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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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高層公寓的某個房間裏,項恙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的他渾身一抖恍然驚醒。他四下划拉的抓起電話,身邊的一個美艷女子睡眼惺忪地問了句:“誰啊?深更半夜的?”
項恙看了一眼號碼,結結巴巴的喝道:“任、五,你睡你的,臭、、、娘們,多管啊就閑事。”
那女人馬上閉緊了嘴巴。
項恙是個結巴,脾氣也非常暴躁。
項恙接起電話,電話另一端的任五驚慌說道:“二哥,不好了,啊就出事了,那八個小兔崽子起義了,人全跑了。”
項恙罵道:“什麼,起義?蠢啊就貨,幾個要、要、要飯的小孩都看不住,還、還好意思找我,你、你家任六呢?”
任五說道:“醫生說任六的喉結碎了,恐怕、、、。我、、、我也暈得不行,你沒聽到嗎,俺倆都在120救護車上呢。他們、、、他們大概跑半個多小時了,我才清醒過來,啊就、啊就給你、、、,二哥,再、再不找就來不及了。”
一遇到項恙,任五就被拐成了結巴。
項恙果然聽到救護車“嗚哇嗚哇”的鳴叫聲。
他翻身坐起來說:“好,md,我馬、馬上安排,八、、、八個啊就都跑了?”
任五說:“都跑了,憨熊帶的頭,一毛、、、一毛那小兔崽子你當心點,我、我就是被他踢暈的,他們瞎的瞎瘸的瘸,按說也跑不遠。實在不行,你就上報給老榮記總部吧。”
項恙罵道:“媽的,你們兩個蠢啊就貨,還、還、還好意思說,不行就去死吧。就這b色還、還想當老大。上報總部你啊就完了,我啊就也完了。叼、、、雷老母。”
說完,他掛斷電話,起身下床。
任五的老母是誰?是項恙他老母的妹妹,他應該叫小姨。
床上的美艷女子半夢半醒的嘟噥了一句:“這麼晚了還出去啊?”
項恙突然抓起美艷女子的頭髮,歇斯底里地搖晃着喊道:“我讓你閉嘴你記不住嗎?明天就讓你去當婊/子,賣b給老子賺錢,你醒目一點好不好啊!”
這句話他竟一點沒結巴。
說完,他猛的把女子的頭摔下去,撞得席夢思軟床一陣劇烈的搖蕩。而項恙的手上,居然剩下一大把棕紅色的假髮。他狠狠地摔在美艷女子的臉上。
那美艷女子徹底醒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毛毛蟲一樣的眼睫毛立馬就掉下來一半,遮住了半隻眼睛,眼影也變成了朦朧的山水畫,臉上的雀斑黃褐斑蝴蝶斑也浮出了水面,她像被剝了皮的女鬼一樣,靠在床背上囁嚅道:“我、、、我、、、?”
原來,冷汗是最好的卸妝水啊!這年頭,還有什麼是真的?
項恙把臉貼近她的臉,眼睛對着女子的眼睛大吼道:“我你媽個頭啊,臭/婊/子,看看你的樣子,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發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美艷女子、、、不,美艷女鬼打了個寒顫,縮緊身體,再也不敢出聲了。
項恙站起身,頭部呈螺旋上升,用力扭了扭脖子。這貨,之所以長了個改錐一樣奇長無比的大長臉,極有可能就是這樣扭的。
他罵罵咧咧的打開門,“砰”的狠狠地摔門而去。
這是一棟數十層高的高樓,項恙按了電梯的下行鍵就罵道:“媽、的,什麼鬼、電梯,真、他媽慢。”
他急得直跺腳,伸頭向外看去。
夜,已是深夜,很黑。
他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結結巴巴說道:“大頭,都別特么睡了,帶六啊個兄弟,開三台車、放、屁,當、、、然有事,深更半夜的我啊就閑的?對,我在樓下等你。快點,叼、雷老母。”
電梯終於下來了,項恙急忙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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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空間褶皺嗎?
沒有,為什麼今晚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街道上,意外的沒有一個行人,連燈光彷彿也十分空靈、遙遠。一股涼風往脊梁骨后鑽。
憨熊和一毛來到東風雪鐵龍轎車這裏,幾個小孩子都蹲在轎車後面喘息,顫抖,瞪着一雙雙賊兮兮,亮晶晶的小眼睛。
怕啊!這樣的夜,他們從來沒見過。
聖手書生安慰道:“來,集中一下。別怕,我們已經進入空間褶皺了,你沒看到狗都不叫了嗎?現在我們幹什麼都沒事的。”
憨熊肯定的說道:“不用怕,就這台車了,二瞎子,開門。”
叫快手的小女孩拉着二瞎子走過來,二瞎子手裏拿着幾個薄薄的鑰匙狀小鐵片,他摸索着選出兩片犬牙交錯的薄鐵片,用兩根手指捏住鐵片,一先一后插進鑰匙孔里,輕輕地旋轉扭動、伸縮,感應着鑰匙孔里細微的變化,口中還念念有詞的嘀咕着。
“啪”的一聲輕響,轎車門開了。
叫猴子的小男孩急忙鑽進去,迅速打開所有的車門,幾個小孩把坐在平板車上的聖手書生抬上去,然後紛紛鑽進車裏。
憨熊坐在司機位上,熟練的把駕駛座調整到最近的距離,把左腋窩下的木拐頂在剎車踏板上,把身體縮到腳可以踩到油門的位置上,點着油門說道:“二瞎子,打火。”
二瞎子已經選好兩片薄鐵片,插進鑰匙孔,輕輕的伸縮和左右扭動,車身輕輕一顫,隨即傳來發動機的聲音。
這些車都是順着馬路停的,這台雪鐵龍被夾在中間,根本開不出去。
憨熊看了一眼後視鏡,然後摘手剎,掛倒擋,使勁一踩油門,雪鐵龍猛的向後倒去。後面的車倒退了一米左右,憨熊又換擋加油,轎車向前一衝,前面的那台車向前竄出了一米多。
同樣令人驚詫的是,居然沒有一台車發出警報聲。平時不是踢一腳就響一片的嗎?
難道真的有空間褶皺?這一刻,蕭子墨心裏都沒底了。
憨熊的幾個動作乾淨利落,車馬上就開了出來。只是一側的車燈撞得掉了出來,搖搖晃晃的在保險杠上擺動,保險杠也碎得不成樣子。
出了這條街就是南灣北路,這條路非常寬闊,夜晚也比較清靜,憨熊把車開得像飛一樣。
過了一會,聖手書生語調深沉地說道:“憨熊,你開那麼快乾嘛?知道去哪兒嗎?”
憨熊愣了一下,腳下一松,車速降了下來。問道:“是啊,你只說像那誰那誰一樣起義,現在上哪兒去啊?”
聖手書生問道:“誰知道什麼地方可以躲過五和六嗎?”
小孩們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沉默片刻,二瞎子說道:“我還沒一毛大呢就跟着他們跑拱北了,別的地方根本就沒去過啊。”
猴子說道:“我倒是去過幾個地方,可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早忘得一乾二淨了,我才比二瞎子晚來兩個多月啊。”
叫快手的小女孩說道:“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你沒看見那些飛包的和摳皮子的也是他們的人嗎,我聽任五說機場碼頭車站都是他們控制的,千萬不能去這些地方啊。”
摳皮子的是指小偷,飛包的應該算是一種技術性搶劫了。
憨熊說道:“這我知道,我聽他們說咱們這些人歸卐扇門管,這幾天我培訓的地方叫老榮記。說是培訓,實際上是等手藝練成了就改小偷了。他們說,像咱們這樣的過了十歲就要不着錢了,這偷車開車都是在那兒學的。”
小孩子們興奮起來,猴子一連串的問道:“你還學啥了,練成什麼了,那裏好玩嗎?”
憨熊說道:“好玩?那些人可比五和六還狠呢,一分鐘要從熱鍋里夾出三十個炒板栗,從熱水裏撈出十塊香皂。學一天車就得出去偷車開,做不到就打屁股,用鋼鞭打屁股。我這才一個星期,哈哈,你看我車開得咋樣了?我可就一條腿啊。”
他得意的問道。
聖手書生幽幽說道:“你們是不是都跑題了,還是想想該去哪兒吧?”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沉默,長久的沉默。
世界真的很大,自己也要去看看。可現在,他們能去哪兒呢?
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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