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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后,羅岑宵和霍誦承秘密進組《玫瑰藏珠》,拍攝地點涉及上海、廈門,新西蘭和紐約等地,愛情輕喜劇,帶點小文藝。
之所以是秘密進組,除了因為羅岑宵,更因為霍誦承在拍戲時不喜歡被騷擾,他的粉絲也一直很乖的從不探班,似乎成為了他們的默契。
雖然如此,還是有不少媒體爆料霍誦承再次涉獵愛情題材的電影,光這個話題就足夠讓所有人激動了。
能跟霍誦承拍戲,甚至是拍吻戲,想到這裏,迷妹們就幾乎要昏過去了,因此,女主角的人選便分外的在意。
線上當紅的小花數了個遍,沒有一個是滿意的,偏偏聽說劇組已經開拍了,女主角還捂得特別嚴實。
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藏的厲害,我越是想要知道,所以,粉絲們的熱情空前高漲,都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入了wuli承的眼。
幸好,羅岑宵自從發過一封道歉信后就再也不登陸微博了,自然就看不到這些。
實際上,她很感謝霍誦承給了她這樣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去創作,從她開始紅了以後,拍的很多戲的氛圍都失去了最初的味道,有人恭維,有人諂媚,這很容易讓人迷失自我。
但在他這裏就不會。
工作起來的霍誦承跟平時完全判若兩人,就連跟在乘風破浪里的他也截然不同。
儘管羅岑宵在進組以前幾乎就把他所有的作品都看光了,也把這次的劇本給啃的渣都不剩,在與他對戲的時候,要跟上他的節奏還是非常的難。
他是個內斂的演員,每一個眼神的戲都很足,《玫瑰藏珠》中會應用到大量的黑色幽默,因此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很難。
可是他總是完成的很完美,每一個微表情都張力十足。
但是一開始她總是不能很好的進入狀態,對手太強,壓力成倍的增長,每一次NG以後他都會過來給她指出錯誤的地方,不厭其煩。
好在,數日之後她慢慢的開始恢復水平,戲越拍越順,也終於等到了男女主角的定情之吻了。
羅岑宵記得那天為了取好星空的景,大家特地不睡等到了半夜,劇組豪氣的將場地包了下來,只為拍攝他們在滿天星光下的吻。
羅岑宵不停的嚼口香糖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該來的總是要來,不就是親一口嘛,她都是生過娃的人了,吃虧的怎麼說也是霍誦承。
這麼一想的話就輕鬆了很多。
攝像機架好,一切準備就緒,走台詞的時候霍誦承卻屢屢出錯,要不就是忘詞要不就事錯詞,有兩次甚至把她的話給說了,他主動喊了停。
休息一下,他獨自坐在淺草叢裏頭,大概因為說了太多話,口渴的猛灌礦泉水。
羅岑宵走過去,問他:“你緊張?”
“開玩笑,我就是晚上沒休息好,心率過緩,反應不佳。”他說。
能夠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種理由,羅岑宵更加確定他是在緊張了,不過霍誦承的脾氣很大,又超愛面子,而這件事關乎她自己,說穿了反倒尷尬,她就順水推舟的往他手裏塞了個暖寶寶:“緩過來就繼續唄,我還想早點睡覺,別拖累我。”
他輕輕呿道:“把你給能的。”
隨後兩人都笑起來。
接下來的進程就步入正軌了,這一次順利的對話完成,彼此深情款款互相對視,他那一張俊臉越湊越近,彼此的呼吸都能聞到——
嘖,羅岑宵鼻翼翕動,都是草莓味的,這廝也嚼了口香糖。
在她以為要唇部觸碰的時候,下意識的縮了縮,只是非常微小的一個弧度,甚至連攝像機都不一定能抓拍到,可是霍誦承捕捉到了。
他的目光一閃,接着,一手握住了她的下顎,然後吻了上去。
羅岑宵睜大雙眼,與劇本里所寫的不謀而合。
草莓味越發香濃,可是她的嘴唇卻沒有碰到他的——而是抵在了他的大拇指第一個關節。
霍誦承順勢吻下來,自然的切換了角度,然後分開,再親上去,在最初的羞澀后漸漸轉為流暢,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
鏡頭裏星光璀璨,天空廣袤毫無邊際,而星空下的女人被男人霸氣的捧住臉親吻。
在他手掌的掩護下,並沒有人看到,其實他吻的一直都是自己的指甲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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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影的拍攝到結束,總共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羅岑宵殺青的那一天特地請劇組的工作人員一起聚餐,大家明顯都輕鬆了不少,放開了吃,放開了喝,霍誦承也喝了不少,但到最後仍是十分清明的樣子。
兩人提前從飯店裏出來,羅岑宵自知到這個地步再說感謝的話就顯得累贅了,因此很輕鬆的道:“我明天的機票,咱們到時候再見吧,你回來我請你吃大餐。”
霍誦承仰唇道:“快了,記得你的話。”
跟他說話總是很輕鬆,不必繞什麼圈子,羅岑宵緊了緊身上的圍巾,“走吧。”
一路走到了酒店樓下,霍誦承按下了她的樓層,電梯裏只剩下他們兩個,短暫的沉默覆蓋在電梯上空,很快,到了相應的樓層,羅岑宵一隻腳正要踏出去,“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啊。”
他忽然叫住她的名字:“羅岑宵。”
“嗯?”她揚眉示意他繼續說。
“我可以照顧你接下來的人生。”他說話的樣子不太自在,可能這話的意義重大與他平視的形象不符,但緊接着他又凝視着她:“我認真的。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孩子和你的過去。”
年輕而認真的男人,暖到不可思議的燈光,羅岑宵想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說出這句話的霍誦承,可她不配擁有他的喜歡和承諾。
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霍誦承不甘心的問:“為什麼?”
“我不愛你,”她知道這很傷人,可不得不說:“我不能因為你對我的好就跟你在一起,這樣對你不公平,你的自尊大概也不會允許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你身邊吧。”
她說完,霍誦承就笑了,是他一貫的不羈笑容:“得,還是你了解我。既然這樣的話,咱們還是朋友,別躲我就成。”
“怎麼可能啊,還等着咱們玫瑰劇組一飛衝天呢,你趕緊回來,我兒子特別想見見你,你是他的偶像。”
電梯的門再次關上,原本站的挺拔的霍誦承一下子靠在背後的玻璃上,吁出一口氣,肩頸處很酸脹,可這大概比不上心頭巨大的失落,無論在她多艱難的時候,他的表白都沒有起到作用,可見她是真的不愛自己。
可她又偏偏說的很對,驕傲如他,即便今天留下了她,未來也會因為她的“不愛”而瘋狂的。
他知道不強求三個字怎麼寫,可是要做到,放手比握緊更難。
……
這邊羅岑宵經過走廊回到房間,卻發現房門口立着兩個人,小的那個帶着帽子,大的那個看到她有些踟躕,但又很快牽動了嘴角。
小問聽見腳步聲就抬起頭來,原本等的有些發困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宵宵!”
羅岑宵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抱住他鼓鼓的小身體:“小問,你……怎麼來了?”
黎今在一旁道:“小問想見你,我就帶他來了。”
小問連連點頭:“是我想見你啦,其實爸爸也想見你!”
後半句乾脆把某人也出賣了,黎今乾咳了一聲,“能讓我們先進去么?”
說實話,羅岑宵是不想讓他進去的,可是小問在一邊,她總得裝出沒那麼討厭他的樣子,於是刷了房卡:“小問,在外面站多久了?”
到了屋子裏面就暖和了很多,小問先換了鞋子坐到沙發上,黎今跟在羅岑宵的身後,她逕自去了衛生間洗手,又叫上了小問。
小問這才說:“我們在外面等了你很久啦,爸爸說不要打電話告訴你,你在外面跟人吃飯,不能被打擾。”
羅岑宵一怔,快速的替他打了肥皂洗了手,沒說什麼。
走出客廳,桌上多了一包糖炒栗子,小問拆開拿了一顆塞到她的手裏:“吃栗子啊,還熱乎的呢。”
羅岑宵感受到手裏的溫度,他們在外頭站了一個小時,栗子卻還是熱的,想來是他放在衣服里捂着,羅岑宵捏了捏,一個栗子肉就圓滾滾的跑了出來,小問也在旁邊咔嚓咔嚓的咬着,栗子很香甜軟糯,泛着淡淡的桂花味,就像是曾經他們無數次走過街邊他替她買過的那樣。
一邊吃東西,一邊跟小問說說話,氣氛倒也算融洽,黎今只是在旁邊看着他們,差不多到了十來點,小問開始犯困,羅岑宵就說:“小問留在我這睡吧。”
“你們好好休息,”一直沒怎麼開口的黎今站起來:“明天我來接你們回去。”
“你……”
他似乎有些期待的看她。
“我明天也可以自己帶着小問回去。”她咽了口口水。
“你就這麼恨我嗎,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我出現在你生活里你都避之不及。”
“你明知道是這樣為什麼還要整天跑到我面前晃呢,黎總,我記得你沒這麼空吧。”羅岑宵輕聲的道:“我現在只是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落魄小明星,不值得你奔波來奔波去。”
“你值得,”他牽動嘴角,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你永遠值得。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羅岑宵沒來得及繼續說什麼,黎今已經輕輕將門帶上了。
她現在倒是不怕有記者跟拍或是什麼的,她與黎今有個孩子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媒體和大眾都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個孩子,因此包養的言論纔此起彼伏。
是的,在所有人的眼中正因為他們的地位是如此的不匹配,所以大家才會認為他們之間只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
階級觀念在現代社會中漸漸淡去,但不證明它已經不存在了。
黎今和她就是如此,用一個包養的字眼就充分的划來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清清楚楚的告訴她——這是一條鴻溝。
羅岑宵覺得自己也並沒有宣告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誰對不起誰的過往,時間總能沖淡一切非議。
第二天黎今果真一大早開了車子來接他們回去,在路上的時候她又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李則銳的叔叔李青打來的,對方的口吻十分親和,導致羅岑宵在掛掉電話后還是不敢相信這是鼎鼎大名的李青。
他簡單說明了自己的來由,並向她發出了試鏡的邀請。
羅岑宵激動的忍不住上身激動的往上跳了跳,沒注意,頭就頂到了車頂。
“哎喲,好疼。”她咬着唇捂住頭。”
小問好奇:“宵宵,有什麼好事情嗎?”
她笑逐顏開道:“我又有新工作啦,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在《最終審判》地獄式撲街后,她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李則銳,可他倒反過來安慰她:“沒事,都是老天註定好的,片子本質沒有問題,那麼終有一天,當大家不再帶着有色眼鏡看你我的時候,它自然就會被平反。”
現在,李青又來找她試鏡,顯然也是因為李則銳的推薦。
這樣的情誼讓她覺得受之有愧,就更加的想要好好表現。
她沒有看到在後視鏡里一直望着她的人也跟着舒展了眉眼。
……
這一年的夏天,羅岑宵在兩個月的秘密訓練後進入了李青的電影劇組,微博上一片嘩然。
時隔多年沒有出山的大導又出現了,可是女主角似乎……不太受人歡迎。
但這是一個高冷的劇組,甚至沒有開官方微博進行宣傳,就連發佈會也只採用了微信連訪,導致群眾們無處可罵。
直到拍攝快結束的時候,導演才放出了一段小花絮,鏡頭裏的羅岑宵做俠女打扮,一身灰撲撲的俠客打扮粉黛未施,但是身姿輕盈,動作隨性而到位。
而處在風口浪尖的人物則帶着小問回到了溪城享受暑假。
她在溪城重新買了一套房子,跟段言的屋子挨得很近,時不時互相串個門,兩個小朋友的感情也越發的好了。
這一天,羅岑宵趁着小問午睡,自己去附近的購物中心準備買些東西做晚餐的時候,卻意外的碰到了一個人。
對方先叫了她的名字,見她回了頭,才確信的走上來:“真的是你,岑宵。”
這人樣子十分落魄,曾經自信的光暈也從他的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種頹廢的灰,若不是他先叫她,羅岑宵恐怕都認不出他來了。
他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真不記得還是假的,我徐城啊。”
說完,他又朝着她四周望了望,似乎有些遲疑和害怕:“就你一個人嗎?”
羅岑宵吃過他的虧,便沒有否認:“好久不見,徐城。”
“你跟黎今還在一起?”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發覺即使很久未曾謀面,徐城還是一樣的討厭。
“沒什麼,如果黎……總還在的話,我就先不打擾了。我惹不起你們,你跟他說一句,別整我了,我知道錯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瑟瑟縮縮。
她皺起眉頭,覺得他這話說的蹊蹺:“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他苦着一張臉,“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只請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我已經什麼戲都接不到了!我不會再接近你的,別趕盡殺絕,給我留口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