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到了時間,他們在咖啡廳包間見面。
維克多帶了一名律師做法律顧問。
而泰倫仍是在“四爺”這個身份下的慣常偽裝,穿着連帽衫戴上帽子充當兜帽,還戴個口罩遮住口鼻。
三人圍着桌子坐好。
泰倫一眼就認出了維克多,盯着他看了半晌。
今天的維克多沒有穿學生制服,而是換了件西裝出來談正事,戴着一副細框眼鏡,一副年輕有為的業界精英模樣。
但是沒有用,泰倫一下子就想起了“績點”。
泰倫:“……”
維克多:“??”
對面只看見四爺若有所思,雙手擱起了下巴,以一個酷炫的姿勢意味深長地看着維克多。
律師:“……”怎麼感覺四爺彷彿認識維克多?
維克多很茫然,站起來互相介紹了一下,自我介紹時說:“我叫維克多·李,中文名是李維可,很高興認識你。”
泰倫慢慢點頭,慢慢說:“很巧,維克多。我是泰倫·奧丁。”
維克多:“……”
泰倫的聲音真是太熟悉了,這不就是他的“圖書館男神”嗎啊啊啊啊啊啊!
他也一瞬間回想起了不可描述的黑歷史,立刻無助地僵硬住了,整個人從耳朵尖開始泛紅。
現在輪到維克多若有所思,靈魂離體了。
律師:“???”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故事?
維克多以手捂臉,在內心進行了一千次以頭撞牆的任務之後,抬起頭來,鎮定地繼續說道:“今天主要來和您討論一下關於合同的問題,確定我們在何時、以什麼名目起訴路超凡。”
他們終於進入正題,談了一會兒后,維克多拿出一本現行法,翻到某一頁說:“選手參與任何賭博、合同,都是違反法規的。本來違反法規的合同本身肯定是無效的,但是你們這個合同是通過□□公司打了很好的掩護,可以說打了個擦邊球——不過這對我們也有好處。
“因為如果最後法院判合同無效,路超凡就是夥同副導演威脅選手,面臨嚴重的脅迫罪控訴,可能會判幾年有期,同時對每個受害者進行幾十萬現金賠償;相反,如果法院說合同有效,那麼路超凡只是多次與人協議假賽,罪名輕得多,但這次他在合約完成前泄密,就必須要交那兩千萬的違約金。所以我們只要把合同作為第一證據坐實了,兩面為難的肯定是他。”
說到這裏,他忽然發現,在這本法規書上夾着他的書籤!
就是那張他慌不擇言的時候騙男神說“是他同學的書籤”的書籤!
維克多默默垂下頭,連帶着頭上的呆毛也耷拉下來,兩眼小心地瞥着泰倫。
泰倫:“……”不要表現的這麼明顯啊,年輕人,我沒打算要揭穿你的。
泰倫兩手交叉支着下巴,高深莫測地看着維克多。
全程懵逼的律師:“……”唉,我感覺自己很多餘??
律師站了起來:“咳,失禮了,我去洗個手。”
律師走後,維克多終於繳械投降,低着頭說:“關於……關於書籤的事,還有績……績點的事,真的很抱歉!”
泰倫全程在笑,聽到這裏說:“沒關係,男孩子其實污一點更可愛。”
維克多:“……”啊,我是誰?我在哪兒?為什麼有個男神在誇我?!
維克多感覺被王子渡了一口仙氣!是的他活過來了!
他快速地搓了搓自己滾燙的臉皮,認真地說:“奧丁先生,你放心,這件事一定會有一個最好的結局。我們所有人都在支持你,不論對方是如何狡詐,過程是如何艱難,正義是永遠會取得勝利的!”
泰倫聞言眯了眯眼,暗金色的眼裏含着幾分看待年輕後輩的縱容,他說:“好,我相信你。”
維克多:“謝、謝謝!”媽媽!我!要!爆!炸!
王子的仙氣實在是太足了!維克多感覺自己馬上要原地起飛,以第三宇宙速度衝出銀河系了!
當律師回來后,就看見兩個人認真地談論起了合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空氣里在瀰漫粉紅色的肥皂泡。
維克多一激動起來,將他做了足足七天的準備工作講述得越發有條有理、邏輯清晰,甚至給人一種“聽他講十分鐘就彌補了一個時代的法律知識”的感覺。
這個年輕人像個小太陽,渾身上下都輻射着熱情洋溢的正能量。
泰倫心想:再過十年,他會是那批最優秀的男人之一。
泰倫說:“好,這件事我可以全權託付給你。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維克多說:“是!無論於公於私,我都會努力讓路超凡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和其他人也一定會有相應的補償的!我更希望通過這件事,我們能為我們的法律添磚加瓦,能有幸為全電競界現在和將來所有可能發生的不正義之事樹立界碑!雖然這正義已經遲來了很多天,可是它終將到來。以後的人們將有舊例可循,他們將看到我們遭受的不平,看到我們所有人的奔波和吶喊,而他們也因此得以免受這樣的不平——那就是最好的未來,是我們如今唯一能拼搏、也必須為之拼搏的未來!”
律師:“……”有件事我是對的:那就是我很多餘。小可你為啥不學法,我一個學法的已經熱淚盈眶了!
在維克多這席話的第二天,他正式開始代理起訴路超凡。
也是這一天,各個公益組織和電競協會開始了聯合抗議,人們在網絡上湧起新的浪潮。
第三天,關於假賽的熱門話題再上熱門,硬生生靠着網民的不甘和執着,超越了其他動輒就買上千萬數據的話題。
然後是甲聯的組委會委任下來的調查小組被驚動,承諾會公開公正地進行聽證。第一場聽證會,徐副導就馬上招供了。
第四天,路超凡迫於壓力而召開記者發佈會,在現場所有被他安排好的記者當中,有一個記者忽然當眾站起,摘下胸前台徽當場辭職,然後質問:你怎樣解釋當時面對對手時親口說出的話?怎樣解釋徐副導的證詞?如果無法解釋,你是以什麼資格站在這場發佈會上,用什麼臉面強調自己的清白?
路超凡無言以對,這件事馬上又上了新聞。
然後他在家中躲了兩天,直到在他門前,憤怒的民眾開始□□,開始聯民上書,要求朝陽聯盟添加、修訂有關於這方面的法規。
在次月,朝陽聯盟的群議會上,一名議員就此提出了新的草案:《電子競技法》。
礙於同時來自高層和底層的聲音,地球區聯盟法院開始加急受理這場不同尋常的起訴。
此時,四強中的剩下兩人,還有敗者復活賽的第一名花吹花,三人先後宣佈: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拒絕參賽。
——作為對賽事的不公正、對工作人員的瀆職的最大抗議。
這導致四強賽的第二場,台上居然空空如也。
主持人走上來說:“一同缺席的兩位選手分別向我發來了留言。現在我宣讀如下,第一條:‘你不願意為正義而犧牲,那麼你已經死了。’;第二條:‘我的劍是正義最卑微的僕人,畢生將只在公正的賽場上出鞘。’”
主持人讀完沉默了兩秒,然後說:“我曾經和卑鄙的人共事,甚至默許了他最卑鄙的行為,我終生為此蒙羞。在此我向那些因為我的不作為而遭受不平的選手道歉:對不起!……而剩下所有的陳述,我願意留到法庭上,大白天下。”
不久,來自電競甲聯官方的聲音,也傳達了下來,他們對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是:
第一,地球區聯賽賽程暫停,直到調查結束。個人賽重開時間待定。
第二,路超凡選手被甲聯永久禁賽,對其俱樂部處以罰款和黃牌警告。
第三,當屆工作人員全部停職接受調查。
——各打三十大板,所有人都遭到懲罰,沒有人得到補償。
地球區聯賽代理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電競甲聯的舉辦方,就是這麼牛氣衝天。
維克多當天晚上就發視頻給泰倫。
因為沒想到事情鬧太大、個人賽會暫停,他低着頭道歉了兩千字,又說:“判決還要一會兒才能下來,但是路超凡為了免受刑罰選擇了和解,所以他還必須支付違約金,最後的大致數目很可能在兩千六百萬左右。因為我們的律師是無償的志願者,其他人也沒有要求過任何薪水,所以這筆錢可能會完整打到你的賬戶上。”
泰倫:“……那麼你就不必道歉。”
維克多說:“可是比起金錢更重要的是冠軍的榮譽!總決賽被推后了多可惜啊。”
泰倫:錢是比榮譽重要啊。小孩,說實話你是不是家裏很有錢?
四爺其實挺愉快的,從路超凡這裏榨出來的兩千六百萬是顯得多麼的多快好省。
手術費六千萬。
六千萬啊。
維克多又說:“對了,停賽期間你有安排嗎?有一個戰隊說在尋找一個核心輸出,他們本來的核心出事了,他們願意給出最終獎金的30%給這個替補。因為沒有你的聯繫方式,所以他們找到我這裏來了。”
泰倫想了想,問了個重點:“團隊賽的獎金是怎麼設的?”
維克多說:“冠軍團隊是兩千八百萬。”
泰倫:“那個戰隊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