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第 219 章

219.第 219 章

百分之三十以上或二十四小時,嗯

周姨娘見她來,三步並作兩步,拽住蘇妙娣的衣袖不鬆手,嚎啕道;“二姑娘,她們這是要逼死成哥兒和我啊,生生打了成哥兒三十班子還不夠,還要讓成哥兒跪一晚上,這麼冷的天,就為了一部破書……”

蘇妙娣被她晃得頭昏,讓稱心過來把事情經過講了,稱心含淚,但對答仍有條理,倒讓蘇妙娣高看幾分,也覺得周姨娘貿貿然過來實在太不妥當。

她用力掙開周姨娘的桎梏,“周姨娘,既下人做錯事,主子罰也就罰了,你來參合又是何必呢,再說,這院子裏是兄長住的地方,你闖進來不知又生多少閑言碎語?也要為這肚子裏的孩子着想,大冷天的可不利於安胎。姨娘請回吧。”

周姨娘發現她偏幫明善堂這邊,如何肯依,嚎啕得涕泗橫流,“我就知道你必是幫着這院子的,到底你們都是外頭過繼來的一條心,如何待見我肚子裏的老爺的親骨肉?你們打了成哥兒讓我心裏頭不好過,就是要害了這沒出世的孩兒……他三少爺怕我生了兒子,奪了他的東西,卻不知我一心只盼着孩子長大,哪有爭權奪利的心,眼下這府里……”

蘇妙娣聽她提及過繼,臉色頓時青白一片。

蘇妙娣平日裏雖然王氏夫婦待她極好,但她天性貞靜,處處小心謹慎,唯恐行事不端讓人戳了王氏夫婦的脊樑罵,眼下聽周姨娘的誅心之論,眼冒金星,道:“姨娘慎言……”

她氣得話也說不下去,只能讓婢女扶了大口大口喘氣。她身邊的婢女春蘭是個潑辣的,便道:“這麼污衊我們姑娘,老爺太太知道也決不輕饒!”

周姨娘正是旗開得勝的時候,又抬手要去抓春來的臉,那春蘭可比稱心機靈。閃身一躲,倒叫周姨娘打了個趔趄,周姨娘見她一臉得意,眼睛一轉,滾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喚“我的肚子”。春蘭臉都嚇白,“不關我的事,她自己撲個空倒地上的。”

紅兒一頭撞上蘇妙娣,哭得震天響:“不得了了,這是要殺人了,我可憐的主子,這是做了什麼孽喲……”蘇妙娣先唬得剛說道:“還不看看周姨娘怎麼了”,又被她一撞頭昏眼花,當即不好,“你你,你”三個字,厥了過去,把婢女婆子們嚇得半死,忙扶了她。讓稱心給拾掇塌子躺下。

周姨娘在地上打滾:“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過繼來的不安好心,先打殺了成哥兒,再尋機哪天把我的孩兒和五姑娘給害了,你們就得意了,我這肚子也是保不住了,只是蒼天有眼……”

她話沒說完,就聽一聲怒喝,“還不堵了她的嘴”,抬眼望去,竟是蘇妙真。

蘇妙真在席間看見自己姐姐不舒服,就留個心眼,交代蘇妙茹兩人好好招待客人後,要去探看。

剛走到竹林口,就聽見周姨娘的這番話,她也不要人打燈在前,進院就道:“還四下張望什麼,周姨娘發了癲瘋,你們也傻了不成?”

明善堂和蘇妙真自己的丫鬟婆子不敢懈怠,忙尋了汗巾要來堵了周姨娘的嘴巴。

周姨娘不知哪裏生出一股蠻力,滾到蘇妙真腳下,只抱了蘇妙真的腿哭道:“我的五姑娘,你別被小人蒙蔽了,這兩個過繼來的不安好心,他以後得了家產,對你一定不會好的……”

稱心見蘇妙真來了,急忙簡單地把事情講了遍。

蘇妙真這邊一聽。氣極反笑:“周姨娘,你這是甚話?不經通報闖來,你已經是眼裏沒有男女大防。且她們都是你這個妾的主子,目無尊卑,簡直可笑。”

她來這裏六年,因不耐煩後院裏頭的爭風吃醋,並不過問這幾個姨娘的事。又覺得在妻妾制度下,無論是正頭夫人還是侍妾姨娘,都是身不由主的可憐。

可眼下周姨娘因着爭寵,連蘇問弦蘇妙娣都不放在眼裏,她豈能不惱火。便道,“還敢喊‘成哥兒’,我倒不曉得,我們伯府有個少爺名諱成。我看是你包藏了禍心,想要把伯府改了你們‘周’姓吧,不然為何要為一個犯錯的下人過來興師問罪,你厲害得很吶周氏!”

周姨娘從未聽蘇妙真如此嚴厲說話,登時也有些害怕道;“五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蘇妙真冷冷道:“你只是要借這件事來欺侮我的兄姐。”

“可那不過是一本書的事,罰得這麼狠,難道不是有禍心?”

“一本書而已?周姨娘啊周姨娘,我該說你什麼好呢,那本書若是策論文章呢,豈不誤了哥哥科舉?若是珍本孤本,豈不毀損了百兩千兩的銀子?若是聖上王侯所賜,豈不害得哥哥藐視長輩?今日府里大宴他卻清閑,不思量主子的恩典,反敢大咧咧地登堂入室。這種行徑,如何擔保沒有偷看過哥哥的書信文章,他如此膽大包天,得了什麼要聞,四處張揚也有可能,更不必說,還毀損了主子的東西!”

周姨娘訥訥,“我沒聽說成哥兒,不,我侄兒他未經許可,進了書房。”

說著,就被拽起。

“你要為不良行徑的下人來指責我兄姐,是故意生事!且知會你,再不能安分,等你生下這孩子,我就稟明爹娘,把你遣送出府,給你銀錢,隨便你去哪裏作威作福。”

周姨娘牙呲目裂,“姑娘,我這孩兒和你才是親姐弟,我的孩子才是老爺的血脈!”

“爹娘與我都拿兄姐做至親之人,而我們二房,只有這麼五個主子!哥哥與姐姐即便是過繼來的,那也是正頭妻子膝下的嫡子嫡女,他們上孝尊長,下友弟妹,比妾生的庶子庶女要尊貴百倍千倍!”

蘇妙真見向來掐尖的周姨娘,被這一連串的“妻妾之別,嫡庶之分”說得臉色慘白,並沒有剛剛半點的威風,胸中一堵,嗓子一澀,可她仍揚聲喝道:

“來人,就說是我這個,嫡,”蘇妙真深吸口氣,“嫡出小姐的命令。周姨娘目無尊卑以下犯上,禁足半年,罰月例半年。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不知道在主子犯錯的時候規勸嚮導,只懂得一昧扇風點火,今晚都給我關進柴房,留一人伺候周姨娘,再罰月例半年。”

說完,明善堂的小廝和僕婦們與蘇妙真的丫鬟們一起合力,把周姨娘這方的人制住,就要扭送她們去柴房。

周姨娘被綠意藍湘一左一右夾着,大驚失色掙扎道:“五姑娘,我的肚子可是蘇家的血脈!老爺太太知道你這麼……”

“住嘴,”蘇妙真叱喝退縮的奴僕婢女道,“還不動手!”

“姑娘,姑娘,這是你血脈相連的弟弟妹妹啊,你真要為了外人……唔唔。”

周姨娘不斷地扭打掙扎,還是被人多力大的婢女小廝們拖出院子,明善堂的一個機靈小廝還趁機把她嘴巴堵上,只剩下嗚嗚之聲。

蘇妙真快刀斬亂麻地處理了這一切,拾階而上,去廊下看倚在座上的蘇妙娣。

蘇妙娣眼含了淚,心裏難受。多少戲文里唱過那外人包藏禍心謀奪家產的故事,她自問絕無此想法,可也防不住別人的心,這麼時時小心尚嫌不足,終究還是差點害得周姨娘的孩子不穩……

蘇妙娣哽咽道:“真真,那到底會是你的親弟妹,你不要因為我……”

蘇妙真解身上的披風給她,扶着她往外走,邊走邊道:“姐姐,我心裏只有你和哥哥……”蘇妙真嘆口氣,“口出狂言污衊兄姐,我沒把她趕出去,已經開恩了。”

待經過兩股戰戰仍跪在院裏的周成與蘇全時,蘇妙真向步步緊跟的稱心低聲道:“讓他們都起來,你再去前頭請示哥哥,就說天寒……還有如意兒,跪得冷汗都濕透了衣裳。”

周成蘇全聽見,仰頭看去,眼巴巴地盯着沒回話的稱心。

稱心不敢應下,蘇妙真又道:“就說是我求的,哥哥答不答應卻在他,只傳個話的事兒。”稱心心裏頭卻仍舊不安,可不敢推辭,小聲應了。

……

夜黑露重。

蘇問弦見得蘇妙真一行人走遠,才從明善堂前路口的竹林里閃身而出,竟是已經在這裏佇立了許久的樣子。

先前鬧將起來,稱心就遣了人告訴他,等他來到路口,見蘇妙真的背影消失在門檻,蘇問弦鬼使神差地沒進去,默默讓下人滅燈,在院口竹林里待上,靜觀其變。他眼下也不進內院。濃重的夜色讓蘇安看不清蘇問弦的面容。

蘇安正在奇怪,忽聽得他問道:“周氏有句話卻對,她肚子裏的孩子和五姑娘才是血脈至親。蘇安,你說,一般人都不會更親過繼來的兄長,而是那血脈相連的弟弟,五姑娘何以如此?”

蘇安是蘇問弦在京里第一得用的人,內外事皆不避諱他。饒是如此,也驚一跳,揣度不出主子的意思,心道:論他自己,肯定是親近未出生的孩子了,且不說姐弟情誼本就可培養,到底,過繼是過繼的,十幾年前被削爵的某家,似乎……

但這話如何敢說,只道:“少爺,五姑娘想來是覺是太太膝下的。”

“那孩子生下來,也可以抱給太太教養,我常年不在太太膝下,論情誼,未必能如。”蘇安道:“那,那小的也不知五姑娘是如何想的。”

蘇問弦沉沉的嗓音劃破黑夜,“我看不明白她。”蘇安不解其意,小心道,“五姑娘和少爺你兄妹情深,這是好事。”

蘇問弦沒說話。良久,到蘇安覺得全身冷得都要結冰時,他彷彿聽到一絲動靜,豎起耳朵,卻又疑心聽錯。

夜風奔過,這一聲低喃在前院賓主飲宴的歡笑吵嚷聲下輕不可聞,剛落,便消散在夜色里。

“真真……”

“毛球不是就在外頭花架子窩着嗎?”

“它剛溜達回來,我就是后怕。”

王氏不疑有他,摟了女兒心肝寶貝地勸了半天,“就是個小畜生,就你把它看得眼珠子一般。好了好了別哭了,哭得娘心裏攪作一團,疼也疼死了。”

王氏給蘇妙真擦拭了淚水,蘇妙真見她動作輕柔,一雙眼裏全是至臻至純的母愛,又想起蘇觀河的種種愛護,喉嚨里的那句“女兒哪天要是去了,爹娘不要傷悲,那是去了個更好地地方”怎麼也說不出口,埋在王氏懷裏哽咽道,“娘,做個大家閨秀,太難,太難了。”

王氏聽她這麼說,還以為是這點時間密集的學業給蘇妙真過高壓力,用手梳着蘇妙真的頭髮說:“我兒既覺得難,咱們過段時間再學,也是娘不好,想着再有十天就是你爹的升遷宴了,一心想讓你在那個時候嶄露頭角,大放異彩,好給京裏頭的人過眼相看,才逼得我兒緊了,都是娘不好……”

“只是真兒,這世上沒什麼過不去的坎。以前娘還沒出閣時也覺得做個閨秀千難萬難,現在回想起來,不過是小事,車到山前必有路。當初京里都為誰繼承大統而腥風血雨時,娘也沒……”

蘇妙真聽她柔聲勸解,心中鬱氣堵在胸口,難以消散,但擠出笑容,輕聲道:“我知道的……”王氏還想勸解,忽聽門外來報:“二奶奶,周姨娘說身子有些不適,遣了周婆子在院外等着奶奶拿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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