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7.07

現在大學生的課程都不怎麼緊張,溫淺予所在的服裝設計系也是如此。

他難得起了個大早來到學校聽《服飾美學》,躲在教室後面素着顏記筆記,一臉乖巧。

課間的時候珂月纏着他給自己塗指甲,然後笑嘻嘻地追問:“喂,你跟左煜怎麼樣了,不會真的給那傢伙掰彎了吧?”

“不感興趣,沒怎樣。”溫淺予是很喜歡漂亮女孩子的,這種喜歡就像玩弄件發著光的寶石,充滿溫柔和耐心,所以將她乾淨的指甲塗的異常平滑而精緻。

“別高冷嘛,左煜家裏條件可比袁海好多了,長得也乖,脾氣也好,讓他帶你去看秀呀,省得你自己攢錢了。”珂月的人生觀就是如此,她很樂於用美貌和青春去交換幸福感,自覺得聰明地勸道:“而且你也該試着去談個戀愛啊。”

“脾氣好?”溫淺予覺得左煜像個理智不多的炸毛狗,轉而道:“我自己的理想用不着別人幫我實現。”

“哦,哼哼。”珂月壞笑。

溫淺予並沒有跟她講述袁海給自己喝安眠藥的破事,卻還是忍不住暗示:“你也少跟他們那種人攪和了,之前的男朋友不挺好的嗎?而且你們家都在四川。”

“好什麼呀,一窮二白。”珂月不在乎。

溫淺予並不習慣對他人的選擇橫加干涉,也沒資格像個家長似的去講什麼對什麼不對,所以沒再繼續言語,放開她的手說:“好了。”

珂月伸直手指欣賞,問道:“晚上袁海家有聚會,一起去吧。”

“不去,以後那個人的事別再叫我。”溫淺予拒絕:“我賺他的錢心虛。”

珂月眨眨眼:“喂,所以你和左煜真沒怎麼樣嗎?”

“他是直男,估計只想揍死我吧。”溫淺予聽到上課鈴聲,又打開筆記本。

“那我可不客氣了。”珂月立刻道。

溫淺予瞅了瞅她萌萌的蘿莉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只能選擇無視,瞧向了講台前的老師。

——

成熟的人不僅會選擇自己的生活,而且會選擇身邊的朋友。

還活的稀里糊塗的左煜顯然並沒有成長到這步。

他常生袁海的氣,可是對方一旦示弱,又覺得也不至於小氣地絕交,便順其自然地將關係繼續下去。

這晚他被叫到袁海家來玩兒,又看到滿屋的熟人,不禁感覺無聊,坐了沒兩分鐘就計劃着自己去夜店消遣。

沒想到過會兒珂月竟然出現了。

左煜心裏一陣緊張,而後發現溫淺予並沒有跟着,就更百無聊賴。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珂月主動走過來打招呼:“嗨。”

左煜微笑。

“是不是瞧見我一個人特失望啊?”珂月眨着大眼睛坐到他旁邊。

“你怎麼也老拿這事笑我?”左煜問。

“我沒笑你,是你上次問我淺淺住址的呀,我還以為你們……”珂月滿臉無辜。

“我弄壞了他東西,去還而已。”左煜說。

珂月不太信地點點頭,自己給自己兌了半杯酒。

“你倆是同學?”左煜忍不住道:“他真的像女孩兒。”

“嗯,一個班的,是像吧?好多直男來搭訕,最後都嚇傻了,你不是獨一份。”珂月笑嘻嘻的說。

“不應該是基佬追嗎?”左煜心裏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同志好像不太喜歡他那樣的吧。”珂月說:“我也不知道,淺淺平時都獨來獨往的,我也不太了解啦。”

左煜陷入沉默。

“還說不惦記,光跟我打聽淺淺。”珂月哼道。

“不然聊什麼呢,聊袁海?”左煜反問。

“聊聊你啊,袁海說你準備開公司啦?是做什麼的公司呀?”珂月用天真的表情追問。

“沒打算開,開不起。”左煜本來就不喜歡這種蘿莉臉,更不會跟哥們的女人不清不楚,所以在感覺到她親熱的態度后,自然而然地就打算撤了。

“別開玩笑了。”珂月道:“這麼小氣呢,都不告訴我。”

左煜又彎起嘴角,起身道:“幹嘛跟你開玩笑啊,我還得去我媽那兒,你跟袁海說一聲我走了啊。”

“啊?”珂月微怔。

左煜立刻拿起鑰匙逃之夭夭。

結果他剛走到車庫,就收到這個妹子的微信:“你在躲避我嗎,你討厭我?”

“怎麼可能呢,大嫂,我還等着喝你和海子的喜酒呢。”左煜不要臉的回復,之後就沒再理睬。

他已經不是貪玩的孩子了,到了眼前的年齡,再重複過去十年的混亂生活,其實心裏感覺毫無熱情,甚至還有點茫然。

只不過,真的不曉得改變什麼,也許自己是在無病呻/吟、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左煜暗自嘆息了下,坐進車裏就踩下油門,朝熟悉的夜店奔去。

——

在風月場上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只要有資本,隨時隨地都會有人來倒貼。

好久沒在北京浪的左煜掏錢開了酒,身邊自然而然就來了姑娘。

他自己一個人反而自在,灌得有點微醺,嘻嘻哈哈地漸漸忘記最近的煩心事。

“我頭好暈,不會喝酒還叫人家喝這麼多。”有個講話帶了點港腔的美女下了舞池就靠在他身上,姿態熟門熟路。

但左煜並不會喪失理智,他挺害怕在外面染上什麼病,從不會跟不知根底的人亂搞,所以只是摟着她說:“那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哪兒?”

美女以為他要去自己那裏,也便答應,說了個地址。

左煜用電話叫來代駕,而後就拉着她出了門。

——

新款跑車似乎是最好的催情劑,美女在等代駕的功夫,已經摟住他的脖子自動索吻。

結果過於強烈的香水味反而叫左煜有點清醒。

這種事他從來都半推半就,現在卻覺得有點不自在。

畢竟上一個親的人還是溫淺予,那種感覺至今都沒有忘卻。

所以忍不住拉開她說:“你喝多了吧?”

美女眯起眼睛,假睫毛和眼線擋住了真實的情緒:“喝沒喝多,你不清楚嗎?”

常年在晚上鬼混的人皮膚都有點不太好,雖然她有着化妝品的遮蓋,但是在停車場的白光下,瑕疵還是有點明顯。

這世界又沒有皮相完美的姑娘,即便在熒幕上萬人迷戀的女明星也不例外。

在遇到溫淺予之前,左煜的確是這樣想的。

可是……

可是溫淺予又不是姑娘。

混亂的思緒叫左煜有點發怔。

趁這個功夫,美女又主動貼了上來。

左煜瞬間又第二次把她推開:“要不你自己回去吧,看來你也沒醉。”

“什麼?”美女被搞懵了。

“我困了,我要早點睡覺。”左煜看到代駕前來,就像找到救命稻草。

“神經病!”美女生氣了,拿包打了他一下,踩着高跟鞋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剛才來時的虛弱凌亂。

左煜躲進車裏,深吸口氣,倒是把剛剛那種渾身不自在擺脫掉了。

——

大房子在深夜裏極度安靜。

在家遊了會兒泳才沖了澡的左煜徹底酒醒,百無聊賴地準備睡覺。

結果在柜子裏翻找睡褲的時候,又看到了溫淺予那件被損壞的藍襯衫。

襯衫上帶着男士香水的氣味,這麼久都沒完全散去。

左煜忍不住拿起來聞了下,不禁覺得自己像個變態,不禁立刻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可是衣服能丟,記憶卻丟不掉。

他最近始終對溫淺予的模樣揮之不去,見一次,印象就加深一次。

特別是小美人那晚在這張床上風情萬種的模樣,簡直……

快要精神崩潰的左煜踢翻垃圾桶,拿起毯子又去了客廳。

這個瞬間他打算趕緊把老爸支持的食品貿易公司搞起來,用事業心沖淡自己奇奇怪怪的慾望。

畢竟如果真的可以接受男人,早就該奮不顧身地去爭取曾經喜歡的那個了。

為什麼要折在這個傲嬌長發鬼身上?

除了臉,還有身材,還有氣質……溫淺予有什麼的啊!

真是的!

——

自己做事業和出錢給別人投資是兩碼子事,的的確確要肩負起很多需要親力親為的責任。

左煜不願再被罵是個無用二世祖,打算干出點成績給所有人看看,所以對公司還是挺用心的,接下來破天荒忙碌了幾個月,夏天逝去,秋天也在年輪上消失,步入正軌的經營狀況讓整個人的狀態和情緒都好了許多。

最後,若不是袁海又作天作地找麻煩,他幾乎已經快要忘記溫淺予,並且以為自己的人生再也不會跟那個美麗的小男生產生交集了。

那日騷擾的手機鈴聲持續了十多分鐘。

剛加完班回家洗澡的左煜很生氣地衝出浴缸,接起來道:“你幹嘛啊,我忙着呢!”

“哥們,這次你真的要幫忙,不然我就死定了!”袁海着急地要命。

“肯定沒好事,幫什麼?”左煜邊拿出剃鬚刀邊照鏡子。

“嗨,是這樣……月月懷孕了……我跟我爸在上海回不去,跟她溝通好去打掉了,你就幫我去照看下唄,她一個外地小姑娘挺不容易的,沒有依靠,你不是有親戚在醫院嗎?”袁海訕訕地說:“我得下禮拜再回北京,真等不了了,沒辦法啊。”

“你他媽有病啊!自己做爸爸自己解決。”左煜聽了就火大。

“哎呦喂,我不是根本找不找別人了嗎?你就安排下住院休養什麼的,安慰安慰她,錢我掏。”袁海垂頭喪氣地說:“哥們求你了。”

“懷了就娶了唄。”左煜嗤笑。

“別逗了,我家怎麼可能讓我娶她?”袁海立刻回答。

這個狀況一點也不意外,其實左煜挺心軟,最後答應:“好吧好吧,她不會見面就打我吧?”

“不可能,我剛跟她聊完,她挺理解的。”袁海失笑。

“畜生,你趕緊把她安頓好分了吧,別耽誤人家小姑娘了,我這兒下不為例。”左煜掛掉電話,不禁望向鏡子中那張年輕的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成了損友的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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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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