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小姐,不可以!你的病還沒好……」

「春暖,讓我出去好不好?我就出去走走,我答應你,就只在咱們這小院裏繞繞……」

「小姐,外頭下着雪,冷得很!就連小院的樹枝都結成冰了,你再出去怕是這風寒又要加重了。」

「可是……人家在這屋裏待得悶嘛!好悶好悶!悶死了……」

「小姐,大過年的,怎麼能說那個字!」

「春雨、春雨!春暖不讓我出去,你幫我攔着她……」

「小姐!」

「春雨,連你也不幫我?」

「她怎麼幫你呢?你這小淘氣,想害自己的丫頭挨杖責嗎?」

「旭哥哥!你來了啊,來陪我的是嗎?」

「我若不來陪你,你豈不是要把這屋子給掀翻了?來,乖,先把湯藥喝了,我再陪你下盤棋。」

「我不喝,湯藥好苦啊!」

「苦也得給我喝!不然病怎麼會好?」

「旭哥哥好凶……」

景陽宮,御書房。

封旭正秘密召集幾個大臣談話,其中自然有他最信任的京城禁衛軍統領嚴華,還有和他一母同胞的六皇弟,寧王封曄。

「淮王的軍隊如今到了何處?」

「回皇上,淮王已經到了江左一帶,即將和王將軍的水師交戰。」

幾個人指着桌上的地形圖商討,沿着江左一帶,封旭早就暗中布下大量兵力,只等着魚兒上鈎。

而他這個三皇弟淮王也不負他所望,果真舉兵叛變了。

他很清楚淮王是相信了他病重的消息,這才按捺不住性子,以為自己可以趁火打劫。

只可惜啊,他這病是裝的,也是故意讓宮城的守衛鬆懈,讓皇太后尋隙將消息遞了出去,然後再用一紙詔書宣淮王入京,驚得淮王七上八下,深怕自己一進京就被瓮中捉鱉,索性一咬牙反了!

一切都照他預想的計劃走,如今就等結果出來了。

大臣們散去后,只有封曄留下來陪他說話。

「皇兄,待你剪除了淮王的勢力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些個不安分的朝臣也可以趁此清理一番!」封曄一臉興奮。

封旭微微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這一日他已經等很久了。

多年的籌謀,只為了能夠將這個國家的政權完全地收攏在自己手裏。

「太后怎麼樣了?」封曄問。

封旭冷笑。「她若是能就此安分下來,朕或許能饒她一命,就讓她在壽康宮裏養老,清閑度日。」

這意思是要拔了她皇太后的所有權力,徒有名義,不給實質。

「也罷!給那老妖婆有得吃有得喝,也算是皇兄盡了孝道了。」

寧王個性不比兄長,最是放蕩不羈的,小時候因此吃了不少苦,受傷、中毒都是常事,若不是兄長一力護着,恐怕早在這吃人的宮廷里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而對那個面慈心惡的繼母,他早就恨極了!從兄長還是太子時開始,那老妖婆就沒一日消停過,心心念念就想扶持她兩個親兒上位,先是大皇子,而今又是淮王。

幸而皇兄聰明機靈,年少時藉着向傅二將軍討教武藝之名,在傅家住了幾年,乘機在外頭經營了一批支持自己的勢力,才能在父皇誤信饞言、廢了他太子之位后,尚保有一息生機,徐圖再起。

這些年來,皇兄一路走來,步步驚心,剛登基時,朝廷更是風雨飄搖,為了聚攏人心,皇兄可是費了好一番心血。

比起來,他這個皇弟日子就過得太逍遙了,只管在京城當他的寧王。

「皇兄辛苦了!」

想想,封曄不免覺得愧疚,自己自幼就體弱多病,琴棋書畫倒是會一點,騎射功夫卻是一竅不通,不然也能帶兵去打仗,助皇兄穩定江山。

封旭一看弟弟臉上的表情,便知他心裏想什麼,搖首莞爾。「你啊,好好娶個賢慧的寧王妃,生幾個孩子,把你自己的小日子過好,朕就安心了!」

「呵呵。」封曄訕笑。

說到娶妻生子這回事,他就沒勁了,一個人過日子多自在呢!想去哪兒去哪兒,街坊酒肆、秦樓楚館,誰也管不着,幹麼非要個黃臉婆在家裏杵着給自己找難受呢?

他可不做這蠢事!

封曄暗暗思量,正想尋個什麼理由開溜,以避開這個令自己尷尬的話題,不料目光一瞥,卻見皇兄似是魂不守舍。

不一會兒,封旭揚手,召了守在御書房外的李半閑進來。

「皇上,寧王殿下。」李半閑恭謹問禮。

封旭盯着這個自幼便跟在自己身邊服侍的太監總管,目光陰晴不定。

氣氛一陣詭異的沉寂。

封曄看了覺得奇怪,怎麼把人叫進來后卻一聲不吭呢?

李半閑窺視皇帝臉色,想是猜到了君心所系,主動開口。「皇上,方才小太監來報,靜嬪娘娘她不喝葯,已經砸了好幾碗了。」

靜嬪娘娘?

封曄聞言一愣,不覺望向兄長,果然見他劍眉擰攏,神色轉瞬陰沉下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方才悶聲不響呢!連他這個做弟弟的都憋得難受。嘖嘖嘖!這女人,可是皇兄這輩子最大的孽緣啊……

「今日來看診的太醫怎麼說?」封旭總算髮話了。

「太醫說娘娘的病情是穩定了,只是這熱度一時半刻退不下來,須得按時喝葯多加調養。」

「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

李半閑躬身退下,封曄見兄長明顯三魂走了七魄,決定自己應該識相,莫再為難這個傲嬌的皇帝兄長。

「皇兄可要去瞧瞧?臣弟正好也有別的事,就此告退了。」

封旭頷首,在封曄轉身離開前,又丟下一句。「再給你一年時間,一年後,你若是自己再找不到對象,朕可要替你賜婚了。」

封曄脖子一僵。「呵呵,那臣弟的姻緣就麻煩皇兄多多關照啦!」

話雖如此,這種事最好還是能拖則拖!

封曄暗自下定決心,嘻笑一番后,拔腿就走,封旭望着弟弟匆匆逃離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卻不再遲疑,立即轉身回寢宮內殿。

傅無雙正躺在御床上。

自從她日前暈倒后,已經過了一日一夜,御醫診斷她染上風寒發燒昏迷,他索性就將她留在景陽宮內。

自他登基以來,還從沒任何一個女人能留宿景陽宮,她是唯一的特例。

他向來矜傲自持,當年被立為太子后,為了守住地位,更是戰戰兢兢,不敢有誤,而她,卻總是讓他破了原則。

一名宮女正跪在御床前,手捧葯碗,見他來了,連忙起身。

「陛下萬安。」

「靜嬪還是喝不下藥嗎?」

「是,奴婢試了幾次,娘娘就是不喝。」

他瞪着床上那張無辜的睡顏,磨了磨牙。「下去吧!朕親自來。」

「是。」宮女也沒覺得意外,這兩天都是他這個皇帝親自喂葯,娘娘才肯喝上一點,她將湯藥放回托盤,恭敬地退下。

封旭脫靴上床,將那昏睡不醒的女人攬入懷裏,在她耳畔低語。「無雙,喝葯了。」

「不喝……好苦……」她迷迷糊糊地咕噥。「要出去……屋裏悶死了……」

「出去?你還想去哪兒?給朕把葯喝了!」

「要出去玩……放紙鳶……」

「病還沒好,放什麼紙鳶!」

「要嘛要嘛,旭哥哥好凶……」

封旭無語地瞪着懷中的女人,她高燒未退,身上仍熱着,鬢邊香汗涔涔,臉蛋紅得像蘋果。

就這樣還想出去玩?放紙鳶?她當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嗎?

或者,她是在夢中回到了過去,回到她嬌纏着大哥哥的天真年華——當年,她是那麼俏皮可愛,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心頭最軟的一塊肉。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封旭閉了閉眸,壓下胸臆翻滾的浪潮,將托盤上的葯碗拿起,先自己嚐了口,確定溫度適中,才往傅無雙嘴裏送。

「苦……」只沾了一口,那櫻桃小嘴便嘟起來。

「乖,喝完了旭哥哥給你蜜餞吃。」小時候,他都是這樣哄她的。

「先吃蜜餞……」發燒的人還懂得討價還價呢!

「先喝葯。」

「不要……」

他不顧她的抗拒,拿手指硬是撬開她的唇,將湯藥倒進去。

她喝了一口,卻是將大半的湯藥都咳出來了,小臉揪成一團苦瓜。

「不喝不喝,走開……」她直覺拿手推開藥碗。

怪不得李半閑會說她砸了好幾碗湯藥呢!

封旭冷笑,避開她不聽話的小手,再度將葯碗強硬地抵到她唇邊。

「咳、咳、咳!」她咳出來的怕是比喝下的多。

這樣不行。

封旭拿手巾擦了擦她吐出來的葯漬,心一狠,乾脆自己喝了一大口苦藥,接着以唇哺進她嘴裏,舌尖在她嘴裏翻攪,不許她張口把葯吐出來。

原來也能這樣喂葯嗎?

宮人們雖站得遠遠地,眼角餘光仍不免瞥見龍床上那兩道糾纏的人影,相濡以沫,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曖昧啊!

不過他們卻不敢多看,無意間瞥一眼后就急忙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男人跟女人的唇纏吻許久,總算稍稍分開,女人嬌喘細細,大口大口地呼吸。

「旭哥哥……壞。」她如同年幼時那般嬌嗔地埋怨。

封旭心弦一扯,又餵了她一口葯。

到後來,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親吻她或逼迫她,將一碗湯藥喂得乾乾淨淨后,他又將一口蜜糖水送進她嘴裏。

苦的是葯,甜的是糖水,香的是她唇間的芳津。

吻到後來,他都不曉得是愛是恨了,只想狠狠蹂躪懷中這香軟的玉體,慾望在腹間灼燒。

他重重吮着她、咬着她,直到她蒼白的唇瓣被他吻出紅潤的血色,微微發腫,熊熊焚起的慾火依然滅不了。

可是她病着,而且被自己下令幽禁在雲清宮。

他曾對她冷漠地聲明,這輩子休想得到他的寵!她也同樣傲然地對他表示,她不屑!

這孽緣,該如何解?她曾經給予自己的羞辱,如何能忘?

封旭緊緊摟着懷中的玉人,恨不能揉進骨血里——

也只能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時候這樣抱她親她了,因為等她醒來,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想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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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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