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暴風雪中的尋找
杜程所說的地方在場的人都有印象，那個山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寧啟言他們剛搬過來的時候山坳的草木還算茂盛，但入冬前附近的人們為了儲備柴火，整個山坳已經被砍得光禿禿的。若是沒有積雪，一眼就能看清山坳的情況，但問題是現在的積雪太厚，甚至從巡查人員失蹤到現在，滑落的痕迹很可能已經被後來吹落的雪花掩蓋住。
這樣尋找起來，相當有難度。
寧啟言收回視線，心裏嘆口氣，已經到這了，而且基本上已經確定有人失蹤，總不能現在再來打退堂鼓，就算再難，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我們直接下去？”汪洋搓了搓凍僵的臉，問。
鬍子抖了抖手裏的繩子，“等等，我過去看繩子能不能拿下來，咱們得綁着繩子走，要不再不小心滾下去，別人沒救成，小命卻搭進去了！”
寧啟言伸手捏了捏鬍子手裏的繩子，搖搖頭，“還是我回家拿吧，家裏還有登山繩，這繩子都凍硬了，不好解。”
鬍子聳聳肩，沒意見。
“我陪啟言回去，鬍子，你帶着他們先從水站另一頭找找那半截安全繩，順便查看有沒有什麼痕迹。繩子拿過來之前，別靠近山坳。”杜程拉上寧啟言，對鬍子說，說完之後還有意掃了汪洋他們三個一眼。
鬍子點點頭，等杜程和寧啟言走遠了，才回過身，丟開手裏一直拿着的安全繩，看着汪洋、柯成偉和王志翔。
“你們三個跟好了，互相拉着走，可別再毛毛躁躁的。要是誰不老實，可別怪我一腳給你們踢下山去，省的拖累其他人。”
看着鬍子嚴肅的冷臉，汪洋縮了縮脖子，他總覺得鬍子的視線一直在他臉上飄呀飄的。
見三人老老實實的點頭，鬍子才率先和寧曉文往前走。
杜程和寧啟言往回走的速度明顯比來的時候快，按照來時踩出來的雪窩下腳，比一點點試探着走順利的多。
打開大門一回家，寧啟言就拉着杜程鑽進空間。之前結繩梯的時候他把所有的登山繩都找出來了，現在再拿方便的多。
“三捆夠了吧？”寧啟言拿出繩子問道。
杜程點點頭，“夠了。”
“行，那咱就走吧。”說著，寧啟言把繩子穿過胳膊掛到肩上，拉起杜程。
“等等。”杜程突然打斷。
寧啟言不解的看向他。
杜程沉默片刻，指了指草垛里冒出來的狗頭。
“大寶？”寧啟言沒明白杜程的意思。
杜程對着杜大寶招招手，就見它吐着舌頭咧着嘴，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帶上它吧，狗的嗅覺很發達，應該比咱們更容易找人。”
寧啟言看着撲到杜程懷裏的杜大寶，很猶豫：“外面太冷了，入冬后它一直在空間生活，根本適應不了外面的天氣，再說風雪那麼大，就算有氣味也早就吹沒了。”
杜程拍拍杜大寶的頭，“別小看它，純種的哈士奇抗寒能力比人好的多。”
見杜程主意已定，寧啟言雖然擔心，但還是拉着抱着杜大寶的杜程出了空間。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容不得耽擱。
打開洞門的一瞬間，杜大寶打了個寒顫，之後就撒歡般的要從杜程懷裏下來，被杜程一巴掌拍老實了。
“啟言，抽個板子拿着。”
聽見杜程的話，寧啟言直接將門邊的大約一米寬兩米長的木板拿起來。
走出院子，把木板放在雪面上，杜大寶似乎知道雪太深，掉下去就能把它淹沒掉，所以老老實實的趴在木板上，但咧着嘴的臉上滿是興奮。
杜程和寧啟言推着木板向下走，遇到坡度大的地方，還得用力抓住木板，以防連狗帶木板直接滑下去。
等總算找到鬍子他們的時候，寧啟言累的直喘氣。
“你們真行，讓狗自己走就行了，也不嫌累。”看着半趴在木板上累的有些虛脫的寧啟言，再看看坐的筆直，尾巴卻搖成了旋風狀的杜大寶，鬍子無語了。
“雪太深了。”杜程解釋。
雖然最下層的雪已經凍結實了，但一腳踩下去，還是能陷到腰腹的位置。要是讓杜大寶自己走，估計下去就找不着了。
鬍子翻了翻眼珠子，他倒是知道狗更容易找到人，但沒法下到雪地里的狗……
“找的怎麼樣了？”杜程問道。
鬍子正色：“我們一直從安全繩沒斷的地方往上找，但目前還沒有發現他們摔下來的痕迹。”
杜程拍了拍寧啟言，“你和曉文哥帶着汪洋他們繼續在這邊找，我和鬍子到山坳那邊看看。”
寧啟言點點頭，拿下兩捆繩子交給杜程：“你們倆注意安全，我這邊留一根繩子就夠用了。”
接過繩子，杜程就和鬍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順便推着木板。
“小心點！”寧啟言忍不住又喊了一句。
杜程和鬍子頭也沒回的擺擺手。
看着他們走遠，寧啟言才回頭拿着繩子找寧曉文他們。
把繩子綁在每個人的腰上，越往後找越靠近山坳，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踩到斜坡。
安全繩之前架起來的時候寧啟言注意過，差不多兩百多米就會有一處堅固的支點。之前斷裂的繩子就是最後兩個支點之間，也是這一片安全繩的最後一段。
鬍子之前帶着人正是從倒數第二個支點開始尋找，斷落的繩子靠支點的位置還露在雪面上，再後面就被雪埋住了，得順着一點點摸索。
寧啟言這邊繼續順着繩子找，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兩條一直埋在雪裏的腿就凍的有些僵硬，暴漏在風雪裏的眉眼也掛滿了冰碴。
時間越長，寧啟言的心越往下沉。總覺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手上卻不敢停。
不知過了多久，寧啟言幾人從最開始的焦急，到後來幾乎是機械性的扒雪、拽繩子……
“嗚——嗚——”
寧啟言過了一會兒，才猛的抬頭，反應過來這聲音似乎是杜大寶特有的學狼叫。
這時的天已經全黑了，若不是時不時停下來藉著手電筒的光亮找水站，他們早就分不清方向了。
寧啟言凝神靜聽，在暴風雪的呼嘯中又聽見杜大寶的叫聲，他用力拉了拉腰上的繩子，並用手電向寧曉文和汪洋他們的方向掃來掃去。
感覺到腰上的繩子傳來回拽的感覺，他知道這是後面寧曉文給他的回應。
又等了一會兒，才看見身後閃着的手電開始向他聚攏。
“怎麼了？找到了？”距離最近的寧曉文最先趕過來。
寧啟言搖搖頭，“沒，不過我聽到杜大寶的聲音，我懷疑杜程那邊有情況。”
這時汪洋和柯成偉他們也攙扶着趕過來，寧啟言又說了一遍之前的聲音。
“那咱快過去看看吧，這邊找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找着，指不定人就是直接掉到那邊了。”汪洋喘着氣說道。
寧曉文也點點頭，五個人就開始加快速度往山坳那邊走，走之前，寧曉文還拿手電筒照了照附近，確定位置。萬一那邊也沒找到，他們還得回來繼續找。
靠近水站以後，五人就握緊身邊的人，連成一排越來越小心。直到最邊緣的王志翔腳下一滑，被拉着他的柯成偉拽住才站穩。
“這邊開始下坡了。”王志翔站穩之後又小心的試了試周圍的地方，說道。
他滑倒的地方還沒有到雪面上的斜坡位置，不過雪這麼厚，誰都知道根本不能按照雪面上的情況來推測。
寧啟言抹了抹睫毛上掛着的冰碴，盡量讓眼睛看的更清楚。隔着漫天的大雪，努力尋找杜程他們。
“在那！”汪洋眼尖，最先看到山坳下的光點。
順着汪洋指的方向，其他人也看見遠處的光亮。
“柯成偉，王志翔，你倆在最後，我和曉文哥打頭，咱們排成一列往下走。你們後面的一定的走穩了，萬一我們滑倒了，你們得負責穩住，別連成一片滾下去。”寧啟言說道。
見所有人都嚴肅的應下來，他才深吸一口氣，和寧曉文一起試探着往下走。
整個過程比之前緊張的多，不過好在五人都安全的走了下來。半路上更是遇到鬍子和杜程從水站方向延伸下來的登山繩，順着緊繃的繩子，走的還能更容易一些。
快靠近杜程的位置，寧啟言才發現杜程和鬍子身上的毛皮大衣不見了，轉動手電，掃了一圈之後光線直接固定在一點。
寧啟言感覺到寧曉文握着他的手一緊，而他自己也忍不住開始緊張。
原本托着杜大寶的木板正放在杜程旁邊，上面蓋着杜程的毛皮大衣，而杜大寶半個身子都壓在大衣上。大衣下正躺着兩個不知生死的人。
見寧啟言他們趕過來，鬍子對杜程說一句，然後轉身抓着繩子開始往上走。
因為隔了一段距離，寧啟言聽不見鬍子的話，但隨着鬍子越走越近，在場的人都看清楚從鬍子肩膀上垂下來的兩隻胳膊。
鬍子的背上正背了一個人！
五人連忙讓開登山繩，讓鬍子能繼續抓着繩子往上走。
顧不上說話，鬍子對寧曉文笑了下，手上不停，緊緊抓着登山繩，手腳一起用力，才能在這麼厚的雪地上背着個成年男人攀爬陡峭的山坡。
寧曉文看着鬍子背着人艱難的往上走，原本的大衣也被披在背上的人身上，雖然那人的頭臉都被蓋在大衣下，但露在外面的衣袖、褲子的軍綠色還是讓他知道他們找到要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