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冰塊楚楊
?“你自己小心些。”白子軒語氣淡淡的囑咐了一句，便轉身上了樓。
待他走後，李襄四處打量了一下一樓的客官。抿了抿唇，挑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店中來回穿梭的小二搖了搖頭。這個時間正是店小二一天中最忙的時候，而且今天坐在這裏的都是江湖中人，小二要是伺候不周說不定哪個大漢就會砸場子。
“菜怎麼還沒上來呢？你這裏想不想幹了，知道爺是誰嗎？”只因為店小二端着餐盤去了旁邊的一桌，這位身高八尺的大漢就不幹了，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酒壺，酒杯掉了一地，摔得粉碎。
李襄坐在窗邊的位置，看清楚那壯漢的長相后微微蹙眉！他是青城派掌門龍海的小舅子，武功不怎麼樣，但是仗着姐夫的威名這些年沒少做壞事。強搶民女，打劫官銀，李襄早就看不過他了，今天正好碰上，就算給青城派的一個見面禮。
“呵！今天坐在這裏的，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不過本座還真沒見你，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新人？敢在這裏撒野！”她的嘴角掛着三分笑意，那黑亮的眼珠中散發出刺骨的寒意，在場的人如置身冰窖當中。
剛才還嘈雜的環境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壯漢將目光落在身上，看着她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臉上露出幾分輕蔑，不屑：“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也敢來管爺爺的閑事，是不想活了嗎？”他雙拳緊握，牙關都咬出了聲音。
李襄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緊，只聽到瓷器破裂的聲音，那個廉價的茶杯就被她捏碎。一雙漂亮的眼睛中露出幾分怒意：“本姑娘最看不慣自稱爺爺的人！今天是你找死，怨不得本座！”她話音剛落，便飛身從桌子上越過，站在壯漢面前。
兩人四目相對，李襄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便迅速出招。她的手掌離他的天靈蓋還有一個指頭的距離，空氣中便傳出一陣香氣。清幽撲鼻，嗅過後彷彿置身於仙境花海當中。就在眾人貪戀，想要多嗅一會兒的時候，就見剛才那壯漢臉色鐵青，神色痛苦的在地上打滾，他粗紅的脖子上還多了一個流血的針孔。
他都已經這樣了，李襄再和他動手那也太不君子了吧！就讓他這樣痛苦下去吧。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惹我師妹不痛快了，你就該死！”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位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和外面走來。
一身精白色長衫包裹着他略顯纖細的身材。俊俏的臉上此時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就連眼神都是平靜無波，他緩緩的走到李襄身邊，看着她面前那痛苦無比的壯漢，仍然是沒有半點表情。
“你是楚楊？你救我，求求你，求我。”他的臉色已經由剛才的鐵青變成黑紫色，看着架勢，要死也得在等一個時辰。
楚楊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確認沒有一個多餘臟點后才緩緩開口：“楚楊從不救人，更不救得罪過我師妹的人。”說完，他便將目光落在李襄身上。
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只有在注視她的時候，才會帶着一點感情，確定她沒有受傷氣色也紅潤的時候，才微微放心。
那壯漢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實在忍不住，才從懷裏拿出匕首了結了自己的生命。李襄站在他旁邊，搖了搖頭，臉上不見惋惜，不見愧疚。只是心裏在感慨，這是第幾個人死在她面前了？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那些正在用餐的人看到楚楊，瞬間就沒了吃飯的胃口，不過他在這裏他們也不敢走，只能獃獃的坐在那裏，祈禱他心情好些，不然的話，楚楊的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李襄也看出氣氛不太對勁，只能試探着開口：“師兄，我們上樓談？”如果換了別人，李襄可能會抓着他的手臂將他一路拽到樓上，但她看到楚楊那張臉后，就失去了這個想法。她沒有勇氣用自己火熱的內心去融化一塊千年寒冰。
楚楊點了點頭，跟在她身後上了樓。
兩人到了李襄的房間，她便回手把門插上，確認沒有不妥之後才緩緩開口、
“師兄，其實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去殺剛才那個人！我自己可以解決他的，你這樣做，你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她語重心長的勸着楚楊。如果說，她的路已經選好，命運已經註定的話，那麼就讓她自己去承擔，不要讓別人去蹚這趟渾水。
尤其是楚楊。他對她好，她知道！可是，他憑什麼對她這麼好？憑什麼只對她一個人好？這份情誼，李襄還不起也不想去還。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和他保持距離，告訴他不值得。
楚楊盯着她的雙眼，半晌后才輕啟薄唇：“退路？楚楊不需要退路，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和你無關！”說完，他便不再去看她的雙眼，只是將目光落在那堵牆上。
他在趕來秋水城之前便聽說了。這幾天李襄去了皇宮，還有一個人和她一起來到這裏？他就住在隔壁？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心裏到底有些羨慕，嫉妒。
李襄看的出來他不想再去交談這個問題。她也沒有膽量惹冰塊不痛快，免得他生氣把自己給凍死。
“我聽說了。這次毒王爭霸你取得了王者寶座，祝賀你。”她臉上帶着幾分僵硬的笑容，一步一心驚的挪到楚楊面前。費盡所有膽氣才敢抬頭去看他的雙眼。雖然他的長相比白子軒還好看，但她也沒膽量去考慮多餘的事。
楚楊看着她，很想從她眼神中看出多餘的感情來，可惜沒有。
“毒王？我一點都不在乎。只要能夠幫你就足夠了！”
李襄來到天月教的時候才六歲，可她見到楚楊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在那幾年中，她師傅林小蝶一直避免着兩人見面。直到有一次，李襄被敵人暗算中了毒，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林小蝶才把楚楊請來。
那時楚楊十七歲，他只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疼的打滾，那種毒他是了解的。很多人因為中了那毒受不了那份疼所以自盡，可她呢！她才十二歲，她疼的咬破了自己的手臂，可不肯吭一聲。
他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堅強，他為她治傷的時候故意弄痛她，可她只是忍着，一聲不吭。他在為她治療的時候開口挑釁她，她只是倔強的看着他。那個眼神，讓他淪陷。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堅強的姑娘，他想保護她。
“師兄！我確實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不過……你可以拒絕，我不會怪你的！”她抿了抿粉嫩的嘴唇，眼神中帶着幾分猶豫。
楚楊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着她，眼神中有不滿，有無奈，讓她渾身發毛，最後像個錯做事的孩子一樣，低頭認錯：“對不起，我的話太多了，我知道你不願意聽廢話，我的錯。”
“現在江湖中各大門派的掌門，教主，幫主……都在這秋水城中。有些老傢伙頑固不化，就算我奪得了江湖第一的寶座，他們也不會服我，而是會選擇繼續和我對抗。我不想再徒增傷亡……你給他們下毒吧，按期發解藥那種，得不到解藥就會生不如死。這樣的話，他們就會懼怕我，服從我。”她的眼神中露出幾分狠意。這個江湖，本身就是肉弱強食，況且她只是想那些人聽她的，並不是要他們的命。
這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對於楚楊不過是舉手之勞。他點了點頭：“今晚我就會幫你辦成。不過龍海那邊，我需要幫你做點手腳嗎？”李襄所說的人自然不包括龍海，她想用自己的本事打敗他。
李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才不用呢。我三十招之內就能打敗他，我也想讓大家看看，他們心中的武林第一高手是怎麼被我輕易打敗的。讓他們看看，我是有真本事做江湖第一的。”
她決定的事情向來不會改變。楚楊也不再勸她：“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他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他走後，這間房裏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看着房間裏的大床差點感動哭了，原來，她還是可以睡床的。她以最快的速度便撲到床上，在上面打了兩個滾，幸福的閉上眼睛。在徹底睡着之前拿下了臉上的面具，將自己縮到被子裏。
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好好睡一覺了。在皇宮裏的那幾天不是睡房頂就是睡椅子，趕路這幾天更慘，乾脆睡荒郊野外了。不過還是值得的，她馬上就是江湖第一了，馬上就要完成師傅的夢想了。
等到夢想達成之後，她要回家，回望月樓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呢，她還想去軍營看看，那裏都是男人哦！想想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