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誰家姑涼入畫來
乞丐和風度翩翩的男子下山去了，瘋子則坐在無字碑前，表情僵硬，胸前有一根銀針。
驚少不知去了哪裏，疲影站在瘋子身側。
“小風，我從小看着你長大，哪裏不知道你想些什麼，這是八門宿命，你越是放蕩，越是擺脫不了”。
瘋子斜眼看着她，滿臉的不平和委屈。
“沒有他我們也可以了”。
“他是少盟主，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只有他才能帶領八門結束這一切，華夏沒有你想像中的簡單，何況還有一個西方和一個島，我們要做的就是輔佐他，待他君臨天下”。
“大師兄比他強不知多少倍”。
疲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你沒見過他，又怎知他不行呢”？
兩人在無字碑前待了一夜才下山。
第二天，瘋子又恢復了瘋癲模樣，一路上不是拈花就是惹草，總是停不下來。疲影跟在他後頭，臉上矇著一層面紗，看不出容顏，眼神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師姐，你走快些，馬上午飯時間了，我知道山下有一家麻油雞特別好吃，我帶你去嘗嘗”。
無名山山腳下是一個古鎮，小橋流水，碧水悠悠，青石小道，似是江南水鄉，風景素樸、別緻。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濛濛細雨，輕柔的雨絲飄飄洒洒落在了青瓦上，彷彿可以嗅到煙雨江南清新的味道。河面上有艘烏棚船，船夫撐着槳，對着岸上的行人唱着不知哪個地方的小調。
“東邊日出西邊雨，春光乍現不如夢一場。。。”。
瘋子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把油紙傘，笑嘻嘻的跑過來遞給疲影，一臉討好的表情。
疲影打起傘，眼角微彎似新月，微風拂起她的發稍，好似從畫中走來。
瘋子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畫面，哈哈噠跑跳起來，口中學着船夫呦呵。
“我和姐姐走江南呦，不是春天盛春景呦，我在路上踏石板呦，姐從畫中走出來呦”。
風景很美，然而實時夏天，這樣的風景顯得很詭異，疲影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若有所思。
兩人穿過青石小巷，來到小鎮的主道上，迎面遇上了一個紫袍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同樣的油紙傘，慢悠悠的走着。紫袍女子掃了掃兩人，又看了一眼遠處的無名山，繼續往前走了。
瘋子握緊雙拳，低沉的說道:“她不是人”。
疲影走了過來旁拍了拍他衣服上粘着的雨絲，輕聲說道:“你說的什麼話，他年歲與我一般，哪裏不是人了”。
“就因為與你年歲一般，所以不是人”。剛說完瘋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些迫切的說道:“難怪了，這雨是她帶來的”。
疲影早就發現了這雨的詭異，然而發現了又能如何。雨自七重山而來，籠罩整個小鎮，她們躲不了，一把傘難道就能遮住么？
兩人繼續往前走，路過石橋，來到了瘋子說的那家飯店。
已是中午，店裏聚了不少人，老闆娘忙着招呼客人，完全沒有留意到他們。
瘋子有着失望，說道:“姐，這裏都沒座了，要不要換家店”？
疲影知道已經滿座，卻不想離開，因為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只坐了一個人，就是路上遇見的那個女子。她朝着那女子走了過去，輕聲問道:“介不介意一起拼個桌”。
紫袍女子冷冷的說道:“我若是不願，你們可會走”。
疲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瘋子見狀也跟着坐在疲影旁邊。
疲影說道:“你從山中來”？
“你不也從山中來”。
她們都是從山中來，此山卻非彼山，去處自然不同。
疲影繼續問道:“你要往何處去”。
“我要上山”。
“既然剛下山為何還要上山”。
女子聲音還是很冷。
“看看你們有沒有下山”。
“你已經看到了”。
“只有4個人”。
女子說的四個人當然是已經下山的四個人，還有幾人她沒有看到，所以她還想要上山看看。
瘋子在一旁聽着她們的對話，心裏有些惱火，他們不是猴子，隨便就讓人看么。對着紫袍女子破口大罵:“剛才我就和師姐說你不是人，現在我覺得你還算一個人，不過就是有病，有病就得治，剛好我姐姐很會治病。還有，不要以為你拿着和我姐一樣的傘就可以和她平起平坐，叛徒永遠都是叛徒，就算你們說不是，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小師叔”。
疲影沒有阻止瘋子說話，而是靜靜着看着紫袍女子的反應，希望能夠從她眼裏看出哪怕一絲絲的不喜。然而沒有，女子的眼神還是幽若冰霜，冰冷而無情。
“我見過那個人，只要一抬手就能殺了他，當時旁邊有人阻止了我，但是下次我可不會輕易罷手”。
瘋子和她說當下的事，她卻在說以前，兩者似乎沒有任何關聯，其實不然。瘋子和疲影下山就是為了保護那個人，然而她卻能夠輕鬆殺了他。
瘋子是在攻心，她同樣是攻心。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誰也沒有再說話。
這時老闆娘端着兩盤麻油雞走了過來，笑着說道:“幾位第一次來吧，嘗嘗我們店裏的招牌菜”。
老闆娘沒有得到回應，也不覺得尷尬，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麻油雞要趁熱吃，涼了就不酥了，這幾天天氣涼，你們不用怕上火”。
紫袍女子看着冒着熱氣的麻油雞，不自覺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到嘴裏，不知是因為確實麻油雞好吃還是餓了，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疲影看着她，心想她畢竟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子，眼睛也亮了起來。
瘋子沒有顧那麼多，夾克一個雞腿放到疲影碗裏，自己用手抓么幾塊啃了起來。
紫袍女子吃的極快，沒過多久盤裏就空空如也，然而她好像還沒有吃盡興，眼睛盯着另一個盤子，意思很明顯。
瘋子哪裏肯把自己的給他，直接把盤子拖到面前，用雙手護着，說道:“你還想吃這碗裏的看着鍋里的，想吃自己買”。
紫袍女子的聲音有了一絲暖意。
“我的錢只夠買一隻”。
“沒錢你也別想吃我的，我姐都還沒吃呢”。
說完，瘋子覺得和她講理由降了自己的輩分，又笑嘻嘻的說道:“你叫我一聲小師叔，我就給你”。他的語氣極其猥瑣，像是流氓調戲女孩子時說的一句:“你叫哥哥我就給你”。
紫袍女子沒有聽出他話里的輕浮，還是盯着盤子裏的麻油雞。疲影瞪了瘋子一眼，說道:“再買一隻，女孩子你都不知道讓”。
瘋子戀戀不捨的把盤子推到紫袍女子面前，叫來老闆娘又要了一隻麻油雞。
紫袍女子一點也不客氣，繼續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