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兮 歸來兮
第1章魂兮魂兮歸來兮
“竹竿,你狗ri的好歹是個文化人,千萬別死,地府可不要參謀,地上的龍魂以後可就指望着你哩……”
“豬肝,你打算讓我怎麼炒你,這麼高的學歷,手上沒把子力氣跑來當兵,浪費了……”
“竹竿,快逃!兄弟們掩護着,龍魂只要還有一個人就在……”
窒息的感覺無邊無際的湧來,讓人絕望,耳邊急促的馬蹄聲漸遠,朱干用力的撕開那壓在身上讓人絕望的氣息,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夕陽!嫣紅如血。
空氣!腥臊yu吐。
驚動了百年野人山的那一場交火,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隊長、廚子、石頭……還有屬於龍魂那鐵血與烈火的不朽jing神。
聽着遠處的吶喊與廝殺聲,習慣xing的伸手去摸掛在肩膀上的槍,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肩頭,一張滿是滄桑的臉寫滿了恐懼的道:“獃子,你要做什麼,別動,你是想要害死我們嗎?”
朱干蹙着眉頭,眼中閃過一絲jing惕,自己怎會如此鬆懈,讓人近了身,眼前出現的這老頭似有些古怪,難道自己慌不擇路之下,已經出了野人山:“老人家,這是什麼地方,是不是華夏……”
這老頭滿臉菜se,皺紋如深邃的溝壑一般堆在一起,寫滿了他經歷過的滄桑,眼中除了深深的恐懼,便再無其他東西,聽了朱乾的話,深深一嘆,惶恐的道:“不僅是個書獃子,還被韃子兵嚇傻了,本奢望能讓這個讀書人拿個主意,作孽啊!聖母娘娘保佑座下護法,能抵擋住韃子兵!”
“聖母娘娘、護法、韃子兵……古裝,難怪這些人都穿得這麼奇快,這又是哪一個劇組在山裏取景。”腦海里閃過幾個詞彙,可卻總感覺有些東西是自己遺漏的。
女真不滿萬,滿萬則無敵,雖有些誇張,但卻能概括出女真鐵騎強大的戰鬥力,這或許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典型代表。
遠處快速奔來的小隊后金鐵騎,隊形雖有些散亂,卻盡皆沉默着,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強大壓力。
最前的騎兵首領是一個地道的后金建奴,穿着破爛的棉甲,身材矮小,卻異常的結實,青幽幽的頭皮上,一條醜陋至極的金錢鼠尾髮辮,隨着衝鋒而左右搖擺,將野蠻兇惡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的目標,是遠處一座安靜的小村莊,也是這一群躲在山巒石林當中衣衫襤褸之人的家。
在這群后金騎兵眼中,大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明人與草原上肥美的牛羊無異,當然也有一點不同,草原上有他們崇拜的狼,而這裏沒有,這裏只有任人宰割的豬羊。
馬蹄急促的踏過村外的旱田,一頭扎進了稀稀拉拉的樹林裏,轟隆!騎兵首領臉上的獰笑凝固住了,強大的慣xing將他拋了出去,在空中轉了幾轉,摔了個四仰八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隻長矛從天而降扎透了他的咽喉。
林中忽然拉直的絆馬索並沒有將這一小隊騎兵全部絆倒,稀稀拉拉的后隊騎兵,紛紛急切的駐馬,除了太急而被絆馬索絆倒的騎兵,居然沒有一個因為速度太快而落馬,顯示了其高超的控馬技術,嘴裏更是嘰里咕嚕的用滿語大聲疾呼,騎兵們或彎弓搭箭或抽刀出鞘,迅速合攏在一起,臨時結成了一個防守的圓陣。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后金人雖然蒙昧,但並不愚蠢,在沒有搞清狀況之前,不會只顧着進攻。
小小的樹林當中,頓時喊殺聲四起,一個個穿着破爛,面黃肌瘦的白姓,手裏拿着削尖的木棍從土窩子裏鑽了出來,大喊大叫着沖向了女真騎兵。
看着周圍這破敗的場景,朱干用力的吸了一口濁氣,有些欣慰的道:“這場面和化妝真他娘的逼真,肯定是大製作的電影,那叫一個真實!連空氣里都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快看那個騎兵的首領,被扎穿了咽喉居然都還能站起來,太假了,你是想要搶鏡頭嗎?你以為你星爺啊!”
“雖然有大製作大場景,不過編劇實在缺少了常識啊!要打埋伏就埋伏到底唄!后金騎兵根本就沒有遭遇埋伏后軍心大潰,隊形還好好的,怎麼就能出來衝鋒呢!這絆馬索也佈置得有問題,如果是前後夾擊,四面撒網,一下子就能讓他們徹底的失去機動力……”
朱干站在石墩上眺望,捶胸頓足的大聲評論,那老人拉了拉他的褲腳,惶恐的道:“獃子,快下來,別這麼顯眼,還在打仗呢!韃子發現我們,可就慘了……”
“大家都是跑龍套的,你不就是怕我搶了你的戲嗎?這樣的大製作,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台攝影機,放心啦!都會拍到正面的,再說了,我也就是露個臉,然後馬上就走,我還有急事呢!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穿的這圓領書生裝,外邊挺光鮮,裏邊絲綢內衣全是打的補丁,動作一大就破。”
朱干說完,撩起直裰的下擺檢查着自己的古裝,忽然整個身子定住了,自己的手修長而白凈,皮肉鬆垮垮,身子異常羸弱,並不是從野人山中逃出后的虛弱脫水,而是體虛缺少了鍛煉。
這不就是自己剛畢業之前的狀態嗎?瘦得像竹竿!虛弱不堪,風吹就倒,病來就亂。
手上的槍繭子沒有了,心臟的跳動也不再強健厚重,甚至一拳打出,像是在給娘們按摩,當真是手無縛雞之力。
“這是怎麼回事!”朱干茫然的站着,腦子裏快速的劃過無數的場景,轟隆一聲炸響,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自己的身體被火光吞噬,撕裂為無數的碎片,最後的記憶就是自己被炸死,根本就沒有逃脫。
朱干臉上露着一種詭異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夾雜着憂傷,失魂落魄的道:“我是龍魂最後一個人,我完了,龍魂也跟着完了,隊長,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龍魂完了……”
此時林子當中的戰鬥完全掉轉,手中木棍石塊的一百多青壯,被圍在當中的后金騎兵殺得哭天嚷地,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屠殺,如果不是領頭的兩人儘力抵擋砍殺,恐怕早已崩潰。
“我們快去給護法幫忙啊!打死這些韃子兵,不然我們都要死……”站在朱干旁邊的那老人顯然還有一些見識,知道不能讓韃子兵緩過起來,鼓起勇氣振臂一呼,撿起一旁的石塊,老胳膊老腿的奔向了戰場。
在沒有經過紀律與鮮血的考驗,農民終究只是農民,不會變為jing銳的士兵,更何況與這年頭最兇惡的強盜對陣,五年前的那一次入塞,已經讓京師的百姓徹底膽寒,如若不是有人裹挾帶頭反抗,他們早就逃亡京城了。
“不許亂,都給我殺,他們的箭已經用完了,只要殺了他們,我們就能活……”帶頭砍殺的一男一女之中,那身材高大,穿着皂se短打的男子,不斷揮舞着手中的雁翎刀,只是這一次卻不是砍向騎兵,而是殺向了想要轉身逃跑的人。
此時有了第一個領頭逃跑的,眾人那一口強撐在胸口的勇氣頓時傾瀉得乾乾淨淨,紛紛有樣學樣轉頭逃跑,混戰更加亂了。
儘管眾人都清楚的知道,他們臨陣逃跑,有九成高的幾率,會被衝出樹林的韃子兵藉助着馬力,而追殺得乾乾淨淨,可是他們管不了那麼多了,面對恐懼,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就連那領頭的男子,揮舞雁翎刀的手臂也漸漸的放鬆,被一個韃子兵瞧准了機會,將其磕飛,頓時大駭着吼道:“師妹!風緊,扯乎……”
說完丟下另一個女子,轉身飛奔而去,他在逃跑之時,甚至會因為前邊的人礙事,而將那人一腳踢開。
那女子恨得咬牙切齒,嘴邊勸誡的話也咽了下去,眼看着只有自己一人支撐,個人武藝再高,終究敵不過正規軍隊之間的默契配合,一腳踢在一騎的馬腿上,將那馬踢倒在地,轉身亡命奔逃。
她手中提着帶血的刀,身子靈活異常,后發先至的超過了眾人,向著小山丘上退來。
此時沒有了包圍的后金騎兵,他們沒有因為差點全軍覆沒而膽顫,相反變得更加嗜血與兇狠,如魚躍大海,鳥入山林,風馳電掣的衝出樹林,誓要將這些膽小的南人狠狠踐踏,撕為碎片。
慘叫聲、求饒聲,換不來后金騎兵的憐憫,相反跪在地上的人,快馬衝過之後,在原地留下一具無頭屍體,和一顆高高飛起,嘴中還在掙扎求饒的大好頭顱。
“這算個什麼事!”朱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被稱之為屠殺的一幕,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悲傷了,腦海中迅速的出現了兩種可能的分析,要麼百姓和他全部一起死,要麼這些看起來野蠻瘋狂的韃子去死,但不管誰死,如何去死,這是一個十分嚴肅的學術問題。
朱干甩了甩腦袋,這都什麼時候了,腦子裏還在分析思考,上輩子當了個小組參謀,典型的學術派,最後面對那樣的結局無能為力,結果真應了那句話,書生造反十年不成,反而搭上了小命,要成功還得行動派,矇著腦袋就上,三杆子總能打到個人。
快速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中疾呼一聲,龍魂保佑!還有搬回局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