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身後,姊妹花的聲音傳來——
「野草兒……」
「嗯,野菊兒?」
「滿山頭的梅花……會很壯觀吧?」
會?
「嗯……缺人。」
「真是期待,我有空就過來。」
這對錶姊妹通靈嗎?這樣也聊得起來。
「好,阿潦手腳很快,你的紙上老公好用嗎?」
……問這是什麼話?
「你都說是紙上的了,好用也輪不到我用,別指望他,我們自己來吧。」
……說這是什麼話!
「真可惜。」
「上次跟我家的帥哥廚師提過,他沒玩過想試試,到時候我再帶他來。」
「好。」
身後兩個女生的對話,讓辛雅風臉色都變了!
「別在意,不是聊什麼不堪入耳的事。」東方潦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要習慣這兩姊妹的對話方式。
「……什麼事?」辛雅風聽苦薏的口氣,她已經和家裏的廚師打成一片……能不在意?
「我翻譯給你聽,你的紙上老婆問,開了這麼多梅花,接下來結成果實,採收起來會很壯觀吧?我老婆回答,對,不過採收期很缺人。你那一個就說,她有空會過來幫忙採收。我老婆是誇我采梅子的手腳很俐落,問你的身手如何?你那一個說你們不是真正的夫妻,你的身手再好,她也叫不動你,還是自己來。你家那個年輕廚師來過我店裏吃飯,我見過,他說沒採過梅子,有機會也想體會采梅樂。以上。」不愧是和姊妹花有十年交情的東方潦。
「她們平常對話都這副樣子?」辛雅風聽完確實是鬆了口氣,卻也扯起眉頭。
「差不多。」
東方潦舉杯和辛雅風輕碰一下,兩人繼續喝着粉紅香檳,辛雅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在這個時候?」
「……是啊。」
眼前如詩如畫,白花如瀑,此情此景……
當兩個男人深深被夢幻絕景吸引恨不能把時間留住時,兩隻酒鬼在等梅花落,想着采梅釀酒——
「……唉!」
情何以堪!
兩個優質好男人一聲長嘆——自己怎麼會愛上此等俗物!
兩個醉了一夜的女人被禁止再接近酒瓶,眼巴巴地看着窗前兩個男人開了一瓶顏色很夢幻的粉紅香檳沒她們的分……
兩個女人舔着嘴,話匣子又打開了。
「野菊兒,昨天說到哪兒?」西門草兒會搬出酒瓶和苦薏乾杯,多少和西門千秋有關,昨天她們正在聊苦薏去找西門千秋都做了什麼。
「我想想……稱呼吧。」
「哦……堂嫂。」
「嗯,乖,到時候我把太奶奶也帶來幫忙好了。」
「嗯,我見到千秋會跟他說,你喜歡積極有行動力的男人。」
「是嘛,是男人就應該拿出魄力來,老是在意枝微末節的小事,你回去要好好開導他。」
「嗯……但說來你目前是已婚身分,是有點太衝動了,硬是要千秋吻一個有夫之婦,千秋的心臟還沒那麼強——」
砰鏘……
西門草兒話才說到一半,前面兩個正在喝酒的男人手一滑,兩隻高腳杯同時落地,酒杯摔碎也就算了,粉紅色液體流滿地——
「好浪費。」西門草兒舔了一下嘴巴。
「就是啊。」苦薏也看着一地的粉紅香檳,回頭接着西門草兒的話說:「那就從入門的送花開始好了。」
這對殘忍的姊妹花真打算當著辛雅風的面,討論要怎麼讓西門千秋動起來,和苦薏發展戀情?
東方潦瞥見好友一張臉色鐵青,本想轉移話題,被辛雅風阻止了。
東方潦想了想,讓辛雅風了解西門千秋和苦薏目前的進展,也許對他有幫助,於是默默的起身去拿掃把和抹布。
不過兩個女人聊天向來不掌握方向的,東方潦才走開,話題就轉向了……
「阿潦沒有入門就進門了。」西門草兒突然想到她沒收過東方潦送的花,兩人就結婚了。
「那已經趕出門幹麼還要再回收。」連花都沒送過的男人,離婚也就算了,幹麼還要再複合。苦薏忍不住又問:「當真交往、結婚,一束花都沒有?」
「嗯,連花茶包都沒個影。」
兩個女人沒酒喝,只能喝苦薏帶來的花茶解酒。
「所以說嘛!這叫我們這些花農怎麼生存?」苦薏一隻茶杯砰地一聲,等到東方潦拿着清掃用具回來,她開始說教,「阿潦!你是男人就應該抱着一大束讓女人雙手捧不住的花來讓你的女人感動到痛哭流涕,這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
「不是花農的詭計?」東方潦把玻璃碎片仔仔細細的掃乾淨,提着水桶和抹布擦地。
「賺錢是順便而已,你曉得開一朵花得付出花農多少心血嗎?只用一束花就能幫你傳達心意,已經很便宜你了。身為男人要知道,花是附加價值,最重要的是送花的這個動作,手捧大花束的這份誠意!再怎麼說我們家野草兒也是辛夷之花,你大學還沒畢業就把人娶回家,學生時代沒時間搞浪漫就算了,堂堂一個大老闆……」苦薏正噴得到處是口水時,看見東方潦舉起手裏的大掃把指向窗口外。
窗口外有什麼……
兩朵瞎了眼的姊妹花往窗外望去——不就是等着結果實的梅樹開花嘛,有什麼……
「當初我跟草兒求婚時,我跟她承諾要在這裏蓋房子,讓她在梅花開的季節里,置身花谷中。現在我履行諾言了,你認為我送的這片花海不夠誠意?比不上一大束花?」
東方潦轉頭問好友,「阿風,你聽過路邊的野草、野菊懂得浪漫這回事嗎?你相信路邊的野草、野菊收到花束能夠感動到痛哭流涕?不是抹露珠當眼淚!」
「阿潦……你也真是夠辛苦的。」辛雅風以前聽到這種話還會斥責好友自作自受,現在……他是感同身受。
身為花農,苦薏沒成功把自家種的花推銷出去就算了,還被一把激動的掃把揚得滿身灰,她伸手拍拍衣服,抖落灰塵,把已經開始放空的西門草兒抓回來,拉着手開心地繼續聊。
「野草兒,我跟你說,昨晚我又夢到我跟我的千秋大人親得死去活來,我在他的胸口種了好多草莓說——」
東方潦手上的掃把掉了,下巴也掉了,轉向好友的胸口看時,只見一陣風過……
「我們先回去了,改天見。」辛雅風火速衝過來,把腳受傷的苦薏一把抱起來。
「……野菊兒的小貨車怎麼辦?」人都已經走了,慢了好幾拍的西門草兒才望着門外的車說道。
「阿風會派人來開。」
「嗯……情況好像變得很麻煩。」變成三角戀的情況了。
「嘖嘖嘖,真是難得,你這麼粗神經的人竟然看得出來——」東方潦說到一半,轉頭望着老婆,「是你表妹跟你說了什麼?」
「……嗯,她本來想叫你多送幾箱梅子酒給她,又怕喝太多……」
「不是這件事,我是問你表妹有沒有跟你提到阿風?」急性子的東方潦打斷老婆的話。
「……所以說,梅子酒就不……」
「有,一大早我就搬好幾箱到阿風車上去了!我現在是問你,她和阿風有沒有可能?」
「酒……載回去了?」
「你們兩人昨晚發了一夜酒瘋,想起來就頭皮發麻,別再跟我提酒了!說起來,昨天阿風照顧了她一晚上,多少有感動到那朵野菊吧?」
「阿潦,你幹麼每次手腳都這麼快?偏偏在這個時候才送她……那她又會去見夢裏的千秋大人了……」西門草兒忍不住責怪老公。
「你的意思是,她喜歡的還是西門千秋,阿風沒指望了?」
「我說的是夢裏千秋大人……阿潦,你很笨耶。」
「你這根草有資格罵我笨——」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幾年,西門草兒私心……是希望西門千秋和苦薏攜手幸福的未來。
傍晚,兩人回到家,當辛雅風抱着苦薏下車時,苦薏發現主屋外頭好熱鬧啊,一群人都圍在……圍了過來——怎、怎麼回事?
「少奶奶!你受傷了?」
「少奶奶,你還好吧?」
「少奶奶,你哪兒不舒服?」
「少奶奶,你有沒有傷到肚子?」
「少奶奶,晚上想吃什麼?」
「少奶奶,想吃消夜的時候儘管吩咐!」
苦薏兩手勾着辛雅風的脖子,眼見辛家五代單傳最嬌貴的少爺被當成空氣,只顧着對她噓寒問暖,到底——
「小薏腳受傷了嗎?」
「爺……」爺爺果然是關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