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佳人在側
Chapter7佳人在側
睡前沒關好的窗戶開了一條窄縫,窗外大風呼嘯而過,經過窗戶便發出陣陣詭異的風聲。
倪采躺在床上,用空調被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似乎這樣才能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胡亂的夢境,一張張面目全非的臉孔從她眼前掃過。
不......這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我在做夢......
倪採在夢中大聲對自己喊道,可眼皮異常沉重,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叮鈴鈴...”
鬧鐘響了,倪采終於睜開眼,一下子坐了起來。
“叮鈴鈴...”
她伸手關掉了鬧鐘,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是重生之後的她第一次做噩夢,那個圓圓的標誌反覆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兩條水波紋,上面是簡筆畫的城牆,外面包著一個正圓。
前世的她總以為這是什麼邪教異徒的符號,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來這不過是洛神科技醫療部製造的醫療設備的標誌。
定時的電飯煲已經煮好了稀飯,她裝了一碗,又從冰箱裏取出些配菜,獨自一人吃起早餐。
焦慮感還未完全散去。
今天已經11月7日了,距離母親的生日不過13天,於叔叔的事仍舊讓她一頭霧水。
換好衣服后,倪采提着包離開了家。這個房子是她畢業后才租住的,離學校很近,交通也十分便利。
“要上課了,倪采,精神點。”
站在教室門口,倪采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清醒了,這才邁開步子走進教室。
“這個經驗公式大家要記下來,在我們使用斯透奇規則計算經驗組數的時候......”
坐在第一排的駱欣楠右手撐着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正在講課的倪采。
倪老師非常年輕,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學問淵博更兼溫柔貌美......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老師......?
不過,也不是那麼完美,駱欣楠發現,倪老師上課的時候,看起來好像在盯着學生,實則誰也不在意,不論同學們做什麼小動作,她都一副看不見的模樣。
倪采不願意探查同學們的**,不過現在有些不同了。
在他們做題的時候,倪采偶爾會看看總是坐在第一排的,那個傳說中駱嘉樹的妹妹。
駱欣楠的成績不太好,準確來說......很差,以她的成績,根本不可能考上寧州財經大學這個一本院校。
駱家在她高招時出了多少力倪采不知,可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學生的。
她看的出來,駱欣楠很喜歡自己,也很努力地在學習。
今天,倪采又在駱欣楠身上聚焦了一次。
只見她身後那層美麗的紫粉色濃了不少,這裏面,多少也有些駱嘉樹對她的兄妹之情吧?
午休之前,倪采和陶可菲一同到教師食堂用餐。
“倪采。”陶可菲邊嚼着飯菜,邊用眼睛示意,“你手機好像來短訊了。”
倪采拿起桌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串陌生號碼。
“又是垃圾短訊吧。”說著,倪采還是點開看了一眼。只見短訊界面顯示着:
倪采,你好。
如果你現在有空,可以回一個電話給我嗎?
我是駱嘉樹。
“呃......”
“倪采!怎麼了,噎住了?”
“呃......”倪采趕忙灌了一口湯,“呼,沒事了沒事了。”
陶可菲一臉驚異,什麼事能把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倪採給唬得噎着了?
“抱歉,我去外邊打個電話。”
倪采丟下莫名其妙的小夥伴,飛也似的快步走出食堂。
站在無人的廊道上,倪采順了兩下心口,撥通了那個神聖的電話號碼。
“喂,倪采。”駱嘉樹的聲音還是那般低沉動聽,無端惹得她心慌意亂。
“駱......嘉樹,有什麼事嗎?”
話筒靠在耳邊,駱嘉樹幾乎能聽到對方那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有件事想要麻煩你,所以找於先生要了你的電話。我好說歹說他才肯給我的。”
“噢,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閑着呢。”
“四天後,本周日,晚上七點,你有時間嗎?”
倪采深吸了一口氣,答道:“有的。”
“那就好。”她彷彿聽見駱嘉樹鬆了一口氣,“我想請你陪我去參加一場宴會,宴會主人是你們大學的榮譽校長,叫薛林保,你知道嗎?”
“知道,可......”可他不知道我呀。
“你不願意嗎?”
你不願意嗎?你不願意嗎?你不願意嗎?
他說這句話時極盡溫柔,倪采覺得自己要是拂了他的意,以後就別想再和偶像接觸了。
“我想想......”
“沒事,你慢慢考慮。”
掛了電話后,倪采呆愣愣地回到食堂。
陶可菲一見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知道有大事發生。
“倪采,怎麼打個電話魂都丟了?”
倪采舀起一口米飯塞進嘴裏,嚼蠟般吞了下去,回答道:“我也沒想到。”
“什麼答非所問的,你沒想到什麼?”
倪采稍一忖度,便把電話內容全部告訴給陶可菲。陶可菲聽完,更是驚得拍案而起:
“駱嘉樹啊,那可是你的偶像!”
“對啊,就因為他是我的偶像,我才覺得跟做夢似的。”
“倪采,你想想,一個男人約一個漂亮女人參加宴會,還是一個這麼大型的晚宴,這代表什麼?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聽到這個答案,倪采更加吃不下飯了。
活了31歲,兩輩子,吃了不少苦也看遍人間冷暖,她覺得自己情商不算低了,可牽扯到駱嘉樹......
這一切着實太離譜了。
“不會吧,他那麼驚才絕艷,與我也不過數面之緣。”
“誰知道呢,你條件也不差啊。”陶可菲抓住倪採的手,用力握了握,“加油,倪采,相信你自己。”
倪采哭笑不得。
陶可菲只以為自己鐵定拒絕溫陸了,現在遇到個更好的,恨不得直接讓她嫁過去。
倪采重活一世,原只想平安一生,可現在牽扯到多年偶像駱嘉樹,她這三十多歲的靈魂也不那麼淡定了。
答應了駱嘉樹后,倪采叫上陶可菲,帶着自己的多年積蓄,到商場買了件貴的嚇人的晚禮服。
周日晚上,六點半,純黑色雷克薩斯LS準時停在了倪采家樓下。
駱嘉樹下了車,站在門邊,吸引了路邊無數小女生的愛慕目光。
倪采推開樓道口的玻璃門,走下了台階。
她一抬眼,便看到那個英俊而挺拔的男人。
他站在黑得發亮的轎車邊上,異常顯眼。
倪采不自覺紅了臉。
他看到駱嘉樹一身雪白西裝,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褶皺,內搭一件鐵灰色的襯衫與深灰色的領帶,要多禁慾有多禁慾,要多誘惑有多誘惑。
今天的他甚至把額前的碎發全部攏到了額上,露出光潔而形狀完美的額頭,照他這副打扮,即使現在便上台走秀也不為過了。
而駱嘉樹瞧見信步而來的倪采,眼底的驚艷也毫無掩飾。
他懷疑,自己是否真與這個女人心有靈犀了。
她身着一襲白色長裙,魚尾裙瓣,勾勒出曼妙身姿,抹胸之上是肩部的鏤空紋飾,盡顯典雅端莊。筆直的長發全數盤起,在腦後綰成一髻,劉海似乎剛剛卷過,不似平日裏那般樸素。
這也是駱嘉樹頭一回見到倪采化妝,鬱金香色的唇彩,深咖色的啞光眼影,着色不多,卻莫名透出一股冶艷。
“你今天真漂亮。”他由衷地讚歎道。
“謝謝。”
駱嘉樹為倪采拉開車門,她飛快鑽了進去,唯恐被發現臉上的緋紅。
駱嘉樹坐在她身邊,嘴角帶笑,卻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接了嗎?”
“回小姐,沒有。”
張藝茹坐在車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精心挑選的紅色禮服裙。從下午到現在,她不知打了多少個電話,駱嘉樹倒好,一秒也沒搭理。
再過五分鐘便七點了。
張藝茹無奈,猜想駱嘉樹今日應是不來了,於是拉開車門,這才剛邁出一步,便看到酒店門口般配非常的一對男女。
同樣是雪色的衣裝,男人玉樹臨風,女人玲瓏多姿。女人將纖纖玉手放入男人的臂彎中,相視一笑,攜手走進了酒店大門。
好啊,駱嘉樹,你夠厲害。
張藝茹咬着下唇,在車邊等到二人消失,這才挺起胸踏進酒店。
可是,不管現在你的身邊是誰,我都是你最終的歸宿。
駱嘉樹伸手捉住臂彎中雪白的藕臂,將身側的倪采拉近了些:
“倪采,其實這宴會裏真正認識薛老先生的人不多,你自然一點便好。”
倪采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
上輩子參加過最豪華最高規格的宴席,也不過是畢業晚宴,或者同事朋友的婚禮。像今天這樣包下整整一層五星級酒店,又請來各行各業名流巨匠的宴會,的確是她從未見過的。
難得看到幾個眼熟的,竟然還是偶爾打開電視掃過幾眼的影視明星。倪采跟在駱嘉樹身邊,想不自慚形穢都很困難。
“嘉樹。”
倪采與駱嘉樹俱回頭,同時看到了身後深紅禮服裙的美人。
張藝茹。
倪采記得她。上輩子,就是這個女人想方設法嫁給了駱嘉樹,斷送了駱嘉樹的音樂前程,而後竟生下了別的男人的孩子,讓駱嘉樹顏面掃地。
她唇色鮮艷,膚白如雪,一頭充滿光澤的栗色大鬈髮垂於肩上,雖是東方面孔,卻溢滿了異域風情。
張藝茹微笑着朝她二人走來,駱嘉樹神色如常,從容淡定。
忽然間,他感到臂彎中的手臂緊緊纏繞了過來。倪采將身邊的男人拉近了自己,她緊緊靠在駱嘉樹身側,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駱嘉樹心下暗笑,竟覺得她萬分可愛。
“這位是?”
“她是倪采,我的女伴。”
“倪小姐,你好。”張藝茹朝倪采伸出右手,倪采只好將手從男人臂彎中抽了出來,同張藝茹握了握。
剛剛的不適已經消失,倪采冷靜下來,忍不住嘲笑自己:太奇怪了,那麼緊張幹什麼。
駱嘉樹朝人群一瞥,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攬過倪採的肩膀,抱歉道:“不好意思,藝茹,我和倪采先失陪了。”
說完,牽起倪采便往角落走去,留下張藝茹一人咬牙切齒,又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