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他家
俞德海沉默了，他的沉默讓石秋芳傷心又憤恨。
俞蔓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就有人來跟她說俞德海和石秋芳吵架了，石秋芳生氣出來的時候眼睛是紅的。
職場就是一個江湖，會分幫派，有人站在石秋芳那邊，也有人站在俞蔓這邊。
他們吵架，在俞蔓意料之中，她很淡然，沒有高興或不高興。
俞蔓搬過去的時候，俞德海的心情看起來很好，似乎並沒有收到石秋芳的影響。他同意讓俞蔓做他的助手，也決定用心教她。他的身體確實不太好，去年體檢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少問題，醫生說要放下工作好好調養，因此今年他把公司的很多事都讓石秋芳做。
半年時間，石秋芳的尾巴翹起來了。當初他勸說俞蔓回來的時候，其中一個理由便是——俞蔓不回來，公司就有可能被石秋芳掌控。
原本他打算讓俞蔓空降進入管理層的，俞蔓雖然年輕，但是俞德海知道她有韌勁，學東西也快，至少比俞莎強很多。
俞莎那麼愛玩，俞德海並沒有過多干涉她，讓她玩，反正即使他管教，她不會聽，石秋芳也會護着她。
俞德海找了一些資料給俞蔓，讓她仔細地看，看完給他寫一份報告。於是這一天，俞蔓都在閱覽資料，眼都快花了。
下班前一個小時，顧錦程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當時俞德海也在辦公室里，他抬眼看了俞蔓一眼。
俞蔓淡定地接起電話。顧錦程問她是不是準時下班，還說今晚要給她一個驚喜。
對於顧錦程的驚喜，俞蔓並沒有多期待，反而默默在心裏做了被嚇到的心理準備。
他們只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俞德海望着俞蔓，問：“顧錦程打來的？”
“嗯。”俞蔓應道。
俞德海猶豫了一下，說：“爸爸知道你是個有主見有眼光的人，不過爸爸希望你保護好自己，不要被傷害。”
“嗯。”俞蔓並不想跟俞德海談論感情方面的事。
俞德海很識趣地沒有再說。
下班時間到了，俞蔓出了公司，顧錦程已經在等她。
上了車，俞蔓就問：“你說的驚喜呢？”
“別急。”顧錦程沖她眨眨眼，神秘兮兮的樣子。
俞蔓直視着他，像是要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帥么？”顧錦程又眨了一下眼睛。
俞蔓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帥能當飯吃么？”
“能。不是有個成語叫‘秀色可餐’么？只要你想，我就洗乾淨讓你享用。”顧錦程一臉壞笑。
想到了昨晚的畫面，俞蔓臉熱，但是豈能這麼輕易就被撩到？“嗯，洗乾淨躺砧板上，我要磨刀霍霍向豬羊，話說你的屬性是豬還是羊？我個人比較喜歡豬。”她得意地看向顧錦程，一副正在看一頭大肥豬的模樣。
顧錦程開着車，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看路，說：“我覺得你這個比方不好。”
“我覺得挺好的啊。”不是叫她“享用”嗎？她這不是享用嗎？沒錯啊。
“太血腥了。”顧錦程神色不忍。
“所以把你想像成豬的模樣，這樣應該還好。”
“這樣一來，你不就成了母豬了？這樣不好。”
俞蔓愕然，“跟我有什麼關係，說的是你。”
“我們是一對。”
俞蔓一時無言，顧錦程爽朗地笑了一聲，也不再繼續逗她，說：“今晚吃海鮮吧。”
“行，去哪兒吃？”
“我家。”
“嗯？”俞蔓意外，旋即便意識到這是要帶自己去他家的節奏，第一次去他家，而且昨晚的畫面歷歷在目，她的心跳加快了節奏。
總覺得很危險，能不去么？
“周豪他們都在。”顧錦程又道。
“哦。”有人在的話，應該就不那麼危險了吧？俞蔓這樣安慰自己。
車子很快就開進一個有些老的小區，距離俞蔓住的地方不是很遠，俞蔓知道這兒，這兒曾經是國家機構的單位房。
顧錦程把車子開到一個獨立小院裏，院子不是很大，有一座兩層的歐式小樓，雖然有些陳舊了，但是這在當年，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顧錦程給她介紹道：“這是我外公的房子，我外公身體不好，一直住在療養院，這幾年我住在這兒。”
俞蔓瞭然地點頭，她很想問他沒有其他的親人么，但是怕勾起他的傷心事。
“我外公有兩個孩子，我媽媽和我舅舅，我媽媽去年前生病去世了，我舅舅二十多歲的時候就不在了。我外婆十年前不在了。”顧錦程說著，不等俞蔓說話，他豁然地笑笑，自我安慰道：“幸好我外公還有我。”
俞蔓濡了濡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現在就覺得心裏沉沉的，有些難受。
就在這時，顧錦程長臂一攬，摟住她的肩膀，笑着嘆了一口氣，說：“你是在為我難過嗎？不用難過，難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悲歡離合是很自然的事情。”
俞蔓看着他的臉，她知道他心裏不難過是假的，但是他的豁然也是真的。同時她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她一直受石秋芳和俞莎的影響，很少開心，也很少會笑。雖然她一直都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在意她們，她們不值得，但是並沒有真正做到。之前四年在外地，不用看見她們就還好一些，現在回來了，她承認自己時常受她們的影響。
跟顧錦程的命運比起來，其實她還算好的，她的父母都健在，媽媽現在很幸福，爸爸幸不幸福她不知道，但是他還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自己，他跟石秋芳和俞莎三口之家，應該也會過得挺好的。
“你這個樣子，我會想親你。”顧錦程邊輕聲說，邊低下頭來。
俞蔓聽到這話的時候就條件反射往後躲避，然後身子被他摟着，能躲到哪兒去。
眼看着他的臉越靠越近，她眨眨眼，最後閉了起來。
“唉唉唉！你們在幹啥？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不要刺激我們啊。”
周豪的聲音驟然響起，俞蔓猛地睜開眼睛，心虛地推開顧錦程。
顧錦程嘆了一口氣，回頭不虞地看着門口站着的幾個人，“你們不會迴避？”
“你們等我們吃完飯走人了再親熱不行？那麼心急做什麼。”周豪回道，他現在情路坎坷，見不得別人在他面前恩愛，他嫉妒。
周豪身邊幾人紛紛頷首表示贊同他的觀點，顧錦程挑了挑眉，牽着俞蔓的手走過去。“行，那就快些吃飯吧。”
俞蔓在顧錦程身後抬腳踢了他一下。
走到門口，周豪笑嘻嘻地跟俞蔓打招呼：“蔓姐，好久不見了，怪想念你的。”
顧錦程給了他一記警告性的眼神。
俞蔓則微笑回道：“我也挺想念你的。”嗯，這是實話，這幾天出差，想起顧錦程的時候，會順帶想起周豪。
周豪很是高興，顧錦程則回頭看了一眼院門，揚聲道：“小曾，你可以進來了。”
這話一出，周豪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臉恐慌地看向門外，甚至抬腳走過去。
俞蔓也好奇地轉頭看過去，不過很快就被顧錦程拉着走進屋裏。
大瀝他們在看到顧錦程志得意滿的表情之後，就全都瞭然了，同情地看向激動的周豪。
俞蔓反應過來顧錦程是騙人之後，說：“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嗯，像我長得這麼帥的，確實有些可惜。”
“不，你會是實力派。”
“難道不是偶像派？當年還真的有人請我去拍廣告。”
大瀝在一旁說：“我們程哥要是真出道，絕對橫掃大片迷妹。”
對於這點，俞蔓是相信的，畢竟比起許多小鮮肉，還是顧錦程好看。“我很好奇，別人請你拍的什麼廣告，你拍了嗎？”
“沒拍。”顧錦程回答，旋即轉移話題，“你聞到香味了嗎？”他們已經走到大廳，一樓只有客廳和廚房，很寬敞。
“聞到了。你還沒說是什麼廣告。”俞蔓繼續追問。
“年代久遠，忘記了。”
俞蔓笑了，心中幾乎確定這個廣告很特別，她一定要問出來。“你再想想。”
顧錦程皺眉“認真”地想了一下，說：“好像是衣服之類的吧。”
“是么？什麼衣服？”俞蔓打破砂鍋問到底。
其他人也都很好奇，紛紛追問。
顧錦程看着好奇的幾人，又看着頗為得意的俞蔓，無奈地笑了一下，說：“內褲。”
大瀝他們哈哈笑了起來。“嗯，那個找你拍廣告的人真有眼光，程哥你不拍真可惜，你去拍，他們的銷量一定很高。”
顧錦程點頭，然後看向俞蔓。
俞蔓：“……”她有點兒後悔追問到底了。
好在這時周豪進來了，他憤憤地說：“程哥，你又騙我！”
剛才他又期待又激動地出去，滿以為曾琦真的來了，誰想到外面連個人影都沒有。上次聽了顧錦程的話，他就去跟曾琦表白了，結果不出所料，曾琦拒絕了他，不僅如此，這幾天還一直躲着他。
思念的滋味不好受，滿以為能一解相思之苦了，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這樣戲弄一個失意的人，這道德嗎？！
顧錦程淡定地看着一臉憤懣的周豪，旋即看向他的身後，說：“這不是來了嗎？”
這次周豪頭也不回：“還信你我就是傻子了。”
“你本來就是傻子。”門口一個略顯中性的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