，她又作勢將手鬆開：“當然，還這麼想就算了。”

“沒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莫揚伸出雙手將她的緊緊握住，唇邊不自覺的逸出微笑，整個人驀然明朗起來。

“為什麼？”

“嗯？”姿儀揚眉：“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笑眯眯的彎起眼眉：“忽然，嗯哼，就不討厭我了？”

“大概因為……”姿儀裝模作樣想了想：“你唱歌好聽。”

“啊？”莫揚一下垮了臉：“這和歌迷有什麼不同嘛！”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定了鬧鐘，結果迷迷糊糊給關掉了，基友戳了我半天也沒反應/(tot)/~~明天要早起。以後都更五千字，加快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