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在李凌絕的一群小貓崽和小狗崽們都開始打架打得地動山搖時,李星垂手底下終於有足夠的人手可以處理各地小妖們鬧出來的事情,他自己也得以閑下來,帶着鍾晚踏上了西行的旅途。
既然是要看風景,他們自然不是飛着去的,一路經由戈壁向北進入莫斯科公國境內,冰天雪地的一片令鍾晚完全無法承受,他買了好些背心棉襖,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又雇了輛馬車,就蹲在裏面不出去了。
李星垂也是第一次出陳朝國境,對於這些身材高挑,膚白體壯的異邦人充滿好奇。他們雇的兩個馬車夫本就長在邊境,深知鄰國的富庶,一見這兩個袍袖飄然相貌俊逸的男子想要坐馬車遊歷,便爭搶着攬下了活計。
因着語言不通,李星垂又雇了個嚮導,一行五人沿着公國的要鎮走走停停,很是愜意。這一日將要行到莫斯科,李星垂不願悶在馬車裏面,騎着公國特有的阿爾金馬在馬車附近溜達,忽的叫了聲阿晚。
“前面有一處莊園,本想着進莫斯科城內再歇息,不過這莊園倒是特別的很,你說不定會有興趣。”
鍾晚順着他馬鞭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宏偉建築群朝後延伸而去。相比於他們這一路上見過的其他貴族莊園,這一棟的氣勢和精緻程度無疑更勝一籌,不僅有隱約可見鮮花盛開的美妙花園,還有完全呈對稱狀的宮殿式樓群。
嚮導誠惶誠恐地解釋道:“這是伊凡三世殿下的行宮,可不是什麼尋常莊園。”他又講了一通伊凡三世的戰爭才能和獨斷專行,勸他們打消進行宮的念頭。嚮導這一路過來,也不是沒發現李星垂異於常人之處。他知道這位若想做什麼事,他們是絕對阻攔不住的,因此話語中已是帶上了懇求的意味。
李星垂卻不理會,只是問鍾晚:“阿晚,想進去看看么?”
鍾晚對傳說中頗有才幹的伊凡三世自然是好奇得緊,可想着這兩位馬車夫和嚮導畢竟是本地人,若是惹到一國君主必然沒有好下場。是以他搖了搖頭。
李星垂卻能輕易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他的好奇,他眨了眨眼,也不再說什麼,進城以後找了家旅店歇下,便出去逛街。這時候的莫斯科相比於陳朝的都城來說可謂是貧寒到了一定程度,據說早年間陳高宗曾經派人攻打過當時的留里克王朝,只不過這些地方過於貧瘠,陳朝無暇看顧,後來也漸漸放鬆了管轄,只是遇到重大事宜如新皇登基,這邊的統治者會派人來朝賀。
說起來,陳朝能延續千年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根本就是中國古代封建王朝的集合!
“你問陳朝為何能延續千年?”李星垂隨意掃過擺在一個小攤上的異族衣裙,忽的停下了腳步,“這其中自然有妖獸的功勞。這回回去,我真該找些史書來給你看看,陳朝歷史上不乏登基不久,或是晚年時暴斃的君主,你以為是為什麼?那些個年紀大了出去遊歷的長老們,總是喜歡多管閑事,沒事還裝神弄鬼的做些跡象出來,示意某某皇子有德繼承大統,若是有哪個州縣遭了難,他們也要去橫插一腳,更別提還有那些個喜好混跡江湖的妖獸了。”
“沒想到你們還喜歡深藏功與名……”鍾晚嘟噥着,又問他:“那若是以後你們發現這種體制……意思就是,這天下不要皇帝治理會發展得更好,那怎麼辦?”
“那自然是怎麼好怎麼來。”李星垂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句,蹲身去看被擺在攤上販賣的華麗舞裙。攤主是個中年婦人,見這個一上街便吸引了無數視線的俊俏男人在自己的攤上駐足,自是欣喜萬分,忙嘰里呱啦地介紹了一通,也不管李星垂聽不聽得懂。
鍾晚見李星垂聽這中世紀的俄語聽得臉上一紅,不由看了一眼擺攤的女人,確實是有中土女子沒有的高挑豐腴的身材,可是李星垂會看得這麼入迷?
“咳,你慢慢看,我要去買煙熏火腿來吃。”
說著,他抬步就走,李星垂恍然回神,起身一步拉住鍾晚的手,指了指攤上擺着的舞裙,小聲在他耳邊道:“買幾條試試怎麼樣,晚上我們——”
“你這隻只會發情的蠢|貓!”鍾晚瞬間明白了這傢伙方才都是在笑什麼,羞惱之下抬手給了他一掌,驚得路人紛紛側目。
李星垂仍舊浮想聯翩,一意孤行地包了幾條舞裙,趕上鍾晚,“這衣裙的料子雖單薄,可是該遮的地方也都遮得住,平日裏在王殿裏不着寸縷,也不見你如此害羞。”
那也不能浪到國外來啊!
鍾晚知道和他說不通,便也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往城鎮外圍走。莫斯科在一百多年前還是一座小村莊,若不是有大陳這個強敵在卧榻之側,當時的君主也不會將莫斯科在內的城鎮作為軍事要塞來建設。如今,這座都城中還可以見到往日的鄉村痕迹,尤其是在邊緣,日暮之下還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圍着篝火和帳篷說笑跳舞,好不熱鬧。
兩人走上前去比劃着跟年輕人溝通,最後總算得到了美味的碳烤肉串,一番品嘗以後酒足飯飽。李星垂捏了捏鍾晚的手,問他:“去不去行宮看看?”
這位可是能隱身的主,鍾晚沒多想便答應了。這麼多年過去,以鍾晚緩慢的修行速度也能短途地御氣飛行一陣了。兩人在行宮的花園中降落,一不留神便踩落了一地的玫瑰,還被刺扎到了小腿。
陳朝之人多愛賞菊、賞牡丹,雖說玫瑰在部分地區有產,可始終不是主流,此時見到這行宮之內遍地的玫瑰,鍾晚不由得想起遙遠記憶中,街上遍地虐狗的情人節,有感而發道:“羅密歐啊羅密歐,你為什麼叫做羅密歐?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那麼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
“羅密歐是誰?”貓主子酸酸的問話在耳畔響起,鍾晚一偏頭,就見他的貓瞳中怒火中燒,像是要攝魂奪魄般地注視着自己。
“羅密歐是一個叫莎士比亞的劇作家寫的主角,我知道你書看得少,一定不懂。”鍾晚小心翼翼地撥開玫瑰花叢,往花園正中的小徑走去。李星垂在後面恨得牙痒痒,追問道:“那你怎麼要一個書里的人宣誓做你的愛人?難道我不是你的愛人么?”
“噗……”鍾晚食指敲了下他的腦袋,道:“看來我得多找點名著給你看看了,以免你連我在說台詞都不知道。”
聽到這個,李星垂臉色稍緩,卻還是跟在他後面不依不撓地強調:“說台詞也不許對別人講什麼情啊愛的……有人來了!”
他眼神一變,上前一步拉住鍾晚的手。隱身須得身體接觸方能奏效,他低聲叮囑鍾晚不要放開他,快步出了花園到行宮門口去查看。
一架鍍金的紅色馬車在行宮正門緩緩停下,馬車側面嵌着一個雄赳赳的雙頭鷹徽記,瞬間抓住了鍾晚的眼球。只見一位身着繁複蕾絲蓬蓬裙的漂亮女子自馬車上由人牽扶而下,她抬眸整了整頭上的高錐禮帽,扶着身邊侍女的手一步步往台階上走去。
李星垂和鍾晚站在轉角處看着這群明顯異於平民的人,前者眼中俱是好奇,後者則是若有所思。
“公主。”此時,走在女子斜後方的一名高大侍衛忽的停住,目光直朝鐘晚他們所站的廊柱后投去。被喚作公主的女子展開了手中的羽毛扇,聽身邊的侍衛低聲稟報完畢,唇角便揚起一抹笑來,竟是徑直朝他們走去。
“三黃,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能察覺到我們的氣息?”鍾晚一驚。
李星垂無奈地點頭,“我畢竟不能完全控制你體內的靈氣,自然會泄露出一些。那侍衛不是普通人,不過他體內的靈力流動很奇怪,我也看不出是什麼路數。”
女子呵呵笑了一聲,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鍾晚聽不懂,只站在原地發愣。女子沉思一會兒,又換了種一種語言。這次鍾晚倒是聽懂了,這女子說的竟然不是斯拉夫語,而是拉丁語。這是他在現代時修的第二外語,雖然中世紀的用法略有不同,不過他倒是能聽懂。
“她想讓我們顯形,說是交個朋友,還說她是金獅教的信徒,要和我們探討教義……”鍾晚翻譯完畢,自然是驚掉了李星垂的下巴。不過此刻還不是追究他為何懂得這古怪語言的時候,既然對方已看出他們的藏身之處,李星垂也不準備再躲,他大大方方地現了形,朝這一大群人微微頷首。
卻見那公主眼睛一亮,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禮,自報家門:“我叫索菲亞,來自自君士坦丁堡。”
鍾晚莫名激動起來,果然是拜占庭帝國的末代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