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簡艾突然間開始懷念起從前高冷的宋總，人帥、話少、宜遠觀。
電梯的大門緩緩打開，1秒、2秒、3秒……
等她終於數到6的時候，電梯門開始慢悠悠的闔上，只剩最後的縫隙，又再次開啟。
然後，宋銘大長腿跨出電梯，側身等她。
“宋總。”她走出電梯看他，“其實請客就不用了，賬結清就好。”
宋銘忽的笑出了聲，在空曠又安靜的停車場裏震得簡艾兩耳發懵。她極其糾結的思考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宋銘遲遲不肯還錢，難道是什麼三十六計的玩意？
“請客的不是我，跟我說有什麼用？”他抬手看了看錶盤上的時間，直接往自己的車位方向走。
簡艾無奈，只得跟在他身後。
真懷念初來乍到時那個敢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自己。
怎麼就慫了呢？
連續轉了兩個彎，宋銘那輛大奔旁停着輛騷包的藍色跑車，此刻，跑車開着大燈，正對着一前一後走來的他們狂閃。
宋銘蹙眉，在孟欽開口前冷哼：“閑得沒事幹？老肖說的計劃書做好了？”
戴了副貓頭鷹般的大眼鏡，換了個新髮型的孟欽很是蛋疼，他手一抖，關了大燈，同時關閉車裏刺耳的搖滾樂，呵呵傻笑：“這不是為了請簡妹妹吃飯嘛！不急不急！”
一個個叫她簡妹妹真的好嗎？
簡艾還來不及細想，跑車後座的車門被拉開。宋銘一手握住車門，站在門后安靜的等她。
她又瞥了眼臉蛋皺成包子的孟欽，拎包上車。隨即，做了回開門小哥的宋總緊跟着上車，就坐在她的身旁，與她隔着兩隻手的位置，禮貌卻仍舊讓她渾身不自在。
孟欽不滿：“這是把我當司機了？小宋，好歹坐個副駕駛當個陪聊啊。”
簡艾剛覺得這話耳熟，就聽得身邊的人涼涼的聲音：“副駕駛不是留給女朋友的嗎？”
“……”這貨居然還記得！她扭頭默默看着窗外。
跑車的油門在停車場裏轟得陣陣響，孟欽一把將鼻樑上的眼鏡扔在副駕駛，憤恨的踩死油門。他瞪了眼後視鏡里的宋某人，只恨自己橫不過這大爺，不僅得擔了請客的名，還得乖乖做司機！
真是沒天理！
車子瞬間衝出停車場，在車隊裏穿梭。不過十分鐘，跑車熟門熟路的開進高檔酒店的B2層，穩穩的停好后，他將車門關得砰砰響，回身靠在車身看着下車的簡艾和宋銘。
“簡妹妹，今晚想吃什麼隨便挑！不僅管飽，不夠還給外帶，想多少有多少。”孟欽陰笑，“反正有小宋在，哦~”
**的尾音激得簡艾直起雞皮疙瘩，她沒應，跟着宋銘上電梯。
剛才一路無言的看着窗外的風景，簡艾早就就認出來此時所在的酒店就是她相親那晚見到宋銘和肖靳光的五星級大酒店。她默默無語，也沒去細聽走在她身邊的兩個男人正在說著什麼。
嘖，資本家們的生活真是墮落！
她緊跟兩人的步伐，大約是為了配合她，孟欽和宋銘走得極慢，幾乎讓她這個急性子有些捉急。
終於，終點站到了。
華麗的雕紋木質大門上鑲着她看不懂的花紋，孟欽又戴上了那副丑的不要不要的眼鏡，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簡艾走在宋銘邊上，隨着大門被推開，橘色的燈光暖融融的打在人身上，朦朦朧朧間，最中間那對相擁而吻的男女痴纏得投入。
辣眼睛！
只見男人和女人擠在一張小沙發，短髮女人的手大膽的探進男人的襯衫里，左手勾着他的脖頸，雙眸微閉，輕咬着男人的下唇。
這火辣的一幕，是肖靳光？
忽的，眼前一黯，冰冰的涼涼的掌心貼在簡艾的眼前，眨眼間，她還能感受到眼前的阻力。
“靠！老肖你倆注意點啊！沒看到單身狗在這裏嗎？”
被遮着眼睛，孟欽罵罵咧咧的聲音顯得格外遙遠，今早讓她窘迫煩躁的氣息纏繞在鼻尖。
簡艾的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熱氣，煩躁的很啊！
“喲，單身狗就是你吧？”清麗的女聲帶着諷意，“怎麼著，礙着你什麼事兒了？”
女人的話音剛落，簡艾重見光明。
她轉頭看身旁的宋銘，只看到他蹙着眉，雙唇抿成線，那是他不虞的表現。她又將視線轉到面前已經分開的肖靳光及短髮女孩。
這是簡艾第一次見到平日裏斯文的肖靳光有這麼熱情火辣的一面，她忍不住對他身旁其實與她差不多大的短髮女孩產生了一絲絲的好奇。
“簡妹妹來了？”肖靳光攬着女孩的腰上座，“孟欽還對今晚的特別嘉賓三緘其口，早知道是你我就親自接你去了。”
簡艾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想了想，才說：“那你一定會被我姐夫揍的。”
“跟着宋銘學壞了？”
還不等她回答，宋銘就帶着她坐到肖靳光斜對角的位置，接了話：“欠揍。”
肖靳光被輪番轟炸，沒趣的摸摸鼻子，他身旁的女孩卻不幹了，粘他粘得愈加緊了些，玩味的視線在簡艾身上上上下下，來迴流連，“幾個意思啊，就欺負我們家老肖了？”
被她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簡艾悄悄朝宋銘湊近，男人也貼心的半側身，又一次替她擋住了逼人的目光。
“奚曉溪，你這話就不對了，要不是你倆旁若無人的秀恩愛，我們會抗議？”孟欽挑眉，“回了家愛幹嘛幹嘛，沒看到今天我們簡妹妹也來了嗎？不知道收斂點？”
“你管我？”
簡艾低頭，沉默的吃着其實早已點好的菜，聽着幾人的你來我往，總覺得不是那麼味啊！
難道這就是資本家的世界？不過也跟她沒有多少關係。
席間，男人們聊着她聽不懂的話題，那個名叫“奚曉溪”的姑娘依然毫無顧忌的坐在肖靳光的懷中被他溫情的投喂，絲毫沒把其他人當外人。簡艾真心佩服這姑娘的勇氣，卻也納悶，既然肖靳光早就有了喜歡的人，怎麼上上個月她姐夫還來問她是否對他有感覺？
有些無聊，也食不知味，簡艾側身湊近這席上她稍微熟悉一些的宋銘，輕聲說：“我去下洗手間。”
“嗯，出門右轉，直走到底就是。”他也輕聲回。
等她起身，原本窩在肖靳光懷中的姑娘忽然也跟着起來，對她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要去廁所？我也去！”
宋銘斂眉，看着肖靳光。
簡艾點頭，沒說什麼，率先走出包間。
走廊里沒有人，只有暖黃色的燈光打在身上暖暖的，她站在門口等了會兒，奚曉溪才提包眯着眼關門。
簡艾注意到，剛一出包間，奚曉溪臉上弔兒郎當的表情瞬間垮了。她神色冰冷，戴着美瞳的眼中露出顯而易見的疲憊。
“呵呵，剛才都沒自我介紹，我叫奚曉溪。”她從包里拿出煙，輕輕一彈，細長的煙入了口，她熟練的點火，神情有些迷離，“不介意我抽支煙吧？”
她手上的煙盒刻着幾個藍色的英文字母，一包煙里數量似已剩不多，她卻沒有放回黑色的小包。
“不介意，我叫簡艾。”簡艾並不喜歡煙味，下意識離奚曉溪遠了一步，“我先去洗手間，你呢？”
“我？走吧，既然跟你一起去了總要一起回去，不然我怕宋銘會扒了我的皮。”
她的聲音淡淡，再次帶上他們初進包廂時的諷意，很莫名，讓人並不舒服。
“嗯。”
簡艾走在前面，不快不慢的速度進入洗手間。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女士洗手間的門口，正對着走廊的位置，奚曉溪背靠雕着花紋的瓷磚，沉默的吞吐着煙圈。
她巴掌大的臉隱在俏皮的短髮中，皮膚雪白，臉上帶着濃妝。再走近，簡艾看到她右側幾搓髮絲挑染着七彩的顏色，從發心至發尾，就落在耳邊，很有個性，可真的讓人無法想像會是肖靳光喜歡的姑娘類型。
“我好看嗎？”奚曉溪突然回頭，朝簡艾拋了個媚眼。
她一怔，停在距離奚曉溪幾步遠的位置，有些尷尬：“挺好。”
是很好看，從側面看去，似乎還有些眼熟。
“你跟宋銘在一起多久了？”
“沒有，我跟他不是你想像的關係。”簡艾看她又吐了個煙圈，裊裊的升騰，最後在半空中化開。
奚曉溪顯然不信：“是嘛！”一支燃盡，她又抽出一支迅速點燃。
“女孩子還是少抽煙的好。”簡艾忍不住提醒，豈料，對方卻直愣愣的看她，墨綠色的瞳孔里映着她傻獃獃的臉。
“女孩子？傻姑娘，我早就不是女孩子了！”
刻意壓低的聲音藏着笑意，簡艾走了幾步，與她並排靠在牆壁，“那也少抽些。”
“平時在老肖面前他絕對不准我抽，不趁現在抽幾支一定會憋死。”她笑，“或者你覺得在這種場合跟我站一起丟臉？那不好意思，勞你先在包間門口等等我，我很快就過來。”
她的話不知為何莫名的讓人心酸，簡艾又朝她靠近兩步，“你別多想，只是你抽了煙身上總有味道，肖總不可能察覺不到。”
“那又怎麼樣？察覺到才好，無所謂啊。”
“他也是為你好。”簡艾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還挺適合當媽的。
奚曉溪輕扯嘴角，半支燃着星火的煙被她隨手丟進洗手間門口的垃圾桶，她轉頭，認真的看着簡艾說：“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你，別投入的太多，丟了什麼也不能丟了自己的心。”
“嗯？”
“聽說談家有意想把女兒嫁進宋家，姓談的那家人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尤其是……”她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們的世界看着很近，但你仔細瞧瞧就會發現再怎麼努力都進不去。哪怕是飛蛾撲火，也不過是徒增笑料。”
簡艾沉默，奚曉溪的聲音變得無比輕柔，混合著她不理解的矛盾與掙扎。
“小姑娘，他們的世界未必高尚，卻需要通行證，可是，大多時候，好姑娘不一定意味着能拿下這張所謂的通行證。”
很文藝的一句話，簡艾聽出了其中的心酸和幾分真心的味道。
她揚起笑，伸手勾住奚曉溪的手臂，“走吧，出來的夠久了。”
奚曉溪被挽住的手臂僵硬，她低頭盯着搭在臂彎里溫柔的手有些怔愣。不過幾秒，她露出淡淡的笑，瞬間恢復平時人前強勢又玩世不恭的小魔女。
回到包間，簡艾仍舊坐在宋銘的身旁，裏面的氣氛似乎又與她離開前有所不同，但她裝作什麼都沒發現一樣該吃就吃，該喝酒喝，莫名的，突然胃口大開。
結束的時候，她拗不過宋銘，被他打了輛的直接送到自家樓下。
剛下車，今晚其實沒跟她說上幾句話的男人拉住她的手腕，她不解。
“簡小姐，明早幫我帶個早飯吧。”
簡艾吐血，一個用力脫離他的掌控，“宋總，帶到公司就涼了。”
“我不喜歡吃熱的。”他就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仰頭露出簡艾近來很是熟悉的笑。
“可我要擠公交。”她絞盡腦汁。
他步步緊逼：“那就去公司樓下給我買塊蛋糕。”
“宋總，缺胳膊還是少腿了？您老就不能自己買？”
宋銘的眸子裏顯出幾分柔和，看上去分外清澈，他說：“那你考慮考慮，收了我這個老人家？”
他的嗓音醇厚，夾雜着一絲與他並不十分相符的弱意落在她的耳畔。
簡艾語塞。
這是……
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