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第二章
南王只給原身留了一月的時間充作思考,算上期間逃跑未遂還有自盡養傷的那些日子,.
除去今日,僅剩三天。
三十六個時辰之後,他就要把自己洗吧洗吧乾淨,乖乖地獻上自己壯大那個荒唐王爺的後院。
情況很棘手啊……
顧長離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的青絲攪成一團——初來乍到的他還是沒有適應就連絕大多數現代女性都不會蓄的及腰長發——思忖着目前能夠實行的計劃。
逃跑?
原身前幾次的慘痛經歷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教訓,除非他一夜之間經脈貫通,神功大成,能夠拳碎大石,腳踏青雲——說不準還有可能從那些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監視者眼下殺出條血路。
求助?
這個更是無稽之談,在這皇權至高無上的年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南王身為權柄在握者,除非朝廷中那寥寥幾位的大人物出手,不然誰有那膽量阻攔他的意願?畢竟原主只是一介白身,無權無勢亦無才名,在上位者眼中命賤如草,誰會在意他的意願,他的生死。
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可真是夠大,簡直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一時間顧長離都有點理解為何主角會絕望得自戕了——就連他現在都想找堵牆冷靜冷靜。
身為一名普普通通的文科生,他既不會燒玻璃造大炮,也不會做火藥制肥皂,唯一能做的就是哼些小調吟些酸詞,可是這些玩意於此關頭哪有什麼作用?總不能叫他用文化感召罪王,讓他拜倒在智慧的光環下洗心革面,棄惡從善?
他穿越前只是個靠着家世弔兒郎當不學無術的懶散少爺,頂破天也只是憑着犯規的臉和各色美女們玩玩曖昧牽牽小手,吃喝玩樂倒是在行,要讓他佈道搞傳銷——這完全就是逼着游魚上岸,蒼鷹潛水,.
等等——
依靠……犯規……
在這原本的身份家世毫無意義的陌生世界裏,他還能夠倚仗的,不就是這張叫南王都逃不過的禍水臉嗎?
顧長離頗為唏噓地摸了個茶盞,習慣性得在手裏盤旋把玩着——在他還沒有穿越之前,還是那個趾高氣昂肆意妄為的大少爺的時候,不是沒有為色所迷,取向異常的男人同他自薦枕席,但是都被他嚴詞拒絕了———開玩笑,硬邦邦的大男人哪有軟萌可愛的妹子抱起來舒服?
“哎……”
止住手上的動作,顧長離神色幽幽地長吁一口氣,在真正屬於他的年代,若是自己不願理睬那些狂蜂浪蝶,自然有家族,兄長,還有一幫損友給他掃平麻煩,讓他毫無後顧之憂。
然而在這個未知的世界裏,他四顧茫然,舉目無親。
他的喜怒,他的思想,他的意願,不會再有人關心,在乎。
所以,他現在所能做的,是動用自己
手上的一切籌碼,做一個瘋狂的,歇斯底里的賭徒。
垂眸低頭,長而蜿蜒的墨發將他的表情隱藏在陰影之中,纖頸素白似玉,削肩微抬,微微顫抖,像是壓抑着的流淚,那抖動的幅度愈來愈大,愈來愈急,最後似是壓抑不住般,男子抬起頭,撫掌長笑。
“好玩,實在好玩。”
他不通俗務,貪戀紅塵,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唯一擅長的,就是各色各樣的“玩”,把戲也好,鬧劇也罷——
索性不過一場賭局,賭命賭情,賭一份真心。
而他,向來逢賭必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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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恍如掌中流沙,白駒過隙,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第三日的清晨,天光未露,街上還只有寥寥幾名早起的攤販擺設店面的時候,幾個眼尖的人忽得瞧見已經許久不見開門,門前的石板都積了薄薄灰塵的胭脂鋪居然早早敞開了店門,店長最初雇來的僕從正彎着腰仔仔細細地清掃着連日以來堆積的污垢。
他們面面相覷,俱都從對方的臉上瞧出了震愕不解。
“這不是那個倒霉的……咳……他怎麼還有那閑心跑來開店?”
“說起來,今天不正好就是那一月之期么?”
“難不成是看開了?也是……畢竟是被那位大人……”
“可惜嘍,我家那婆娘可喜歡他店裏的水粉胭脂,不過她抹起來倒也真真好看,跟那桃花瓣一樣,價格也不貴——從此以後怕是再也買不到了。”
如是感慨幾句,他們很快又低下頭忙起自己的夥計來。
無關冷漠或是殘忍,他們是再尋常不過的平頭老百姓,圍觀旁人的不幸評頭論足發表些許看法表現一下同情已經是僅有能做的,因為他們很清楚,災厄落於自己頭頂時,其他人的選擇同樣也是如此。
待到天際大亮,鬧市喧騰之際,李承桐大剌剌地從馬車車台上躍下,來到心心念念的美人住處前,映入眼帘的卻是這樣一副光景。
滿目鮮色,暗香浮動,絕大多數是丫鬟打扮的妙齡少女,還有一些衣着簡樸的平民女子擠擠挨挨地往小小的店門裏走,招呼聲,笑鬧聲,此起彼伏喧鬧不休。
這是怎麼回事?
南王大人平生頭一次覺得這般茫然。
深覺被這群女子嘰嘰哇哇喋喋不休鬧得頭疼,他冷着臉作勢一揮手,身後跟隨着的一群面目兇惡的大漢便一擁而上,幾下就清了場。
不是沒有女子想要爭辯停留片刻,只是一瞧見那群人生人勿近的臭臉,再一聯想到最近沸沸揚揚的傳聞,心中有了計較,自然不敢放肆。
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呢?
待到人群散去,目光落在門柱上張貼着的,宣告【店鋪轉讓,店內商品一律半價售賣】的紅佈告示上,總算明白這陣鬧騰究竟從何而來的李承桐還是有點摸不着頭腦。
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張青澀而驚艷的面容,他用扇骨微微抵住下巴,眼角上揚,綻出一抹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