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面有什麼
第十章下面有什麼
第十章意外的結局
這名水手似是被極可怕的東西嚇到,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手忙腳亂的往裏爬,嘴裏發出驚駭的叫聲。
蝠影不知從何處聞聲冒了出來,第一個掠到水手方才站着的位置,向船下望去。
然而光線太暗,只隱約看到晃動的水面。
蝠影折回身時,龍威、年九齡、冷月三人也已趕過來,圍在那名被驚嚇到的水手身邊。這水手伏在地上
,滿臉的恐懼神情,嘴裏嗚嚕嚕的不成句子。
龍威俯身扶住他的肩膀,問道:“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水手哆嗦着道:“人!……”
再問水手更多細節時,他顯然已被嚇糊塗了,說不出個所以然。龍威只能點了他的昏睡穴,讓人帶他下
去休息。
龍威則疾步走近船舷,目光投向沉沉的海面。突然水面上咕嘟冒了一個水花,有什麼東西浮了上來。他
集聚目力望去,似乎是一具漂屍,急命人打撈上來一看,正是方才掉進水中的。死者不過是剛剛落水,卻已是身體僵硬,神情驚恐,面色鐵青。脖子上有紫色的勒痕,顯然是死於窒息。
活着的人彼此傳遞着目光,只在對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驚慌的臉。
恐慌頓時如烏雲般籠罩在整艘船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返航!返航!”
船上頓時大亂,起錨的越錨,轉舵的轉舵。
“鏘”的一聲吟嘯,龍威的長劍出鞘。
然而未等他採取行動,就有水手跪下了。然後呼啦啦的,所有的水手都跪下了。
“求您讓船返航吧!我們不該來這裏!這是禁地,禁地!再不走,誰也別想活着回去,我們全都得死!”水手們聲嘶力竭,聲淚俱下。
龍威的雙眸有如冰雪輾碎,寒意滲人:“再提返航的話,我保你現在就死。”
水手們面色慘白的望着龍威。不敢有半個動作。
沒有人敢回船艙獨自獃著,全部都聚集在甲板上,人多膽子大些。也沒有人敢動偷了救生船逃跑的念頭
,僅想一想一葉小舟在這片可怕的海域中漂流的情形,就覺得是自尋死路。
夜半時,突然的,一陣沉悶的號角聲,從難以辨別的方位傳來。
伏在年九齡懷中昏昏欲睡的冷月忽的抬起了頭。迷迷糊糊道:“號角聲。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年九齡輕聲道,將她的腦袋輕輕按回懷中,“不用管,睡吧。”手指輕輕在她的頸后的睡
穴按了一下。於是冷月安逸的睡著了。
年九齡緊了緊懷中的人。暗夜裏的號角聲,透着陰森之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號角聲如喪鐘一般,傳遞着不祥的意味。今夜註定是個不祥之夜。她睡着最好,不要讓可怕的事情驚嚇到。
水手們卻歡騰一片。有人驚喜的呼喊道:“號角聲!是號角聲!這說明離陸地不遠了!”上陸地,找到腳踏實地的感覺,似乎就沒有了性命之憂。
只有那沉悶、悠長的號角聲,一聲一聲,緩緩的響着,良久才息。
號角聲停止的時候,才是噩夢的開始。
冷月這一夜睡得異常的深沉,以致於醒來的時候,恍然記不起身在何處。眼睛還未睜開。第一個下意識
的動作,就是抬手摸去。手心觸到微涼細滑的臉頰,心中頓時一安。
攀了年九齡的頸子坐直身子,懶洋洋問:“什麼時辰了?”
“天剛亮而已。”
“嗯……咦?船上怎麼這麼安靜?”從睡夢的迷糊狀態中漸漸清醒冷月,終於感覺到了些異樣。以往這
個時候,應該是在準備起航,船上應是一片繁忙。而此刻卻異樣的安靜,聽不到半點水手們勞作的聲音,倒
是有一股腥氣停滯在空氣中。
年九齡的神氣卻有些奇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於是她就往旁邊看了看,只見龍威、蝠影、貓咪三人都
站在不起處,揚臉向同一個方向望着。她順着他們的視線望去,頓時一聲驚呼:“那是什麼?”
一個巨大的島嶼近在眼前!
在距停泊的船頭不過一兩百米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座遍佈深黑色礁石的島嶼。而昨夜他們停泊之前,
這裏明明就是一片空蕩蕩的海面,方圓數海里之內,絕無半點露出海面的陸地!
舉目看去,這座憑空冒出來的島嶼,望不見一處植被,也看不到半點生命跡像,只見島的沿岸礁石猙獰
,島上的地勢也頗為險惡。極度震驚的冷月,扶着年九齡的手踉踉蹌蹌站了起來:“海島?哪來的?昨天明
明還不在這裏!……對了,是昨天晚上航行了嗎?”
幾個人也不再多說,龍威抄起幾塊木板,奮力擲出。木板零星落在島嶼與船體之間的海面上。龍威與蝠
影二人一前一後,飛身而出,足尖在漂浮的木板上借了幾下力,輕盈的躍動幾下,沒一會兒已踏上島嶼岸邊
的礁石。
島嶼出乎意料的大。在船上觀望時,他們不過是望到了島嶼的一角,她這樣登高遠望,目光所及之處已
是十分廣大,又被更高的礁岩擋住了視線,無法估量島嶼究竟佔多大面積。
那此嶙峋的礁石初看只覺張牙舞爪,毫無規律可言,細細觀察卻發現礁石間卻隱藏了窄窄的通道,轉折
複雜,猶如迷宮一般。
只走了幾步遠,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陣異樣的轟鳴聲。幾人驚異的回頭,只見停泊在不遠處的船四周的水流在迅速的旋轉、翻滾,船身也在原地打轉。
還未等幾人明白過來,就見海面上突然形成一個黑洞似的漩渦,船身猛的豎了起來,發出可怕的碎裂聲
,猶如被魔鬼的巨手從水下扯住,迅速被吸入海底,一眨眼的功夫,只余了些碎木板漂在海面上。船上沒有下來的水手和那個神秘女人都葬身海底了。
龍威催了一聲:“時間不早了,上路吧。”
是啊,她就是杵在這裏想到老死,也找不到答案。一轉身,邁着匆忙的步子,悶頭上路。原本尋找寶藏
的期待感,已變成了難以遏制的憤怒。她隱約覺得,只要找到寶藏,就可以解開壓抑在心中的謎團——這個
破寶藏,為什麼要這麼多人為它而死。
腳下的路——如果能將其稱之為“路”的話,除了礁石,還是礁石。嶙峋,尖銳,濕滑,極其難行。
他們三人輕功底子好,走得尚算體面。
石間的通道曲折複雜,有時轉到地下,要鑽過長長的岩洞。裏面有積水,大家的衣服都濕透了。走一陣
子,冷月就得爬到高處看一看方位。某一次登高時,發現礁石間有詭異的身影潛伏着,一對對黑沉沉的獃滯
的眼睛,窺視着站在高處的冷月。她嚇得腳一滑,險些沒從石頭上掉下去。
再仔細望去,發現那些身影埋伏着的地方,都不在他們要通過的必經之路上。
她想起了小時候玩過的紙上迷宮遊戲。正確的路線暢通無阻,錯誤的路線上有怪獸、陷阱之類的機關。
這就是一個真正的迷宮。一旦走錯,便是殺機。若不是她這幅活地圖在,擅自上島亂闖的人,必定會與
那些怪怪的東西狹路相逢。
然而怪物也有站錯崗的時候。它們大概是在迷宮中無聊的守候了太久,終於有人上島,卻沒有走到錯路
上給它們解悶,就探頭探腦的爬到近處窺視。一望見他們走近,就迅速的爬開,發出簌簌索索的聲音。
於是有一隻好奇過了頭的,一個不小心摔到了他們前進道路的正前方。
這個身披黑袍、渾身濕漉漉的怪人發現自己犯了錯誤,着急的想爬回自己的工作崗位,無奈它摔下來的
地方是幾米高的石壁,慌亂之間竟沒能跳上去,見他們走近,緊張得縮成一團,半蹲半伏的擋在路上,長發
中附着骯髒的海藻,臉蒼白浮腫,黑黃的長牙突出在嘴外,看不出年紀,一對空洞又陰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們。
冷月忽然甩開他的手,走向這名看上去介於人和動物之間的守護者。
年九齡吃了一驚,欲上前阻攔,龍威卻突然從他的身後往前沖,嘴着嚷着:“月兒,不可冒失!”
年九齡本來站立的地方就十分狹窄,龍威這樣貿然的往前一擠,二人就擠在了一起,偏偏是誰也不肯讓
誰,都死命的想擠到前邊去拉住冷月,結果兩個人卡在那裏……
二人一語不發的使着狠勁兒,目光短兵相接火星四濺。
這功夫,冷月已氣宇軒昂的走到守護者身前,揚着下巴俯視着它。那個半人怪物忽然驚叫一聲就狼狽的逃開,冷月閉上眼,深深一嘆,那個是人,千真萬確的人。不知是吃了什麼藥物變成了半獸人……
一路前行累和餓還好說,渴卻是要人命的。他們離船時過於匆忙,竟沒有一個人帶上水囊。這大半天奔波下來,嗓子裏乾的冒煙。而島上四處積着的水窪里,也全是咸苦的海水,根本喝不得。
這讓他們清晰的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船已沉了,他們即使找到寶藏,又如何返航?所有的淡水和供
養已隨獅子座號沉入大海,而這寶藏所在的島嶼時不時在海中沉沉浮浮,怎麼可能存有淡水和食物?
他們已毫無退路。屆時就是找到黃金山,也不能拿金子當飯吃、當水喝,豈不是要抱着金山活活餓死?
這個猜想壓得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但誰也沒有說出來。既然不能解決,那說它也無益,還不如暫時
的迴避問題,找到寶藏再說。
倒是年九齡適時的摸出了幾根草根樣的東西分給大家,說是含在嘴裏可以生津止渴。冷月忙不迭的塞進
嘴巴里,頓覺一股清涼沿着咽喉蔓延到腹中,暫時的騙過乾渴的舌頭,真的舒服了不少。
眼看着暮色降臨,時間緊迫,此時即使是體力透支,卻絲毫不敢懈怠。走在最前面的冷月拐過一道急彎,還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就覺得腳下一空,一聲尖叫,整個人滑落下去!
幸好年九齡跟得近,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臂。
她感覺下墜的力量被止住,兩腳卻還懸空着。戰戰兢兢的睜眼,看了看頭頂上年九齡緊張的臉色,再向
腳底下看去。這一看,險些沒暈過去。
下面是名符其實的萬丈深淵,最深處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手臂一緊,她被拉了上去,一頭栽進年九齡的懷裏,腿軟得半天動彈不得。
待心神稍安,才睜眼去看她掉下去的地方。那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非常巨大的無底大坑。如何去形容它
究竟有多大呢?冷月天生的對於尺寸和里程沒有太清晰的概念。只是當他們身處在這巨坑的邊緣的時候才明
白:原來整個島嶼竟像是一個中空的巨型漏斗,他們跋涉了一整天的路程,僅是爬行在這個漏斗的邊緣。
陣陣陰涼的風從坑底倒灌上來,灌進幾個人因為吃驚而張開的嘴巴里,品到重重的腥咸之氣。
沒有其他選擇。
“下坑!”果斷的冒出兩個字,率先尋找合適的落腳點,試探着向下挪去。挪了一會兒抬頭對上面幾人
道:“石上附着藻類,有些滑,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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