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吃貨
馬車駛出塞北的當天晚上,陵祁就遭到了暗算。
有人在他沐浴用的水中下了迷藥。
暗算之人顯然對陵祁非常了解,刻意挑選了沐浴的時候下手,因為除了這個時間之外,陵祁基本上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隨身攜帶着護符。
藥效發作得很快,當陵祁發覺的時候,他已經連放聲求救的力氣都沒有了,房門忽然發出一聲輕響,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然後隔着屏風對陵祁行了一禮。
“二莊主。”
“怎麼會是你?”
聽到這道聲音,癱坐在浴桶中的陵祁微微瞪大了眼睛。
“主人命奴婢‘請’你前去一見。”取下放在屏風上的衣衫,白衣侍女垂首走到陵祁面前,頭也不抬就精確的將衣服搭到了陵祁身上,遮蓋好陵祁的身體后,她才抬起頭,準備把陵祁從浴桶中扶出來。
“你也是玉羅剎的人?”
稍稍動了動手臂,陵祁聲音虛弱的問道。
“是,奴婢是主人特地派去萬梅山莊照顧少主的暗衛之一。”
白衣侍女名為晚春,是陵祁此次從萬梅山莊帶出來的隨從之一。
她是梅管家一手調-教出來的心腹手下,也是萬梅山莊的大丫鬟,平日裏負責管理山莊中的所有侍女,很得梅管家的信任,所以此次出行,梅管家才特地安排她隨行照顧陵祁。
最重要的是,她的面相上沒有任何異常,身上甚至連一絲煞氣都沒有,所以陵祁萬萬沒想到,她竟然也是玉羅剎的人。
“可惜了……”
陵祁意味不明的嘆了一聲,忽然抬手抓住了晚春伸過來的手臂,一張符篆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手中,順勢貼到了晚春的胳膊上,貼完定身符,陵祁立馬裹緊外衫從浴桶中站了起來,
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晚春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顯然是不明白為何前一秒還渾身無力的陵祁,這會兒竟然又恢復了正常,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中了迷藥的樣子。
還有,這張符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計劃不錯,我剛才確實是中招了。”
陵祁走到屏風外迅速穿好衣服,然後笑眯眯的對晚春解釋道:“不過我有特殊的解毒方法,中毒什麼的完全難不住我。”
像解毒丹這種必備良品,陵祁怎麼可能不在空間裏備上幾份?
貼着定身符的晚春:“……”
“讓我猜猜玉教主這又是想玩什麼花樣。”
拖着把椅子坐到晚春面前,陵祁翹起二郎腿,看起來十分悠閑的對晚春笑道:“他一定不會想要殺我,至少不會用這種容易被西門察覺的手段殺掉我。”
“那——應該是打算把我囚禁起來吧?”
腦洞開起來無限大的陵祁還真說中了玉羅剎的算盤。
他不能殺陵祁,因為怕西門吹雪知道後跟他翻臉,又不願意讓陵祁繼續留在西門吹雪身邊,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讓陵祁‘消失’,西門吹雪找不到人,慢慢地就會淡忘陵祁。
到時候,玉羅剎就是殺掉陵祁也沒關係。
當然,要是西門吹雪一直忘不掉陵祁,他也不會把事情做絕,只要趁這段時間讓西門吹雪留下子嗣,以後再放陵祁出來也沒什麼。
總而言之,玉羅剎就是想讓自家兒子生個娃。
但以西門吹雪的脾氣,要是陵祁還在,他肯定是不會跟任何女人發生關係,而且以西門吹雪的醫術,下藥逼迫這條路肯定走不通,只能是讓他心甘情願的那麼做才行。
看到晚春目中閃過的神色,陵祁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嗤笑一聲,抬手揭下貼在晚春身上的定身符,臉色瞬間變冷,寒聲道:“麻煩你替我轉告玉教主,我可不是沒脾氣的泥人,他要是再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暗算我,就別怪我反擊了。”
晚春身子一顫,被陵祁忽然釋放出來的靈壓震懾的有些膽寒。
“去吧,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將晚春屏退出去,陵祁沉着臉走到床邊,打開丟在床上的包袱,從中取出了筆墨和符紙。
他決定給玉羅剎送一份回禮。
先是孫秀青,后是這次失敗的綁架事件。
兩次三番的算計,讓陵祁原本就不是太好的脾氣徹底炸了,這位‘岳父大人’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裏,既然如此,他總該做點什麼,好叫玉羅剎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弱雞。
驅煞符是陵祁進階後學到的一種新符篆,它的作用類似於詛咒,而且是遠程詛咒,原理是驅動一部分受咒者體內原本就存在的煞氣,使其在一段時間內時運不濟。
時運不濟的人,一般會出現喝水被嗆、吃飯塞牙、睡覺做噩夢之類無傷大雅的小事故,而以玉羅剎這個魔教教主身上的煞氣程度,事故的嚴重性大概會翻上一番。
不過也不足以真給玉羅剎造成什麼大危害就是了。
頂多就是讓他一段時間內過的不舒坦。
最重要的是,使用這種符篆,陵祁並不會遭到反噬。
用這招來整治人,絕對是再合適不過。
畫好趨煞符,陵祁陰氣森森的笑了幾聲,然後用靈力將玉羅剎的名字寫到了符紙上——一陣詭異的紅光閃過,那張符紙轉瞬間便化為飛灰。
與此同時。
西方魔教總壇,正坐在書房內聽下屬彙報情況的玉羅剎端起茶杯,剛將茶水送入口中,就莫名其妙的岔了口氣,被茶水嗆得咳嗽起來。
正跪在玉羅剎身前彙報的下屬瞬間收聲,下意識把自己縮成一團,生怕因目睹了這丟臉的一幕,而被自家喜怒不定的主子給咔嚓掉。
好在玉羅剎還沒有喪病到這種程度。
或者說,這會兒心情還蠻不錯的玉羅剎懶得因為這種小事就殺人滅口。
一想到那個討人厭的臭道士馬上就能遠離自家兒子,玉羅剎就感覺倍兒舒坦,估計這會兒就算是聽到了什麼壞消息,也不會對下屬發火。
嗯,他的想想回頭給阿雪送什麼樣的女人比較合適。
翌日清晨,當另一名隨從發現晚春失蹤之後,正準備去向陵祁彙報,卻被車夫給攔了下來。
這車夫跟陵祁也算老熟人了,每次陵祁和西門吹雪離開萬梅山莊,都是由他來駕車,所以和陵祁之間的關係比較熟絡。
他知道陵祁喜歡吃合芳齋的糕點,所以特地起早去給陵祁買了一份,剛剛才送過去。
陵祁就順帶着通知了他一聲晚春的事情。
“不用彙報了,晚春是二莊主遣走的。”抬手拍了拍隨從的肩膀,車夫有些無奈的嘆道:“你只需要把這件事彙報給梅管家就好。”
這段時間,被陵祁或西門吹雪遣送出庄的下人也不止一個兩個了,梅管家還特意吩咐過他們要‘謹守本分’,所以下人們心裏也都有數。
一定是那些人做了什麼不本分的事情,所以才會被趕出山莊。
隨從神色一肅,立馬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提醒。”
晚春一定是犯了什麼不能容忍的大錯,才會被好脾氣的二莊主給趕走,所以在這個時候,二莊主必然不會想聽到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晚春,他若是不識趣的去問,說不定還會受到牽連。
“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客氣。”
車夫扭頭看了眼陵祁緊閉的房門,小聲對隨從叮囑道:“我看二莊主今兒個心情不太好,你吃完早飯去打聽下沿途有沒有有名的酒樓,也好討二莊主高興。”
因為是出門遊玩,所以他們不用急着趕路,路上主要是以陪陵祁吃喝玩樂為主。
而陵祁喜好美食這一點,基本上萬梅山莊的下人都知道。
二莊主不高興?沒關係,吃頓美食就好了。
耳力大漲的陵祁在房間裏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頓時囧了起來,話說,他給下人們留下的印象莫非就是個吃貨?
這邊,陵祁一路好吃好喝的奔向江南,而另一邊,陸小鳳他們的境遇就悲慘多了。
被救上那艘船之後,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把事先想好的說辭說出來,就被蝙蝠島的人給押送到陰暗潮濕的尾艙中軟禁了起來。
像條鹹魚一樣躺在地上的胡鐵花煩躁道:“現在怎麼辦?難不成還真一直待在這鬼地方?”
以他們兩個的功夫,想從這裏逃走很簡單,胡鐵花是個暴脾氣,剛被關押進來就打算強衝出去,但陸小鳳卻非要攔着他,說什麼再等等,也不知道到底是想等什麼。
“冷靜點,”陸小鳳光着膀子,一邊用內力烘乾衣服,一邊對胡鐵花傳音道:“我覺的船上的人肯定已經發現高亞楠給咱們留信號的事情了,他們這兩天似乎一直在這片海域盤旋,估計是想把楚留香和張三也抓上船。”
他等的就是和楚留香匯合。
胡鐵花撲騰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面帶擔憂的對陸小鳳問道:“要照你這麼說,高亞楠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陸小鳳眉毛一挑,調侃道:“你不是不喜歡高亞楠么,幹嘛還這麼擔心她?”
胡鐵花立馬提高音量,瞪着眼睛叫道:“我、我只是本着江湖道義才這麼問的,她畢竟是因為咱們才遇到的危險,我我我我才沒有擔心她呢!”
他這幅模樣逗的陸小鳳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來。
口是心非什麼的簡直不能更明顯了,擔心人家就直說嘛,幹嘛非得死不承認,難怪陵小祁說胡鐵花這廝是嘴賤欠虐,嗯,這個形容還真是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