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幼童

3.幼童

“我願意。”凌雪兒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臉色格外平靜。

顧青辭譏誚的看着她,所有的怒氣面對這種自以為是的善良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樣。傅瑜感受到了危機,緊緊的抱着顧青辭的手臂不放手。

隨及凌雪兒堅定的說道:“我願意以一人之力,承擔這個孩子今後的所有,如果日後他對於雲霄宮有所威脅,我會親手殺了他。”

話已至此,顧青辭再說什麼似乎都是多餘,最後還是不得不妥協一步。

只因為她是凌雪兒。

顧青辭冷笑一聲:“既然接受受罰,自個去冰洞吧。”

然後稍稍停頓了一下,對着曲無極說:“這孩子我帶回無念山了,記為我名下的親傳弟子吧。”

“老祖的意思,是要收他為親傳弟子?”曲無極還有些愣怔,一時反應不過來。凌雲老祖數年來沉浸修鍊,從未有過任何徒弟。

“自然。”顧青辭不欲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作勢要擰着傅瑜回自己洞府。

四人因這突如其來的反轉而詫異,眼見着顧青辭擰起傅瑜,那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晃悠,但是傅瑜還想順着爬到顧青辭身上去,

“師叔你真的願意收他為徒!”凌雪兒驚奇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繼而又警惕的問。“師叔你什麼意思,這孩子這麼小,莫不是要帶回去折磨他吧。”

“…”

顧青辭冷哼了一聲,明顯懶得理凌雪兒。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太大,曲無極倒是鬆了口氣,思索着送些什麼去顧青辭的洗塵洞,凌雪兒則是開始反思今日有些衝動的行為。

顧青辭帶走傅瑜前還吩咐了句。“這孩子以後改名為顧瑾。日後你們莫要向他提及傅家之事。”

懷瑾握瑜,日後便是顧瑾了。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

顧青辭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但他到底是仁慈了那麼一瞬。

他不希望這個孩子會是第二個北越雪,更不希望當年的悲劇重演。

雲霄宮的弟子一旦結丹便可以在門派給定的地點自辟洞府,而像顧青辭凌雪兒這樣的大能更是可以隨意選一地點開闢洞府,當年顧青辭為圖清靜,無念山洗塵洞離着雲霄殿有着千里之遙,雖然千里對於顧青辭而言也就是施展一個縮地成寸的法術的時間,但是小小的顧瑾可經受不住這般的法術。

凌雲老祖雖然經歷過幾百年的時光,大多都是獨來獨往,哪裏知道這幼童該如何精細教養。略一思考,他隨手召來兩隻仙鶴,將顧瑾抱上小的那一隻仙鶴上面,又施了法術在顧瑾周圍形成結界。

至於抱着顧瑾御劍回去,他想都沒想過。

仙鶴飛的不高,足以看清雲霄宮的高山流水。紛紛落下的雪花將整個雲霄宮染白,不似凡間,經過樹木叢生的密林之時,可見裏面昏暗幽深,隱秘而惑人。

梅花潭似真真面,留我倚闌干。雪晴天氣,松腰玉瘦,泉眼冰寒。

傳言道,雲霄宮的第一代掌門人是被天山景色所震驚顧而選擇在此開門立派,此言雖不可盡信,卻也可見天山上鍾靈敏秀,猶如仙境。

和顧青辭所料相同,顧瑾在鶴上確實不會安分,因為有着結界的緣故,雲霄宮的雪不會落在顧瑾身上,雪花落在無形的結界上便化散了,顧瑾看見卻興奮極了,總是伸手想去觸碰結界,不安分的在仙鶴上扭動,顧青辭也心大,對此視而不見。

“拔拔...拔拔唉…”顧瑾有着嬰兒肥的小臉上一本正經,眼睛瞪的圓圓的,拍着小手掌,嘴裏嘟嚷着。“拔唉,拔唉,耶…”

猛地爆發一陣歡呼,時不時還偷偷扭頭盯着他身後的顧青辭。

….

他在說什麼?

顧青辭雖面色不顯,卻對顧瑾莫名的興奮十分不解。

但是很快又拋開這念頭,顧瑾實在是太小了,顧青辭見到的這般大小的孩童不是在地面上捏泥娃娃打滾就是在婦人懷裏哼哼唧唧。

顧瑾身上的殺伐之氣彷彿與生俱來的,顧青辭都要有幾分忌憚,若是這個孩子日後乖巧聽話也罷,要是任性妄為的話,他還是將他關在無念山上吧。

顧青辭的府邸洗塵洞並不華麗,反而可以說極其簡陋,本來也就是當初他隨手在牆上鑿的一個洞府,走到裏面分為三個洞,一個擺放顧青辭的藏書與心得,一個只有一張床榻,榻上丟着一塊破舊的蒲團以及一個石桌三個石凳。還有在暗處,是顧青辭的密室,也就是練功室。”

顧瑾開始還好奇的爬上床榻研究那個蒲團,但是沒一會就興緻缺缺了,打量了再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以後,縮在角落裏昏昏欲睡。

顧青辭坐在石凳上任由顧瑾自己摸索,等他睡熟后輕聲喊道:“淺淺。”

一個身穿藍白色道袍梳着雙環髻的女童慢慢的從洞外走進來。這女童不過成人一半身高,身材瘦小,膚色蒼白,相貌很是普通,而最為滲人的是她的眼睛呈墨色,不同正常的人的眼睛中的眼白,她的眼睛是純黑,深沉的墨色里不透一點光亮。

“淺淺,他是你的小主人顧瑾,以後你要盡心照顧他。”

她是顧青辭好友無常君花湘子送的傀儡,極有靈性,可以聽懂人語,平日裏顧青辭的生活瑣事皆是她打理的。

“是,主人。”淺淺垂了垂頭,細細的打量了顧瑾一番,便轉身退出去了。

淺淺是無常君早年之作,現在說起來有着諸多缺陷,單在外形上和常人就有許多區別,比如肢體的僵硬,似鬼魅的聲音,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妖魔鬼怪,但是顧青辭向來隨意,並不計較這些細節,是以這個傀儡陪伴了顧青辭漫長的歲月。

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手執書卷,夜明珠的微光落在顧青辭無可挑剔的側面,顯得分外美好,遺世獨立。

“唔呀..唔呀..喔二,唔呀,蘇蘇!”

顧瑾可不覺得破壞這樣靜謐的環境有什麼不對,一覺醒來便不安分的在淺淺新準備的綢被上翻來覆去。

顧青辭不禁扶額,在雲霄殿時並不見這小子鬧騰,如今才第一天就開始吵嚷起來了。

顧青辭開始還不知‘蘇蘇’這個詞是叫的他,後來才發現顧瑾特別喜歡叫蘇蘇這個詞,每天都要不停的喊,每當顧青辭因為他喊的聲音將焦點放在他身上后就開始咯咯咯的笑,一見顧青辭不理他了就開始接二連三的叫喚。

“蘇蘇,喔二,二,唔哼哼…..”顧瑾爬到床邊,頭不停的搖晃,雙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不停的叫喚,試圖吸引顧青辭的注意力。

小孩子動起來真是天翻地覆,顧青辭被他鬧的倦了,把淺淺叫進來問應該怎麼辦。

淺淺也不知,盯着顧瑾看了許久覺得他是餓了。

“餓?”

顧青辭坐到床邊摸了摸顧瑾的肚子,確實癟癟的,他辟穀多年,餓是什麼滋味一點也不記得,反而倒是疏忽了顧瑾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想着這孩子離築基至少還有十多年的時光,便叫淺淺去弄一碗米粥來,並吩咐以後每日為顧瑾準備三餐。

淺淺端來米粥后,顧瑾卻死活不肯吃淺淺喂的,一定要顧青辭親手喂才肯張嘴,哪怕顧青辭不停的將勺子戳到顧瑾小小的牙齒上面,顧瑾也不喊痛,反而得意洋洋的樣子。

即使顧青辭一點不想縱容他,但是顧瑾立馬就開始大喊大叫,還會擺一張特別委屈的臉,不停的喊:“蘇蘇,蘇蘇。”

顧青辭被鬧的沒法子只好依他。

但是他肯定了一件事,這孩子之前的沉默乖巧全是假象,不知道有多頑皮。

好不容易喂完了米粥,顧瑾卻沒有消停,嚷嚷着:“鍋鍋,繞鍋鍋,繞鍋鍋….”

“...”

鍋鍋又是什麼東西!!

顧青辭扭頭問:“你知道嗎?”

淺淺那張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的木頭臉百年來出現第一次為難的表情。“不知道。”

後來顧錦吵了好久,顧青辭才知道那是掌門當時給的枯落果,顧青辭自己嘗了一下,再也不肯再嘗第二次。

至此之後,負責采賣的弟子每日除了要給凌雲老祖的洗塵洞送三餐,還要給洗塵洞送約莫二十個枯落果,還是越酸的越好。

“我說的能有假,我每日要往洗塵洞送一籃子果子。”

“枯落果那麼酸,凌雲老祖真的吃的下?”

“說不定我們去吃也能沾沾福氣呢!”

雲霄宮前山最外面不少外門弟子在偷偷採摘枯落果,一個紫玉發冠,身上還穿着鑲着金銀玉石的華服錦衣的幼童走過來,問道:“你們在幹嘛?”

有人沒有回頭直接回了一句。“采果子。”

“采果子乾嘛?”

“當然是送給老祖啊,你是不是傻?”那人繼續回答,突然覺得不對,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不是入門弟子中天資最高的掌門人的親傳弟子葉盞是誰。

那人連忙轉身行禮。“見過師兄。”

其他眾人聽見也反應過來,跟着行禮。

“哼,你們真無聊。”葉盞不屑的說完便轉身走了。

凌雲老祖出關,還收下一個親傳徒弟的消息很快便傳便了雲霄宮,羨慕嫉妒恨者比比皆是,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化神大能,普通人這輩子都未必能見一眼,就是不知道誰祖上燒了高香了。

這個消息放在其他人身上也不過是宗門最新的傳聞而已,但是放在這些多嘴的外門弟子口裏就變成了另一種說法。

剛才會恭恭敬敬的外門弟子皆換成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什麼破少爺架子,這個葉盞不就是掌門的弟子嗎,真是討厭死了。”

“誰不知道老祖收了一個徒弟,哪裏還有這個葉盞什麼事啊。”

“老祖一聲不吭的收了一個徒弟,不會比這個葉盞的資質還要逆天吧。”

“也沒聽說老祖會收徒弟啊,到底是哪個人撿了便宜。”

幾人抱怨了幾句,又接着采枯落果想去討好老祖,至於老祖新收的徒弟到底什麼樣子,縱使好奇,卻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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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黑化徒弟的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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