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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舒辛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夢境。

不過這一次，沒有了鋪天蓋地的紅，這是一片綠草茵茵的空間。他之所以能判斷出這是同一個地方，完全是因為氣息，那種熟悉到不行的氣息。舒辛甚至覺得自己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可是他的記憶里卻根本沒有這個地方存在的環境。

他試着在這片青草地上走了走，順着那氣息的方向，舒辛發現了一個村莊。

一圈竹籬笆圍着一個院子，院子裏吊著一個鞦韆，而鞦韆上坐着一個可愛的小孩子。

“舒辛，舒辛，阿爸喊你過去吃飯。”

不遠處跑來的另一個孩子，聲音很洪亮，只是他喊出來的話，卻讓舒辛傻了眼。

鞦韆上的那個孩子，也叫舒辛？

然而等那個喊話的孩子跑近了，舒辛才發現，這明明就是小一號的布卡。

“布卡哥哥，今天吃什麼？”小舒辛從鞦韆上跳了下來，打開了院門，朝布卡的方向跑了過去。

“今天阿爸抓了兔子，咱們吃烤兔。”

“真的呀，那快走吧！”

說著話，兩個孩子都跑遠了。舒辛卻還愣在原地。

剛剛那個是小時候的自己？可是他為什麼喊布卡哥哥？布卡怎麼會也在這裏？

舒辛滿腦子的問題，等他回過神，才發現這個村子，忽然之間被一種沙霧籠罩了。

為數不多的大人帶着孩子們捂着口鼻，紛紛逃離了這個村子。可是舒辛發現，離開的人群里，沒有布卡也沒有那個小時候的自己。

緊接着，他就看到了當初重生時候的自己曾經看到的畫面。鋪天蓋地的紅，壓住了那沙霧，嚴嚴實實得包裹了整個村子。

在這樣的視野里，舒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形——鄧肯大叔！他背上背着一個孩子，手裏還牽着布卡，可那時布卡似乎被什麼纏上了，鄧肯大叔根本拉他不動，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東西把布卡拖走。

布卡絕望的神情深深地烙印在了舒辛的心上。

而這個時候，舒辛醒了過來。

又做夢了，這個夢是真實發生過的記憶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情景？

而且夢裏的布卡，為什麼會比自己大上一些？

正在胡思亂想的舒辛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是了，他們已經從那個基地出來了，當時布卡身體裏迸發出的紅光，幾乎震碎了那奇怪的植物。

韓英也承受不住那紅光里的能量，暈死過去。

模糊地視線里，察覺到莫真在靠近的舒辛，原本想要制住韓英，卻發現身邊根本沒有了韓英的身影。

後來問過莫真才知道，大概是韓英那個師兄，救走了他。

最後應該是莫真把百里讓背了出來，至於布卡，在舒辛閉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到了一個青年男人，倒在了布卡原本的位置。

說起來舒辛那時也因為受了衝擊，暈了過去。到現在他也沒能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放開。”舒辛的聲音冷淡極了，他一點都不想看到眼前這個男人。

“不放。”守在舒辛身邊的自然是百里讓，他比舒辛醒的早上一些，只是現在臉色還很蒼白，看上去依舊十分虛弱。

“我不想再看見你。你給我出去。”舒辛奮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翻了個身，背對着百里讓，閉上了眼睛。

眼前的這個人騙了自己多少年？舒辛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任人揉捏的麵粉糰子。一想到從小時候開始這個人就在騙人，舒辛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啊！從小就在騙自己！

舒辛的手指緊抓着床單，恨不能轉過身就弄死那個人。

“舒辛，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百里讓的聲音在這樣的時候聽起來尤為無辜。什麼不是故意，這要是故意起來，自己是不是命都沒了。說來諷刺，自己確實命都沒了啊。

這麼想來，舒辛更不想理他來。他們現在應該還是在莫真的房子裏。為什麼莫真還沒趕百里讓走呢？！當時莫真帶着百里讓一起進入基地，舒辛就很疑惑了，百里讓怎麼到現在還在呢！

見舒辛不打算說話，百里讓也沒有離開。他坐在一邊，看着舒辛的背影，逕自說起了話。

“小時候，我等了你很久，你卻一直沒來。你大概不記得了，小時候的我一直是一個人，你說會再來找我，可是我一直沒等到你。當時我難過了很久。等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才發現你根本不記得我了。那個時候我還小，心裏生你的氣，但是又確實想要呆在你身邊。先生那段時間很忙，常年不在宅子裏，也沒人管我，所以我總是自己跑去找你。”

百里讓的話讓舒辛一頭霧水，他們小時候見過？什麼時候的事，完全沒有印象啊。

“我用庄諾的身份，在你身邊呆了十幾年。等到你要成年了，你要畢業了，你要離開那裏了，外面的世界好亂，我不放心你出去亂竄，於是我去求了先生，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就答應。所以，我騙了你。收容站當時沒有危機。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我……”

“滾，滾出去！”舒辛聽到了這裏，完全按耐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心。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這樣理所當然地控制着別人的人生。“你是不是覺得，除了你百里讓之外，別人的人生都不是人生？你怎麼能這樣！垃圾，滾！”

“你別生氣。我沒有惡意。真的。我只是離不開你。”百里讓咳了兩聲，爭辯地有些有氣無力。

“無恥！”舒辛再也聽不下去，直接爬了起來，把百里讓推了出去。再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他會氣瘋掉的。要是殺人不犯法，真想狠狠地弄死他！

門外的百里讓敲了幾下門，舒辛窩在被子裏，根本不想理他。過了一會總算消停了下來。還沒等舒辛消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你！”舒辛大聲地喊了出來。希望門外那個人識趣一點，自己滾遠些。

然而門外卻不是百里讓，一個陌生的青年音闖入了舒辛的耳朵。

“舒辛，是我。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談談。”這是一個很清脆的聲音，舒辛根本沒有聽過。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