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林少雪：你欠我一個人情
姜歲走到幾人面前。
她換下了藍綠色帶水鑽的戲服，穿着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裙，頭髮紮成馬尾束在腦後，淡妝清秀而親切。
正當大家以為她會直接開口懟的時候，她卻後退一步，向他們微微鞠了一躬，誠懇地說：“我代表我的粉絲向你們道歉，這也是我的錯，沒有提前告訴你們她們是在幫忙維持秩序，抱歉。”
“歲歲你不用道歉的！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後面一個女生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明明是他們惹的禍，卻要歲歲低下頭對他們道歉，憑什麼？有幾個多愁善感的已經紅了眼眶。
姜歲做了個手勢，眼神突然從剛才的溫柔變的凌厲，隨着身子直起，她的下巴也輕抬：“但是，你們也要稍微表示表示吧？”她笑着，但是對面幾個人卻覺得渾身發冷。
幾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個子比較高的男生首先上前一步，對着剛才起爭執的幾個粉絲道歉：“對不起。”
三個女生擺擺手：“沒事。”
“好了好了，皆大歡喜，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鬧了哈。”說完姜歲拍拍自家粉絲的肩膀，重新回到台上。
活動繼續，秩序也比一開始井井有條。
這個視頻被傳到網上，無疑又把姜歲和《山海經》炒到了一個新高度。
“@娛樂圈是個畸形圈：粉絲行為偶像買單的真實寫照［視頻］在外人眼裏，粉絲素質很容易和偶像素質掛鈎，某些明星為什麼經常被黑，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粉絲太極端，不懂登高跌重，把自家愛豆捧得像千年不遇的白蓮，殊不知到時候只要有一點點黑料被爆出來那就是成倍打擊。還有那些因為粉絲得罪前輩最後帶着禮物登門道歉的偶像更是多不勝數。希望各家粉心寬一點，和平共處，別給你們愛豆丟人現眼。”
這個營銷號還稍微有點道德的把幾個大家的粉絲的臉都上了馬賽克，但這並不妨礙這條微博和視頻被瘋轉和評論。
“對姜歲轉粉了。剛開始也只是跟風在黑她，其實這姑娘除了心直口快一點，顏值三觀演技都在線，這也已經很難得了。”
“一看就是炒作咯，竟然還有這麼多傻子相信，粉絲是安排好的，就這樣。”
“剛從現場回來的人講一下感受吧：其實當時人很多很亂，好像歲歲拜託了她貼吧的粉絲幫忙維持秩序，結果下面的人不知道那些人是維持秩序的，就差點打起來。後來歲歲直接下台去道歉，帥死了！”
“莫名有點心疼歲歲，這幾個粉絲也太不懂事了吧，身上還穿着貼吧的衣服呢，完全是給粉絲丟人嘛。”
“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教授一直默默地跟在歲歲身後嗎......剛開始還以為是保鏢呢233333”
“我去還真是教授在後面跟着，好像一隻大型犬！好乖好想摸摸頭毛！”
姜歲也在第一時間發佈了微博。
“@姜歲：在經歷那瘋狂被黑的兩年之後，我開始反思自己被黑的原因，眾所周知的就是我說話耿直，有的時候甚至口無遮攔，從前我不加在意，但現在我似乎意識到是時候改做一些改變。一個偶像的行為對自己粉絲的影響力是不可低估的，我的言行舉止可能不經意間就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大家。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做一個高級的人，做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請大家監督我［調皮］”
陳佑宗轉發了這條微博，並留言“嗯，長大了。”
寵溺溢於言表。
粉絲們紛紛表示生吞下這口狗糧。
從這次發佈會過後，姜歲和陳佑宗就開始各自忙碌了起來。她一邊在劇組趕戲，一邊參加《山海經》在全國各地的宣傳，還要抽空去拍廣告；陳佑宗那邊更甚，出了拍戲宣傳以外，還要內地香港兩邊飛。所以每次她見到他不是在片場，就是在宣傳現場，當然更多的是雜誌微博上他的消息。
“真羨慕你。”林少雪捧着咖啡坐在她身邊，咖啡蒸騰的熱氣中她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有些駭人。
因為整部劇快到尾聲，劇情需要孫三陽的體型“日漸瘦削”，後期製作雖然可以幫點忙，但林少雪堅持要瘦下來，雖然每天嘴裏淡出鳥，也只能靠喝咖啡和嚼不同味道的口香糖緩解飢餓。
“咖啡喝太多對身體也不好吧。”姜歲擔憂地望了她一眼，“人一餓就容易變傻，我覺得你現在瘦得可以了，萬一戲拍完了身體也垮了可不值得。”
“不，值得。”林少雪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陸導把這部戲當紀錄片拍，它的意義早就超過了一半的電影。”一個完美主義的人拍出的電影，精益求精，結果一定是反響空前的。而參與這部戲的演員，也將不再是演員的身份，而是歷史的記錄者。
“是啊。”提到這個，姜歲就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從陸檢把我採訪過孫三陽的事告訴陸導以後，我總算領略到什麼叫'變態'了，以前只是覺得他選角色用六年的時間是吹毛求疵，現在看，他連衣服什麼條紋院子裏草長多高這種都要問我......”她趴在桌上一臉生無可戀，“我看我還是去派出所把當年的錄像給他借過來算了。”
“他不是沒借過。”林少雪淡淡地說，“聽說都要到公安局門口靜坐了，但是這屬於機密檔案不能公開，不是威逼利誘能弄來的。”
姜歲眼珠轉轉，突然歪腦袋看向她：“哎，你說陸檢這個人神通廣大的，又是官二代，他能不能弄來？”
“陸導能放過他？肯定是沒成功唄。”林少雪挑挑眉。
“那是陸導面子小。”姜歲看向她，眼裏閃閃發光，“你和陸檢有點兒交情，又是女的，我看她也挺照顧你的，不如你去試着問問，看他肯不肯給？”
林少雪一臉看瘋子一樣看着她：“別鬧了，陸導是他親戚他都不給，我是什麼人啊，萍水相逢的小演員，他能把機密錄像給我？”
姜歲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她湊近她，小聲說道：“你就說是想更貼近人物性格嘛......審訊過程咱們已經拍的差不多了，你可以找他把庭審錄像要來，這總不是什麼機密吧！”
林少雪翻了個白眼：“那個錄像網上有槍版，你自己去搜不就行了。”
“槍版哪有法庭自己拍的清楚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快急死她了。
“好吧好吧。”林少雪被她吵得實在是有些頭疼，“我去問問他吧。”
“嘿嘿，等你好消息啊！”姜歲轉頭偷笑。
林少雪轉身剛走，姜歲這邊就迫不及待地點開陳佑宗的微信頭像。
“嘿，男朋友，你覺得我和林少雪誰會先結婚？”
等了大約幾分鐘，那邊回道，“她有男友了？”
“暫時沒有。”姜歲得意洋洋，“不過我正在努力。”
陳佑宗的聲音聽上去略帶着幾分慵懶，“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以一個男人的角度看，我的意見是這件事希望很小。”
“可是我看陸藏還蠻喜歡和她坐在一起的啊......”姜歲想了想，“反正我給他們創造機會了，成不成就看小雪的咯。”
另一邊，林少雪端着喝了一半的咖啡走到院子角落的一個棚子下面——自從來了平城以後，這個男人似乎比在滬市說話還要少，尤其是在第一次走進這個看守所的時候，值班的武警叫了他一聲“陸老師”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眉頭深深地擰在一起。
他們現在所在的看守所，就是當初關押孫三陽的那個，她腳下的去每一寸土地，當年那個人可能都有在上面走過。
林少雪還在心裏為如何開口打草稿，躺椅上的男人就微微張開眼，不輕不重地瞥向她。
“有事嗎？”他問。
“我想看當年孫三陽庭審的視頻。”她開門見山地說，說完又補充道，“是法庭拍的那一份。”
“不行。”陸藏直接回絕，“網上有高清版，自己去下。”
“網上的角度不好。”林少雪坐在他對面，陶瓷杯子底磕在桌面發出一聲脆響，“法庭戲是最後最精彩的部分，我想揣摩的仔細一點。”
“演了這麼久，難道還需要揣摩？”他雙腿交疊，從口袋裏掏出煙叼在嘴上，一摸口袋才想起，打火機上午放在了辦公室。
他剛想把煙收回去，眼前的女生就從自己口袋裏摸出一個銀色的打火機面無表情地遞給他。
他頓了一下，接過來，點火，然後煙霧瀰漫。
“你用了我的打火機，所以欠我一份人情。”林少雪淡淡地說道。
“一點機油而已。”陸藏把手裏銀色的小盒子從桌面滑到她面前，“大不了我也給你點一根。”
“我不抽煙。”
陸藏抬眼看她，原本就瘦，現在為了最後一場戲都快脫了形，兩隻大眼睛像是嵌在臉上的寶石似的，黑亮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