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不會對她好
男子卻是別開了臉,避開了和左懷舒的對視。他見不得她的笑容,看着她的笑,他會忍不住心疼她。
但眼前的這條路上,誰也不能代替她走下去。
男子看向左懷舒遞過來的盤子,捲筒狀的棗花糕的確精緻,他伸手拿過盤子,但他沒有吃,而是把它放到了一旁。
不僅是糕點,還有這座華麗的宣陽殿,哪一樣不是窮工極麗。
這些,都是為了迎娶二公主而準備的吧!左懷舒目光深深,臉上卻是全然的不在乎。
“這身行頭還不錯,尤其是鳳冠,就上面的珍珠,一顆少說也得價值千金,看來你父皇,也怕偷梁換柱得罪了炎王。”男子又開始擺弄左懷舒的鳳冠,自是個識貨的主,話語裏卻加了些嘲弄的意味。“趕緊戴上了,要是炎王進來,見着你這模樣,那是要丟人了。”
“不要。”左懷舒瞥了眼鳳冠。李雲廷會堂而皇之的進到她的寢殿,那說明,今夜炎王是一定不會來了。
“那戴起來給我看看。”李雲廷將鳳冠重新戴到左懷舒的頭上,接着,又撥弄了一下她的紅衣。而李雲廷做這些的時候,左懷舒也任由着他。
李雲廷凝視着鳳冠霞帔下的左懷舒,今夜的她,真的很美,“我的舒兒,真是好看,真是有點捨不得把你嫁給那炎王了。”
李雲廷落在左懷舒臉上的視線,是風流,是輕浮,是傾慕,是疼惜,是憐愛。那一瞬,李雲廷的眼裏填滿了各種情緒,就連左懷舒也看不明白。
“魏相那邊有什麼動靜?”左懷舒問。李雲廷來,必是有事,她轉到正題上。
“派了一撥殺手來大原國。”說到正事上,李雲廷的表情也認真起來。
“來殺我?”左懷舒臉色變化,一道寒芒從她的眼底閃過。
“嗯。”
“這倒奇怪了。”左懷舒的神情沉浮變化着,正在思索着魏相派殺手來殺她一事。“他要殺我,大可在晉陽國的皇宮裏動手,或是我來大原國的途中,那樣不是更容易得手!為何非要等我到了炎王府後,才大費周章的派人來殺我?做這種舍易求難的事?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
“也不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畢竟,你是安陵皇后的女兒,對他來說總是個威脅,斬草除根也是他慣用的手段。”李雲廷說,而他逐漸深沉的眼神,似乎對左懷舒隱瞞了一些事。
“或許吧。”左懷舒說,但她總覺得什麼地方,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不管怎樣,凡事還是小心為上。炎王府應該還算安全,這段時間,你要是沒什麼特別的事,盡量不要外出。”李雲廷說。
“嗯。”
而他們口中的魏相,則是晉陽國的丞相魏奎充。
案頭上的紅燭滋滋滋的燒着,把左懷舒和李雲廷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兩人都各有所思,寢殿陷入了沉寂中。
“你呢?是繼續留在金林城,還是回晉陽國?”左懷舒問李雲廷。關於殺手的事,李雲廷的哥哥李明逸那邊會做安排,她倒也不擔心幾個殺手會威脅到她。至於李雲廷,說起來,他們已經有半年沒見了。而以往的每次,李雲廷只有在他哥哥指派的時候,才能夠來見左懷舒。他從不敢違抗他哥哥的命令。
“怎麼,捨不得我啊。”李雲廷又拿左懷舒來玩笑,他笑着說。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那樣子極是好看。“我哥讓我留在金林城暗中保護你,所以,我會暫時留在金林城裏。”
“嗯。”
夜深了,殿內的紅燭也已燒去了一大半,左懷舒抬了抬眼皮,有些疲乏。左懷舒把脫下的嫁衣,擱在了屏風上。要是丹雲和紫衣看到左懷舒三兩下就把她們好不容易給她穿上的嫁衣脫了,不知該作何想?要是他們知道今夜王爺並沒有來,又該如何?
床墊很軟,絲被柔滑細膩,左懷舒躺在床上,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
她睡得不是很深,眉頭輕輕的蹙着,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着一個夢,如果在做夢,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夢?
李雲廷移過椅子,蹭掉了靴子,一雙腳搭在床榻的邊緣上,兩手置於腦後,椅子一前一後的搖着。他眼睛掃過睡著了的左懷舒,望向上方的屋頂出神。難得安分的他,面容卻有些深邃。
炎王,那個大原國最強的男人。
翌日清晨。
左懷舒醒來的時候,李雲廷已經不在了。
丹雲端水進來,伺候左懷舒洗漱。
常嬤嬤則去整理床鋪。常嬤嬤掀開絲被,床單上不見血跡,為了確定,床上的每個地方常嬤嬤都仔細查看了,確實沒有見血。常嬤嬤的臉色當即一沉。
“公主,昨夜王爺當真沒來過?”常嬤嬤小聲的問左懷舒。
“沒有。”左懷舒說。
常嬤嬤深吸了口氣,那樣子看起來很嚴重。
洞房花燭夜,王爺卻沒有臨幸公主,那擺明了是說,王爺看不上公主。今天之後,這金林城裏不知道要怎麼傳晉陽國來的和親公主。而左懷舒之後在王府里的處境,哎……原以為來到大原國會好點,哪知又受了炎王的冷落。這公主的命,為何這般不好。
“王爺昨夜可能是有事去了,不及回來。公主生得貌美,王爺要是見到,一定會對公主傾心的。”常嬤嬤對左懷舒說。
“他不會對我好的。”左懷舒心裏最是清楚。
大原國和盈緒國是同一天送和親書到晉陽國的皇宮,算起來,大原國還要早半天。兩國要娶的,都是晉陽國的二公主——月華公主。一個是盈緒國新繼位的年輕君主蘇天澤,一個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大原國六皇子藍少風,要說天下女子,也只有晉陽國的月華公主才配得上他們。同是天之驕子,然而,父皇卻把月華公主嫁給了蘇天澤,把她嫁給了他。這分明是把他看得比蘇天澤輕。像他那麼驕傲的男人,又怎麼能容忍別人的看輕。父皇怠慢了他,他自然不會待見晉陽國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