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耳邊是快速奔跑時帶動氣流的呼呼風聲,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蹦出胸口。
像那種親朋好友被邪惡勢力操控以後用真情感化他們的橋段只存在於電影,現實是，面對揮舞着拳頭和匕首跟他兵刃相向的交叉骨和比洛娃,不跑的後果只有一個，就是被撬開顱骨取出大腦為紅骷髏工作到腦死亡！
然而常年身居研究院的科研人員就體力而言始終比不上訓練有素的特種兵。
在第一個轉角，戴澤就被他們追上了。
那隻充滿力度的胳膊用力勒住他的脖子,戴澤藉著他撲過來的力道迅速翻身,兩人都狼狽地滾倒在地上,隨後趕上的比洛娃擲出手中的匕首，戴澤立刻伸手,驟然增大的阻力卸去了匕首的破空的力道,軟綿綿地掉在了戴澤腳邊。
交叉骨趁着戴澤分神時迅速起身一個飛踢,還來不及爬起來的戴澤直接被踢飛出去，背部狠狠地撞在走廊盡頭的金屬牆面上,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戴澤捂着腹部滑坐下來，他幾乎聽見了自己內臟破碎的聲音。
更令人感到絕望的是,他背後靠着的這堵牆，是一條沒有左右選擇的死路。
“我沒想到我們是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戴澤。”
似乎認定了他沒法逃跑,從剛才起就一直攻勢凌厲的交叉骨放慢了他的進攻速度，反而擺出了一副談判的姿態。
他單膝跪在了戴澤面前，然後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溫柔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跡，心疼道：“你看，如果你不是這麼著急着逃離我身邊，你不會受這種傷。”
戴澤直視着他那雙血紅的眼睛，然後緩緩地，喊出了面前這個人的名字。
“約翰·施密特。”
交叉骨——或者說操控着交叉骨大腦的紅骷髏露出笑容：“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叫我——父親？”
戴澤舔了舔嘴角，一股濃重的鐵鏽味。
“我從沒叫過你父親，紅骷髏先生。”
他們離得很近，戴澤幾乎能感覺到紅骷髏冰冷的鼻息打在他的臉上。紅骷髏伸手扶上他的後腦：“跟我回家，孩子。”
“然後任由你撬出我的顱骨，挖出我的大腦，或者把我當成你的思維容器？”戴澤想到那些到死都不得善終的研究員，伸手主動拽住了紅骷髏胸前的衣服再次扯近了兩人的距離，然後輕聲地道，“那你還不如在這裏就弄死我。”
紅骷髏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殺了你。”
他兩手緊緊扣在戴澤耳邊，拇指覆上戴澤的雙眼：“但是我或許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感受到那兩隻手收縮的力道，柔軟的眼球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紅骷髏力度把控得剛剛好，在戴澤感覺他的眼珠快要被捏爆的時候，他放開了手。
“我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你，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疏離了很多？你以前可是連身心都願意奉獻給我的，我最貼心的助手。”
紅骷髏的食指劃過戴澤的額頭，幾乎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就割破了那塊光滑的皮膚，他在戴澤額頭上比劃着，劃出一道細長的傷口。
“我會從這裏，用刀子剖開，取出你的大腦，但那並不意味着你死了，戴澤，你不會死，你是大腦運算速率超過三萬的天才，即便泡在玻璃缸里，你也依舊擁着最完整的意識，因為你的大腦是活的。”
這麼說著，紅骷髏眼底露出痴迷的神色：“那是我平生僅見的，最完美的大腦。到時候我會留下你漂亮的眼睛安在你的腦核上，這樣你也能看到一切。”
“我能得到永生，你也能。”
戴澤沉默着，片刻后他道：“永生，很迷人的詞。”
“不過。”戴澤看着紅骷髏，額角滲出來的血跡沿着他半邊眼角滑落，這讓他的視線看起來有些迷離與模糊，“比起當一顆永生的大腦，我更希望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壽終正寢。”
紅骷髏的表情猙獰扭曲了一瞬，然後重新恢復他的冷漠。
他收回手，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眼底的狂熱瞬間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
“看來我們的小助手還沒能很準確地找到他的定位。”
紅骷髏發號施令道：“把他帶回去，比洛娃。”
“是。”
比洛娃伸手一甩，手心裏的異能化成一條淡藍色的長鞭，精準地纏上戴澤的腳踝，然後拉着用力往她那裏一扯！
巨大的力道讓戴澤整個騰空，比洛娃收回鞭子，正要等戴澤靠近他們的時候一手刀將他劈暈拖走帶回去的時候，眼前的空間忽然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戴澤從他們面前憑空消失，接着直接出現在他們身後。
空間翻轉。
他踉蹌了一下才站穩，甚至來不及回頭看，就再次迅速地拔腿狂奔。
紅骷髏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冷笑道：“白費功夫。”
說完他俯下身，以快戴澤兩到三倍的速度往前追去。
他舉起拳頭打向黑髮男人的脊背，戴澤迅速用異能護住背部，交叉骨一拳打了個空。
紅骷髏在這種時候很識相地在下了“抓到他”的命令后就主動放棄了交叉骨大腦的支配權，起碼他知道，比起格鬥，他確實不如交叉骨本人拿捏得精準。
身後的拳頭揮舞得密不透風，一下有一下打在空間屏障上，就好像直接砸在戴澤的腦神經上，太陽穴一抽一抽地叫囂着向身體傳遞疼痛信息，為了防止比洛娃時不時的干擾他不得不用異能包裹全身，消耗呈幾何倍數迅速增長。
從那個死角的拐彎繞過去直到那扇掛着神盾局標誌的合金大門前，僅僅三百米卻彷彿他這輩子跑過最長的距離。
他趴在那扇號稱“能抗住綠巨人十次重擊”的安全艙大門上劇烈喘息，在迅速找到口令密碼輸入的按鈕后，他轉身在身前半米的距離構建了最後一道，也是最厚的一道空間屏障。
幾乎是自殘式的異能消耗成功拖住了交叉骨和比洛娃的腳步，他們開始對着這道無形屏障發出猛烈攻擊。
以戴澤目前的精神狀態，這道屏障支撐不了多久。
“防衛系統啟動成功，請輸入安全口令。”
“尼克弗瑞。”
“口令錯誤。”
“神盾局長。”
“口令錯誤。”
戴澤努力回憶着在進門前聽到的那段對話，幾乎要炸裂的腦子讓他連思考都變得費勁。耳邊傳來空間屏障碎裂的聲音。
他們已經將手伸進了裂縫！
來不及多想，戴澤大喊道：“黑滷蛋！”
“口令正確，系統完畢，開啟安全艙門。”
合金大門還沒完全打開，戴澤就順着拿到縫隙側身擠了進去。
“是否啟動閉鎖模式？”
“是。”
“閉鎖模式啟動，艙門全面封閉，口令失效。”
身後的大門緩緩閉合，戴澤扭頭，最後看到的是空間屏障碎裂以後，他們表情猙獰地要鑽進來的樣子。
厚重的合金門板徹底隔絕了外面和裏面的聲音。
戴澤站到離那扇大門最遠的位置，在確定外面沒有其他動靜以後，他緩緩地靠上牆壁，驟然放鬆的神經讓疲憊和睏倦齊齊湧上，腹部的劇烈疼痛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踢斷了幾根骨頭，額頭上的傷口依舊在滲血並且不斷地往下滴落，視線一片模糊。
他很想就靠在這裏歇一會，睡一覺，然而他不能。
從口袋裏掏出那台樣式老舊的手機，他哆嗦着手指找到隊長的號碼，嘟了很久，無人接聽。
他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但就他逃跑的這一段路一個特工都沒有看到的情況來看，神盾局現在的情況恐怕算不上好，甚至應該說可能很糟糕。
就在他思考對策的時候，手機再次響起。
戴澤按下了接聽鍵，一道虛擬光屏就出現在了手機上方。光屏那頭是斯塔克的臉。
正在參加游輪晚會的托尼·斯塔克此刻穿着無比正式，身後是一片穿着禮服在舞池共舞的先生女士。
“我聽說了神盾局被襲擊的消息，但是隊長他們的電話都無法接通，你知道是——”說到一半，在看清了戴澤那邊的情況以後，斯塔克皺起眉頭，“你受傷了？”
“你在哪？”
戴澤想下意識地將屏幕下移，因為他知道他額頭的傷口可能看起來有些嚇人，儘管他自己知道那並不嚴重。
但他總不能用肚子對着斯塔克說話。
於是他只能伸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血跡，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虛弱：“我在神盾局。”頓了頓他補充道，“我現在很安全。”
斯塔克咒罵了一句什麼，然後迅速往舞會出口跑，路上不小心撞到擺得像一座小山那樣高的高腳杯堆，高腳杯們就這樣嘩啦一聲砸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吵鬧的聲響，周圍的女士們似乎受到了驚嚇，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然而斯塔克並沒有時間去照顧他的紳士風度，他只是看着光屏。
“你在那等一會，不管發生了什麼，不要慌，千萬不要慌，保持冷靜，我馬上過去。”
戴澤後腦勺靠在牆上，看着斯塔克先生一路披荊斬棘撞開無數擋路的長桌和趁亂試圖往他身上靠的男男女女，笑道：“你看起來比我還要慌。”
順利來到甲板，斯塔克脫下粘了各種奶油和香檳的西裝外套，對屏幕道：“你的錯覺。”
說完他沖某個方向喊了一聲：“——賈維斯！”
下一刻，整個游輪內部傳來巨大的爆破聲。
斯塔克愣了一下。
“我記得‘賈維斯’只是我呼叫盔甲的方式而不是什麼爆破口令？”
他轉身，在一片慌忙逃竄的身影和火光中，由甲板通向游輪內部的大門口，站着一名目光冰冷銳利的男人。
他頭髮有些長，帶着鐵質口罩，左手手臂泛着一片金屬特有的冷制光澤。
那上面刻着九頭蛇的標誌。
斯塔克嘖了一聲。
“聽着，小舅舅。”
“什麼？”
遠處飛來的盔甲迅速貼靠在他的背上，不過一瞬間，他從名流富商托尼·斯塔克變成了全副武裝的鋼鐵俠，金屬面罩被合上，在關閉視頻通話的前一刻，他說。
“我可能得晚點過去了，以及——”
“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