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122.記住你是誰（捉蟲）
那場空難？姿儀當然記得！活了兩輩子，坐飛機和走路一樣多,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呢！
不過,因為容氏兄妹的關係,這段經歷雖然刺激卻不危險，以至於現在回憶起來，她也並不害怕，只是覺得驚險又離奇。
“是的，”她點點頭，重新打量面前的女孩子，“你也經歷了那場意外嗎？”
“嗯。”女孩兒抿緊唇,眼圈有些泛紅：“我的未婚夫也在那次被殺了。”
“啊！”姿儀小小驚呼了一聲。那次事故的死傷並不多,外界對救援人員的高效率也是交口稱讚,卻沒想到她未婚夫這麼可憐：“抱歉。”
女孩兒抿着嘴角搖搖頭,冷不防king突然站起來：“你們聊，我午飯在樓上吃。”
說著,冷冷落落的起身離開。
眼見女孩兒難堪的咬着下唇,姿儀暗暗瞪他一眼：“別理他,他就這樣,你坐,你們後來怎麼辦的……”
隨着她的敘述，姿儀面上不顯，心裏卻越來越驚訝。她叫安迪，本是要趁假期和未婚夫去度假的，不想卻遭遇了這樁事。彼時，他們被帶上一座荒島，亞裔被單拎出來，沒人承認自己是容可安。為了給真正的容可安增添心理壓力，對方一分鐘殺一個人——她未婚夫就是隨手抓來第一個被殺的。
這事姿儀有印象，因為殺死一個人後，就有人承受不住向恐怖分子們指認了她倆。她不得不感嘆她未婚夫的倒霉，因為從頭到尾，對方只在荒島上殺死了那麼一個人。
這事和她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垂着眼眸盯着桌上的烤餅，姿儀心底有些愧疚。
不過，再來一次的話，她大概還是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未婚夫被殺，而不會供出容可安的。
因為這點愧疚，姿儀對她便格外親切起來。安迪在b城一所大學裏讀表演專業，這次托老師的關係來森納劇組打雜，一是為了學分，二也是觀摩學習，為日後做準備。
劇組打雜的自然沒多少地位，很多時候演員心情不好還會拿他們撒氣。姿儀自忖現在有了黛兒這個強大的靠山，有心給她撐腰，午餐時的表現就頗為熱情。她是導演看中的女主角，這幕落在眾人眼裏，每個人自有思量。
飯後二人分開，姿儀去房間複習台詞，安迪則借口收拾東西，一個人先行走開了。
主演和重要配角都是單獨一間，她這種打雜小妹則是三人一間。此時天光明媚，眾人大都出去閑逛，很少有人悶在房間。
唇角帶笑的洗了洗手，她慢條斯理打開電腦，登陸了msn。
最近認識的、名為“靈魂導師”的好友正在線上。
“你料的沒錯，我說完那些后，她對我果真很好。”快速敲打着鍵盤，她發起聊天：“剛開始裝得一本正經的，呵，那就是個虛偽的□□！”
“靈魂導師”的消息回復的很快：“這隻能說明她很善良。”
“善良？”安迪忍不住對着屏幕冷笑：“別人不知道，我在近處看的可清楚，我們所有人都是因為她同伴才被劫持的，如果她早點識相就沒有這些事兒，我未婚夫更不會死！她就是兇手！”
電腦那頭的“靈魂導師”看到這話，淡淡笑了一下，鄙夷刻薄的搖搖頭。這安迪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而已，她分明是看容可安和容子宸不好招惹，才把責任一氣怪到了尹姿儀頭上。
不過，這樣更好。
在她樓上的房間裏，king吃過午飯，同樣對着鍵盤敲敲打打。
三個月前，他申請去探視關在特殊監獄的鮑勃，現在終於下了准許令，他人在這裏，只能遠程視頻。
時限，三分鐘。
屏幕上的鮑勃看起來相當平靜，並沒有其他死刑犯的悔恨絕望。因為變態的特殊罕見，他的死刑並不是立刻執行，而是等到一年後各路專家學者對他的變態過程和心理研究完畢再予執行。
他搶先與他見面，就是怕他與那些專家聊天之後產生免疫，露出的並不是最真實的反應。
“你找我？”
看到屏幕上的king，鮑勃有點驚訝，繼而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伸出舌頭舔着唇：“真是可惜，沒能把你送下地獄。”
king面無波瀾，語聲平靜：“是誰指使，或者說是誰誘導你的？”
對面人明顯一愣，下意識抿起唇角垂下了眼眸。
典型的逃避表情，看來他估計正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這是在懷疑我不敢殺人？”
“心理扭曲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雙手交疊靠在椅子上，king的眼神淡漠犀利：“這個過程大多發生在青少年時期，因為那是成長中性格塑造的關鍵時期，如果那時發生變態的話，到你這個歲數基本就該定型了。”
“哦？”鮑勃嗤笑：“你這是在給我科普變態的形成？”
“你家境富足，父母寵溺，因為容貌和物質的關係，身邊朋友全都捧着你，也從來不缺女孩兒的愛慕，聽說成績和體育都很好，一直是寵兒一樣的人。這樣的你，並不存在變態的條件。”
眼神閃爍一下，鮑勃笑容微斂，不再嘲諷，
“因為被三十年前的變態兇手搶了頭條而一直耿耿於懷，你的心胸的確不太大，但還缺少一個讓你變成現在這樣的誘因。”king淡淡看着他：“是誰在誘導你？”
鮑勃動動眼皮，不言語。
“溫格？”
“什麼？”
眼神茫然的抬起頭，他先是疑惑，而後露出一個興味的表情：“你懷疑他？”
表面不動聲色，king的左手卻微微攥了起來。隔着屏幕看，他的微表情不似作偽，難道……這些真的和他沒關係？
該死的准許令，如果能早兩天就好了。
三分鐘的時間眨眼而過，就在鮑勃被帶離屏幕，視頻即將關閉時，他忽然在對面陰森森的笑了一下：
“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們？
眉眼微動，king慢慢活動着不太有知覺的右手，剛要深思，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
下意識合上電腦，他立刻猜到來人，“進來。”
少女的腦袋往裏探了探，而後整個身子才鑽進來。
她沒關門，男女演員獨處一室的時候，她一向非常避嫌。
“對戲？”隨手合上電腦拿起劇本，king想抬右手揉揉眉心，卻使不上力。石膏拿掉后，他還是沒太適應只用一隻手生活。
但他並沒表現出來。
姿儀點點頭，好奇的看看他的電腦：“你天天對着電腦，都幹什麼啊？”
“沒什麼。”起身打開窗戶，他語聲平靜：“說出來怕嚇死你。”
這次，是真的怕嚇死你。
——
森納一如既往的溫柔和氣，他總是安靜微笑着站在人群外，劇組裏卻沒人敢輕忽敷衍他。
因為，大家全都看到了他對這部劇的決心。
為了讓演員們保持連貫飽滿持續的感情，他特意要求按照劇本順序拍攝而不是按場景拍攝，這樣三個月能殺青的劇很可能就會拖成四個月甚至五個月，但無可否認，這樣做質量的確會高些。
也因此，在姿儀連續兩遍ng后，感覺非常尷尬。
她已經很久沒有ng了。
第一幕拍的是瓊斯站在路邊安靜的盯着路過自己面前轎車中的克里斯汀，眼神平靜，隱藏愛戀。她怎麼都演不出愛戀的感覺。
森納好脾氣的下令休息十分鐘，語氣溫柔，眼神包容，並沒有指責她的意思，但這卻令她更加羞愧。悶在角落不停喝水，她只覺得胸口堵着一口鬱氣，怎麼都發泄不出去。
“別有壓力。”森納走過來體貼的拍拍她肩膀：“冒昧的問一句——你談過戀愛嗎？”
雖然結過婚，但外界都知道那是莫揚為了幫她治病迫不得已的。所以，聽到這個問題后，眾人全都假裝忙碌的豎起了耳朵——難得導演問出來，這可是正大光明偷聽的好機會。
“我……”注意到大家的小動作，姿儀失笑：“從沒談過戀愛。”
瞭然的點點頭，森納笑眯眯的：“那你有喜歡但得不到的東西嗎？”
頭頂的燈泡“叮”的一亮，姿儀一拍巴掌：“可以了導演，再來一次吧！”
這遍非常順利，在工作人員把道具搬到別墅里時，king難得好奇的走過來：“突然含情脈脈欲語還羞的看着我，你是怎麼找到狀態的？”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道菜。”姿儀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一次在國內拍戲，劇組旁邊有個私房菜館味道非常不錯，可惜我去晚了，他們的特色菜限量供應賣光了，我看過圖片，賣相非常好，感覺很遺憾，一直心心念念來着……”
“……”
除了開始的小插曲外，餘下拍攝全都非常順利。姿儀找到感覺，發揮的越來越好，到最後大家已經默認，只要是她的戲份就開始搬運道具準備下一場，反正她不會再來第二遍。
與她一樣輕鬆的還有king。劇本中的克里斯汀總是面帶微笑，溫雅有禮，在人前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表情。雖然和瓊斯是情侶，但變態不懂愛，短期內沒有眼神戲，姿儀一直暗搓搓等着看他之後的好戲。
第一個禮拜算是熱身外加熟悉環境，進度非常慢，到了第二周，進度慢慢快了起來。
終於拍到了克里斯汀殺人的戲份。
幽暗的深夜裏，溫柔和煦的男孩兒乘車來到一棟幽黑的大宅。順着血痕打開立櫃，他邪佞微笑着，一把扯出裏面剝掉皮膚的血人……
king演得非常逼真，姿儀在旁邊看得心底發涼，有那麼一瞬，她幾乎把king當成了變態殺手克里斯汀。
順利的一遍通過，king喝了兩口水后，走向姿儀：
“小心點。”他的眼神暗藏深意：“這裏環境特殊，非常容易入戲但不容易齣戲。我們要時刻記住自己是誰，你是尹姿儀而非瓊斯，我是king，而非殺人犯，克里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