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從前
他長那麼高,胸膛也很寬。俞蔓的臉貼在上面,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她從來沒見他抽過煙。有可能是二手煙,不過,俞蔓本來不嫌棄的,現在有點兒嫌棄了。她推了推他,可他不僅不放開,原本只是一隻手放在她後背的,現在另一隻手也放上來了。
還真是……得寸進尺!
“喂,你能放開嗎?”
“再抱一會兒。”
“你身上有煙味,我不喜歡。”
“哦,那下次不抽了。”
“你抽煙?”俞蔓突然又不嫌棄了。
“偶爾抽幾根,沒煙癮。”
你有木有煙癮跟我有什麼關係!俞蔓在心裏吐槽,旋即反應過來他們的重點偏了,又推他。“我氧氣不足了,你快放開。”
顧錦程鬆開了手,低着頭看她,臉上的笑意太明顯也太晃眼,俞蔓瞪他。親了她還敢這樣笑?要不是她打不過他,她一定動手。
“走吧,回家。”他又牽起了她的手,俞蔓掙了掙,沒掙脫。
乘電梯下了樓,走到大街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俞蔓一直低着頭,但其實她不是在看路。她在想他們倆現在到底是怎樣?她要不要問問顧錦程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為什麼要她問?
“鰻魚。”
“嗯?”
“我有話對你說。”
俞蔓保持鎮定,淡淡地說:“你說吧。”
“這裏不適合。”
俞蔓心裏一驚,“哪裏適合?”
“一個安靜的地方。”
俞蔓起了提防心,看了看周圍行人稀少的環境,說:“這裏也很安靜。”
“你是不是擔心什麼?”他含笑看她。
俞蔓眼神躲閃,“是啊,我擔心有壞人。”
顧錦程裝傻,“有我在,不怕。”
俞蔓深深地皺着眉頭,看他的眼神很明顯地表達了一個意思——就是你在才可怕。
顧錦程很喜歡看她這種跟平時的平靜不一樣的表情,看到就覺得開心。他微微俯身,拉近與她的距離,說:“我向你保證,我今天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什麼是她不喜歡的事情?他這樣說,是故意讓人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俞蔓承認自己也想到了,但是看他笑得無害,她很鬱悶,氣不打一處出,因而果斷拒絕:“不去,我要回家。”
“前面有個便民廣場,我們去那兒坐一會。”顧錦程直起身子,表情認真地說:“我要說的話有些多,在這說我怕你站不穩。”
他不說還好,一說,俞蔓真的覺得頭有些暈乎,那些雞尾酒的後勁確實很足,還好她的思緒還是清明的。
俞蔓知道他這多半是要把他的歷史告訴自己了,想了想,她點頭。
走五分鐘就就到了便民廣場,這兒只有兩個兩球場那麼大,廣場周圍種着小葉榕,白日裏是個乘涼休閑的好地方。
至於晚上……
俞蔓不禁懷疑,難道酒店不比這兒好?
他們剛剛走過來,正想找個長椅坐下,猛然間看見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有人躺着,若不是看見人在動,俞蔓不會知道一人下面還有一人。
她才發現這點,就被顧錦程抬手擋在她眼前,然後把她扳着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
那兩人發現有人來,已經坐起身,其實他們也沒做什麼,就是親着親着就……
顧錦程也不避諱,對那兩人說:“你們繼續,我們不打攪。”
說完就拉着俞蔓走了。
俞蔓平時雖然強勢,也不是第一次撞見別人親熱,但是跟顧錦程一起撞見,還真是挺糟心的。
“去我的店裏坐一會吧。”
“行。”俞蔓這次很乾脆,因為不聽他說,她今晚估計會更難入睡。
這條街距離修車店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顧錦程從牛仔褲掏出鑰匙,把卷閘門打開。
這條巷子並不是鬧市區,路燈光線弱弱的,照不進店裏。顧錦程讓俞蔓在原處等着,他去開燈。
燈開了,俞蔓看見店裏停車好幾輛車子,工具擺在旁邊,看着有些擠。
幾天不見,好像都不同了。
“進來吧,地上有零件,小心些。”
他往裏走去,俞蔓看着他的後背,心裏在琢磨他是叫她小心別踩壞了他的零件還是別踩疼她的腳。
顧錦程在沙發上坐下,那張灰色的皮質沙發,上面多了幾個墊子,還有一個可愛的抱枕,這一看就是女人風格。他拿起抱着往旁邊的辦公桌一扔,一點兒都不珍惜的樣子。
他拍了拍空出的位置,抬頭對俞蔓說:“坐。”
俞蔓過去坐下,望着差點掉在地上的卡通抱枕,含笑問:“怎麼可愛的東西,你也忍心亂扔。”
顧錦程順着她的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然後笑了一下,說:“忍心。”
“誰買的?”
“徐思怡。”顧錦程看着俞蔓,眼中有笑意。
俞蔓鎮定的點頭,“嗯,挺有老闆娘的做派。”
“嗤!”顧錦程嗤笑一聲,旋即問:“鰻魚,你吃醋了?”
“開什麼玩笑!”俞蔓立即反擊。
事實上她心裏確實不舒服,但是她也沒什麼立場不舒服。
顧錦程沒有繼續揭穿她,而是嘆了一口氣,身子往後靠,雙手攤在身側,一副疲憊的模樣。
“我以前有些混,我父親曾經是個有些權勢的人,所以我的身邊總有很多人圍着。嗯,就是有點兒像阿飛那些人。”說到這兒,他自嘲地笑笑,“還真是不想承認這點,但是從前就是那麼飛揚跋扈,那麼自以為是。不過,我不像他們那麼不會打。”
俞蔓在他旁邊坐得很直,認真地聽他說,並沒有去看他。
顧錦程繼續:“圍着我的女人也挺多的。”
他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俞蔓遲遲沒聽到下文,回頭問:“然後呢。”
顧錦程笑,說:“女朋友交過不少,最長的一個月。”當年年輕氣盛,人很輕浮,對戀愛比較隨便,加上倒追他的漂亮女人確實不少,玩玩曖昧,然後順理成章地就算是交往了。對那些女人,他只能說不討厭,但也說不上多喜歡。
“最短的呢?”
顧錦程想了想,不甚確定道:“不知道,大概幾天吧。”
俞蔓十分鄙夷,“原來你是這麼花心不負責的人。”關於他的花心,在徐思怡出現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那天又聽到徐思怡的話,基本已經是確定了,要不然她這幾天也不會這樣。但是真正聽他親口承認,還是會覺得很失望。
“我一直想要一份像我父母那樣的感情,她們不是,那就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你父母的感情很好?”俞蔓好奇問。
顧錦程點頭,“他們很相愛,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吵架,我小時候還覺得他們不夠愛我。”
俞蔓聽到這話,訝然笑道:“你吃醋?”
顧錦程承認,“小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長大一些就知道他們最愛的就是我。”
俞蔓已經是側坐,面對着他,因此現在她看見了他臉上的沉痛。她臉上的笑隱了下去,她垂眸抿了抿唇,斟酌着要怎麼接話。
“我父親因為愛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往後仰去,脖子擱在沙發背上,望着天花板。
至於是什麼代價,俞蔓已經猜到,他說過他只有外公一個親人。具體原因她不能說不想知道,但是這種事情太令人難過,她不想問。
她知道他現在很難過。“都過去了。”她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
過了一會,顧錦程坐直身子,恢復了平時的笑臉,說:“是啊,都過去了。”
俞蔓趕緊收回手,挪了一下身子,離他遠了一點。
“雖然我父母都不在了,但是他們的教誨我一直沒忘記。”
俞蔓當然想知道是什麼教誨,顧錦程也沒吊她胃口,說:“我以前成天出去跟一群公子哥兒玩,我父親跟我說,做人要有擔當,有底線,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並且要先度量自己到底付不付得起責。他說不反對我交女朋友,但是不能保證以後,就不要做出格的事。”
“那你做了嗎?”
顧錦程挑眉看她,笑而不語。
俞蔓不虞地看他,心裏鬱悶,但沒有追問。
“俞蔓。”
“幹嘛?”她語氣有些不好。
“做我女朋友吧。”
“不做。”哪有那麼容易,何況他的前女友那麼多,現在還有一個不明不白的沒搞定。她情不自禁地看向那個抱枕。
“徐思怡已經走了,以前的那些,也不用擔心,我現在只是一個修車的。沒幾個女人不嫌棄我這樣的身份。”
“我也嫌棄啊。”俞蔓得意地說。
顧錦程傾身向前,看着她的嘴唇,說:“我沒感覺到你的嫌棄。”
他的暗示太明顯,俞蔓惱羞成怒,“我很嫌棄!”
“是么?”他笑得開心,“可能是我沒領會到,那就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