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黑皮的場合(1)
這裏是防盜章,八點左右替換,今天嫖黑皮啦開心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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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源時紇
源時紇一直都是個有些沉默的女孩子,十四五歲的年紀,她的話卻總是很少。
相比於熱愛撒嬌的小女兒,大女兒這樣子的性格讓他有些不安。
同理在學校里也是的,她的安靜默然並不曾給她帶來什麼朋友,或者說,她並不怎麼受歡迎。
這麼說來,似乎僅有的幾個朋友都是這樣的。
她後來開始一個人回家,就更沉默了。
關於大家對她都帶了一分陌生的警惕的解釋,俚語倒有一句便是,咬人的狗不叫。雖然並不是非常恰當,但是莫名地貼切於源時紇這個人給人的不安感。
源時繪有時候也會頗有優越感地調侃兩句,倒也算不上惡意,“吶,沒朋友會很無聊吧,高中了我們同班的話可以一塊吧,不過我朋友多,有時候會顧及不到你啦。”
周圍老師也會偶爾開導她,“源吶,是因為不自信嗎,並不需要這樣沉默哦,大家都會渴望和源做朋友的,和大家一起會更快樂的。”
她對於老師大概還會點頭表個積極的態度,對於源時繪並不會怎麼理會。
源時繪便會揚揚眉,轉身給好朋友abcd打打電話聊聊天,吐槽吐槽,有一次湊巧源時紇聽了個大概。
“喏,我那個姐姐啊,也是不懂她……”
“啊,誰知道,自卑吧,她那麼慫……”
“哈,我還不算照應她啊,我和我媽這麼多年來哪裏對她不好,成天我欠她的樣子……”
“吶,不說她了,上次問你的那個男孩子有結果了嗎……有女朋友了啊,討厭……”
源時紇聽了沒什麼感覺,說她長得慫好像沒什麼不對,她也的確沒怎麼給過源時繪好臉色看,於是十分釋懷地轉身進了自己屋子。
周圍人好像都習慣源時紇這個樣子了,家裏人似乎也都習慣了,沒覺得多不好也沒覺得多好。
於是源時紇的標籤從來都是沉默了。
但是誰在意呢,她存在感那麼低,沒什麼特別喜歡她的人,也沒什麼特別討厭她的人。
所以當源時紇摔了那個相框的時候,其實源時繪的震驚是大於憤怒的。
新房子位於號稱富人區的澶鶴町,父親原本是打算擺一場宴席的,被向來低調溫柔的妻子制止了,只邀請了源時繪一個極要好的閨蜜,也算是家庭聚會而已。
竹內和薰想做個合適妥當的繼母,當她看見源時紇的房間裏沒什麼好看的擺設時,提出要將她收藏中一件浮世繪瓷器送給源時紇。
源時紇搖了搖頭,並不打算要。
但是竹內和薰十分堅持,源時紇向來不喜歡別人進她的屋子,推搡之下那件據說很珍貴的瓷器“呯呤”一下就碎了。
然後被那個一家之主看到了,簡直怒不可遏。
這裏要談談她的父親了,標準的傳統日本男人的大男子主義,他偶爾會愧疚於大女兒如今的沉默寡言,總覺得必然有他的一部分責任,但同時也不能不氣憤於竹內和薰五年來的細心與溫柔之下,源時紇依然油鹽不進。
總而言之,源時紇惹惱了他。
他其實也不怎麼發火,但發起來火來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源時紇摔了竹內和薰一件瓷器,他就揚言要摔了源時紇房間裏所有摔得爛的。
最後他看到源時紇放在包裹底的母親遺照收了手,氣得說不出話來。
竹內和薰努力地上前勸阻,“紇還小呢,今天是好日子,就不……”
“你別管!我今天就要管管她,你就看不得竹內一點好么,這麼多些年來,她虧待過你一絲一毫么!她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呢!給過一個好臉色么!你媽死的時候你才幾歲,她對你有竹內這樣細心體貼嗎,源時紇你給我聽着,八年了!”他的面色都漲紅了,被指責對象低着頭,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眸,他有點心軟,但話到嘴邊還是說了出來,“就算是條狗,也該養熟了!”
彼時源時繪還在樓下滔滔不絕地和閨蜜介紹,順便解釋閨蜜的疑惑,“源家是不怎麼缺錢,她雖然是我爸生的,但應該像她媽吧,我看過照片,也挺慫的。”
然後樓上就是一陣嘈雜的摔東西聲,聽得她一愣一愣的。
“怎麼回事了?”她嘀咕了兩句,交代一下閨蜜自己逛着玩,自己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
源時紇目光掃了一遍滿地狼藉的房間,沒說一個字,她向來是這樣的。
於是那個獨裁的一家之主又心軟了,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威嚴立得差不多了,就軟了口氣,開始唱紅臉了,“今天你給你竹內阿姨道個歉,這個事就算……”
“怎麼不砸了,”源時紇聲音有點乾澀,但並沒有帶着那種哭腔,乾乾涼涼的,“你不是說要砸完嗎?”
一家之主一愣,沒接上話來。
便聽見源時紇說,“那我幫你砸吧。”
她便在其餘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乾淨利落地拿出了母親的遺照,又乾淨利落地砸了個粉碎。
她父親腦子裏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一個巴掌已經抽過去了,反應過來后望着前妻摔碎的遺照,手停在半空中抖了一會兒,“你……你……”
源時紇是個挺瘦弱的女孩子,他沒控制好力氣,於是她往邊上趔趄了好幾步才停住,眼鏡被打飛到腳邊,她也沒有撿,抬頭看了一眼她的父親,也沒什麼表情。
源時繪在房間的邊上偷看,從她的角度只看到源時紇一個單薄的側臉,從前帶眼鏡沒發現,源時紇的鼻子挺高的,側臉被鼻子勾勒出一條弧線,撐得還挺好看。
她還在想着便聽見她的聲音響徹在耳邊。
“嘖,我是養不熟的狗,不都是學你的嘛,”她甚至想扯個微笑出來,但沒做到,於是又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我的母親……不是跟了你十一年,啊那就是松井家就做了你十一年後盾吧,你的平步青雲,你的榮華富貴……不是就沒養熟你這隻白眼狼嗎。”
他又是反手一巴掌,這次打得狠了,源時紇穩了好一會兒,耳邊都是嗡嗡地響。
“不過也沒辦法嘛,小三是真愛啊,多偉大,你的真愛……”那個男人說不出話來,她嘴裏卻不停,喃喃般又擲地有聲,乾乾地“哈哈”了兩聲,大概是冷笑的意思,“你的真愛怎麼生的不是你的孩子呢。”
竹內和薰臉色煞白,那個父親神色僵硬,房間外偷聽的源時繪瞳孔一縮,驚愕到捂住了嘴巴。
看,能咬人的狗從來都不是亂叫的,安安靜靜,沉默寡言的源時紇就是一擊即中,毫不留情,弄的一家雞犬不寧才好。
她嘴裏都是鐵鏽的血腥味,她想早早逃離這個讓她厭惡的地方,於是她直起身子,滿意地看了兩個成年人難堪的神色,伴隨着輕快的“嗒嗒嗒”的腳步聲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