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雙,我的傻丫頭……」他醉眼迷離,極力撐着最後一絲理智。「旭哥哥不能要你,我府里早有了侍妾,父皇也已替我看好了太子妃的人選……」
「旭哥哥不可以!」她聽了大為焦急,小手緊緊環抱男人的腰,嬌嫩的臉蛋貼在他冒着熱氣的頸窩,曲線玲瓏的身子和男人密密相嵌。「莫要娶別的女人為妻,你要了無雙好不好?無雙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乖,旭哥哥是為你好,皇宮那是吃人的地方,你莫進來,好好在外頭過日子……」
「我不要!旭哥哥在哪裏,無雙就在哪裏,無雙這輩子就只想跟着你。」
「無雙,莫要如此,小雙兒……」
那夜,他終究抵不住男人強烈的慾望,狂風暴雨般地要了她。
隔天醒來,他知道她做了什麼,勃然大怒,恨不得殺了她!
可他沒有殺她,不但沒有,為了保住她的名節,還裝作是自己一時情不自禁,回宮向父皇求了賜婚的聖旨。
她如願嫁給他做他的太子妃,卻也害他遭到先皇猜忌,失去了帝心,疑心他和將軍府勾結,有心培養自已在軍方的勢力。
他成了廢太子,幽禁於原太子府。
她一時的任性,差點令他與那至尊的寶座擦身而過,更別說自己的家族還選擇站在大皇子那邊……
傅無雙是給痛醒的。
醒來之後,她仍有片刻神智恍惚,彷佛仍陷在過往那悲涼的夢裏,身子一下冷一下熱,微微地顫慄着。
好一會兒,她才惘然回神,認出雕着象徵多福多子的蝙蝠石溜花紋的床頂,以及那綉着海棠春睡的薄紗床簾。
是她的床。
她總算回到雲清宮了。
傅無雙還沒來得及感到安心,腿上又一陣疼痛。
她一凜,惶然起身,這才察覺封旭正坐在床邊,雙手抹了藥油使勁地揉着她的腿,而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連藕白的大腿都遮不住。
分明是她的雲清宮,他來這裏做什麼!
她駭得踢了踢腿,身子往後縮。
「醒啦?」他語聲淡淡。「想躲去哪兒?」
大手一把又抓回她柔膩的小腿,擱在自己雙腿上。
「你……幹麼?」她心韻如鼓。
「你說呢?」他朝她腫脹的膝蓋重重推揉。
她痛得驚呼。「你、輕點!」
他嘲諷地撇嘴。「這會兒曉得疼了?那之前賭氣走路的時候怎麼不疼?」
說著,他手上越發用了力,似是故意折騰着她。
她頻頻倒吸着氣,疼得鬢邊落下冷汗。「你……怎麼會在我這兒?春雨呢?我的宮人呢?」
「有朕親自在這兒伺候你,還不夠嗎?」他臉色陰沉。
傅無雙霎時不知所措,腿上的疼痛固然令她難以忍受,可與他獨處一室,才更是心慌意亂。
何況她身上只穿着件單薄的小衣…….
「皇上,陛下……」不知不覺,她放軟了嗓音,只求他放過自己。「您肯定是政務繁忙的,這藥油春雨能幫我揉的,不敢勞駕您……」
「就這麼急着把朕趕走嗎?」她不求饒還好,這一求反倒令封旭心口那把無名火燒得更旺。
這可恨的丫頭!寧可拖着一雙跪傷的腿也要逃離他,瞧她現在,不僅圓潤的膝頭泛出了青紫,連纖細的足踩也腫着,小腿肚若不是他方才出力揉散了筋脈,此刻不定還抽着筋呢!
她還敢喊痛?就要她狠狠地吃痛才好!
想着,男人的手勁越發粗魯了,一雙俊眸如野獸般透着血色,眼神犀利而狠戾。
傅無雙驚得一顆心撲撲跳。
待他好不容易揉散了瘀血,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竟鬼使神差地往上挪移,撫弄着大腿那片滑膩的肌膚。
「不可以!你別碰我!」她驚聲尖叫,猛然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腿,急急往床榻內側爬去。
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倒像他是哪兒來的登徒子呢!
封旭不怒反笑,這女人!還真是懂得如何挑弄他的脾氣!
他索性也往床內靠去,不由分說地拽住她一雙纖巧嫩白的蓮足,刻意在那腫脹處壓了壓,逼得她連連抽氣。
「朕就碰你怎麼了?」嘴角切開的笑意凌厲而鋒銳。「終歸是朕的女人,朕還碰不得嗎?」
冰珠般的言語一字一句敲打着她,她聽出了這話里的輕蔑之意,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澀。
跟着,他因長年練武長着幾顆薄繭的大手便在她腿上肆意游移,由下往上一寸一寸地撫摸,竟是毫不避諱地滑進了她腿窩。
……
看着她即便受了辱,也不肯落下眼淚的雙眸,他忽地黑了臉,揚手扯下床簾,掩住她半裸的身影,跟着一旋身,腳下生風地步出寢殿——
「來人!擺駕回宮!」
盛怒的帝王離開后,將他激怒的女人卻是一派淡定,靜靜地在宮女的服侍下用了清淡的粥食,接着春雨在浴桶里注入了葯湯,說是太醫吩咐的,每日配合著浸泡葯浴,能加速養好娘娘腿上的傷。
傅無雙沒說什麼,任由春雨領着幾個小宮女折騰,沐浴過後,春雨命小宮女捧來熏籠擱在床榻邊,親自拿着布巾,仔細替傅無雙擰乾一頭青絲。
主子這頭髮從小就長得好,格外地烏亮柔順、蓬鬆如雲,皇上雖然嘴上不說,在寵着主子那時候總愛拿一雙大手撩着把玩,顯是愛到極點。
所以即便主子自己不上心,春雨依然格外小心地替主子護着這頭秀髮,就盼着哪天主子再復寵,能憑着三千青絲纏繞君心。
擦乾頭髮后,春雨更耐心地拿把青玉梳子一下一下地反覆梳着。
「夠了,別再弄了。」傅無雙累了,只想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
「娘娘再等會兒,春雨幫您在這頭髮上抹些保養的桂花油。」
「不用了。」傅無雙一口回絕。這丫頭跟了自己多少年了,又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我想睡了。」
「是。」跟了這主子多年,春雨也早就把握到兩人的相處之道,傅無雙待下人固然是極好的,尤其她們幾個春字輩的,更是被她當成曾經同甘苦共患難的,情分特別不同,但她的性子倔,不想做的事也莫強逼着她。「奴婢這就服侍娘娘安寢。」
「嗯。」傅無雙淡淡地應,躺上了床,春雨替她蓋好被褥。她看着一心為自己忙碌的大宮女,發現其眼窩下有着憔悴的黑影,想必這兩日擔憂自己也沒休息好,不禁有些心疼。「留一盞燈,你早點下去休息吧!」
春雨卻從床頭抽屜里拿出一瓶藥油,倒出了點在掌心抹勻。「奴婢再幫娘娘按摩一下小腿。」
語落,春雨也不等她同意,逕自動作起來,比起封旭的粗魯,春雨的手勁溫柔多了,按得傅無雙極是舒服。
春雨邊按邊語聲輕快地說道:「這藥油的味道一點都不刺鼻呢!反倒帶了點淡淡的清香。聽說是太醫院一個善治跌打損傷的老太醫花了好幾年時間研配出來的,藥方極為珍貴,也只有陛下那邊能常備着幾瓶,這回卻一下就賜了兩瓶給娘娘用,可見陛下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春雨!」傅無雙淡聲喝止。
春雨斂眸,明白主子並不想聽這番話,卻只盈盈一笑。「娘娘累了就睡吧!春雨不再多話了。」
看着低眉斂眸的春雨,傅無雙無聲地嘆息。
她也知道春雨說這些是想寬慰自己,也是想勸她想開點,放下身段,畢竟這後宮的女子若要過得好,不都得求皇帝對自己多幾分憐惜?
她其實也懂的,只是她……再也不想求了。
自她進這宮裏以來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當初她帶着與自己一起陪嫁的幾個大丫鬟了,尤其是春雨,還有春暖……
想起那個從小便像姊姊一樣照顧自己的丫鬟,傅無雙心一痛。
她恍惚地揚嗓。「再過幾日,就是春暖的忌日了吧?」
春雨聞言,動作一滯。
「你記得準備祭奠的香燭。」
春雨望着躺在床上那張清麗卻蒼白的側顏,一時遲疑無語,若說主子為何會到了如今哀莫大於心死的地步,春暖怕是極重要的因素。
兩年前,主子被控謀害婉嬪腹中的皇嗣,證據確鑿,是春暖出面頂下了所有的罪,說這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不關娘娘的事。
這事鬧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當下命人將春暖拖出去杖斃。
主子自然是不服的,哀求不成,竟當場和皇上爭執了起來,皇上怒不可遏,這才下旨禁閉雲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