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情之所向
?孔宣突然以拳擊掌,“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其實根本不需要達到出竅期,只要讓他們死了就行。”
孔宣此話一出,惹得夭夭直翻白眼,也顧不上他是大聖的師兄了,張口就說,“你這是什麼破辦法……”
孔宣極為鄙視的瞄了夭夭一眼,那眼神就是‘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丫頭’。
孫悟空很快接了一句,“這個倒是不錯。”
夭夭整個人都驚悚了,“大聖……”我們不是在討論怎麼救小世界的人嗎?
“不過……”孫悟空沒注意夭夭,撓了撓臉頰又道,“就算這樣行得通,卻不是元神,而是擁有靈識的三魂七魄而已,有幾個會願意?”
“這已是我能想到,損失最小的辦法了,”所以孔宣不喜歡介入世俗,“就連我也不是很清楚,通過這個世界的門有何限制,不過換着想來,就算是這個法子,也不敢保證就一定成功。願不願意在於他們自己,想要全須全尾既保全性命又不損失修為,就是你把混沌之分鴻鈞找來也沒那個能耐。”
孫悟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孫悟空和孔宣一唱一和的樣子,夭夭求助的目光望向陸聆,卻見他低着頭在沉思,也不知道是思考可行性和還是其他的。
夭夭伸指頭戳戳陸聆,“大聖他們說的是什麼,為什麼說死了就能出竅,還有門是什麼?”
陸聆心不在焉的瞄了夭夭一眼,略略解釋道,“簡而言之,三魂七魄本身是沒有靈識的,靈識就是我們所謂的意識,思維等等獨立於任何一個人的自我,元神就是魂魄和靈識的綜合體,元神其實是融合和保護魂魄和靈識的壁壘。地府的勾魂使者就是將元神和軀殼分離,喝了孟婆湯就是抹去靈識,也就是你這一世的思維,記憶,投胎之後就會有新的靈識產生。”
“哦~~~也就是說,通過地府讓那些修為不夠的人分離出元神,以達到元神出竅的效果。”夭夭終於明白。
“不過這樣的元神是很虛弱的,師伯所謂的門,就是從這個小世界離開,進入歷史時間軸的位置,時間軸的壁壘是很可怕的,撐不過去一樣是灰飛煙滅。”
“所以可以附身在天材地寶上,是嗎?”
陸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點點頭,“是。”
“那玉帝和菩提祖師,老君他們都在做什麼呀?”夭夭很好奇。
“那我哪知道。”
好吧,夭夭聳聳肩,她也就隨便問問。看孫悟空和孔宣已經開始列數誰那裏可供承載元神的寶貝比較多,夭夭決定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熊寶。
剛剛走出房門,天空中忽然傳來輕輕裊裊的佛音,像悠揚的晨鐘聲充滿了天地空隙,似乎再雜亂的心緒,.
包括外面大部分還留着不肯散去的神人鬼妖們,奇異的保持着不會互相攻擊而相對安穩的局面。畢竟在大的生死面前,其他的似乎都算不了什麼。此刻也都一起回望過去。
其實摩昂太子帶領的天河水軍主要是穩定局面,不然在這裏亂了可就麻煩了。而來人腳踏金蓮,身上佛衣只是普通,可他周身環繞的佛光足可昭示此人的不同尋常。
夭夭站在窄窄的走廊里,腳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地上,半張着嘴眼睜睜的看來人從視線中掠過。兩個字呼之欲出,卻堵在喉嚨口沒法發出。
他不是師父……那個人跟師父一樣的五官,高矮胖瘦都毫無分別,只是他的眉毛更長一些,眉尾彎彎的垂下來,夾雜着許多白色。師父不笑的時候,嘴唇也不自禁的微微抿起,而他的嘴角卻稍微下墜一些,看起來更加嚴肅,眼神中卻充滿了悲憫之色,跟師父總像是藏滿調皮的壞主意完全不同。
燃燈……古佛,他不是師父。
夭夭突然好想師父,那師父現在在哪裏呢,孔宣不是說,師父就是燃燈嗎?可是,明明不是啊?
燃燈古佛來這裏做什麼呢?
夭夭忍不住轉了方向,跟在後面想知道燃燈古佛為何而來。她看見燃燈古佛停在一間屋子的門口,裏面是已經絕食三天好像要放棄生存的唐僧。
她聽見燃燈古佛慈祥而莊嚴的聲音念出三個字,“唐三藏。”
然後就是毫無迴音的靜寂,燃燈古佛始終靜立門前,不再出聲。就在夭夭以為唐僧是不是已經餓死了的時候,屋門被從裏面打開了。
唐僧對着燃燈古佛跪地叩首,“弟子拜見佛祖。”
即便唐僧心如死灰,卻在見到佛祖時,仍然保持着心中的尊敬。
而夭夭只想知道,燃燈古佛和師父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所以她等着兩人談完話。
燃燈古佛來找唐僧的原因很簡單,希望唐僧可以繼續完成西行。佛祖的話就像是一個切入口,讓唐僧連日來崩潰的精神找到了一個釋放的理由。
“弟子不明,既然天地為空,世間一切都是虛假,取經又有何用,不過是竹籃打水而已。”
燃燈古佛笑道,“你認為,佛為何物?”
唐僧愣住,思索了半天方才答道,“佛乃無量功德,諸相無我,度苦厄危難受想行識,諸法空相,及至無量壽佛。”
燃燈古佛不置可否,又問,“佛在何處?”
唐僧語塞,阿彌陀佛,正是靈山歸處,可燃燈古佛必然不是想告訴他這個。
於是唐僧低頭黯然說道,“弟子正為求佛而行,如今也不知,佛在何處。”
燃燈古佛笑道,“佛在心中,何須去尋。”
有人突然從後面捂住了夭夭的嘴,早就身經百戰的夭夭這下可有了應激反應,一手捏了火雷訣,一手捏了御風訣就要反擊,身後的人卻只是輕輕一拂,夭夭的法術就被打散了。夭夭伸手到懷裏就去掏幌金繩,卻無意識摸到了懷裏金項圈上的避水珠(夭夭給自己不知道的魂珠總是亂起名字),鬼使神差的在心裏叫了一聲,救命!
然後走廊廊柱后的影子一閃,夭夭便從原地消失了。
熊寶正趁着摩昂太子出去巡視的空檔,把陶罐子裏的太歲割下一片來,打算給敖烈塞進嘴裏試試看。東西還沒遞到嘴邊,床上一動不動像具屍體一樣躺着的敖烈猛然睜開了眼,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身為妖怪的熊寶都被嚇了一大跳。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問,敖烈從床上跳下來,足尖一點像條銀魚似的飛出窗戶,眨眼間就不見了。
夭夭再一晃神,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陡然想起自己還有根毫毛呢。只是對方已經放開了對夭夭的束縛,她才沒有喚出齊天大聖,而是疑惑的回頭去看到底是誰。
“師父?”山洞裏昏暗的光線並沒有阻礙夭夭立刻辨清來人的面容,她虛驚一場的長舒口氣,又是高興又是埋怨的衝著青袍修士嬌嗔道,“你怎麼那麼久不來找我?我好想你哦,師父,你的病好了嗎?孔宣說你是燃燈,可是我剛才見了燃燈古佛,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可是他比你老好多,還是師父比較帥。師父,是不是因為你跟燃燈古佛長的一樣,所以孔宣認錯了,你和燃燈古佛不會是兄弟吧?”
青袍修士一直靜靜聽夭夭說完,伸手撫上了夭夭的脖子,“玉鎖呢?”
“哦,我給敖烈戴上了,師父你記得他吧,在黃風嶺你們見過的,就是白龍馬,他是西海龍王的兒子。之前我被六耳獼猴關到金鐃里去了,如果不是敖烈救我,我就再也見不到師父你了。”
青袍修士擺出不以為意的神色,“多此一舉,你戴着玉鎖,金鐃也傷不了你。”
“師父你之前又沒告訴我,而且他是為了保護我的,我也保護了他,這樣多好。”
“他護着他自己,你也不會受傷,不是更兩全其美。”
“呃……話是這麼說啦,可是那種感覺不一樣,他什麼都不知道,還肯護着我,這種感覺……哎呀師父你懂得啦!”夭夭都不好意思了。
“嗯哼。”青袍修士無趣的哼了一聲。
“師父,你還沒告訴我,你跟燃燈古佛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們長得一樣?”
“你這麼想知道?”
“當然啦。”
“好吧,那我告訴你,”青袍修士揚起嘴角笑着,陡然出手扼住了夭夭的脖子,“我就是他。”
不等夭夭出聲,青袍修士接著說下去,“只不過他就是我生病的根由,孔宣應該說過,燃燈是由道入佛,只是在他心中,仍有一絲道心。這就是燃燈心中的一縷岐念,有這縷岐念在,他就無法成金身正果,所以他將這縷岐念從元神中摒棄出來。”
青袍修士目光晦暗的打量着夭夭,聲音慢了一些,“這縷岐念有了自己的靈識,可是他根本沒有魂魄,不能投胎,終有一天,靈力會消耗殆盡,他必須給自己找一個不受天道束縛的魂魄,來修補自己的殘缺的靈識,因為在這天道之中,他本來就不該存在。”
夭夭被扼住脖子,感覺到手指的緊繃,卻並沒有呼吸困難,於是她輕聲的問,“所以,我就是那個不受天道束縛的魂魄。”怪不得,她在師父身邊的時候,師父一直都沒生過病,直到她跟着大聖取經。
青袍修士的眼神冰冰冷冷,連聲音都硬冷了許多,“本來想再等等的,不過現在看來,沒那麼多時間了。”
箍着夭夭脖子的手掌在慢慢收緊……從夭夭身後竄上來一柄澄涼似水的劍,狠厲的直指青袍修士的咽喉。青袍修士頓時鬆開了夭夭躲開這一劍。
夭夭看着從頭頂越過跟師父徑直動手的白色身影,整個人都驚呆了。大聖不是說他要睡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轉的嗎,怎麼才三天就醒了,這麼生龍活虎的還提着劍亂跑?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夭夭急忙衝著白色人影大喊,“敖烈,你先等等!”
白色的身影對夭夭的話置若罔聞,手中的劍竟然比以往還要厲害幾分,那架勢完全就是拚命的打法,頗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絕感。
青袍修士躲開他好幾下致命的攻擊,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推,白色的身影一定,像突然被巨大的力道打中,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
“師父,手下留情,他還受傷着哪!”夭夭嚇得慌忙尖叫。
也不知這次是怎麼了,倒飛出去的白色身影以難以置信的角度在半空裏打了個旋,堪堪在快撞到石壁前緩衝了力道,同時藉著石壁再次猛衝過去。
夭夭刮目相看,我去平時這傢伙沒這麼厲害吧……卧槽這招招都要同歸於盡的架勢是要鬧哪樣!
捻了御風訣,夭夭追上去從後面抱住了那個白色身影,“敖烈,你等等!”
那道白色身影被她抱的一頓,夭夭飛快轉到正面,一手抓着他握劍的手腕,一手捧着他的臉,“喂喂,你這是怎麼了,你看看我,我沒事,敖烈!”
幾乎是定焦的眸子動了動,機械的轉動了一下,目光落在夭夭臉上。過了幾秒,敖烈眼睛一閉,整個身體失了全部力氣般從半空裏掉落。
夭夭迅速用御風訣抱住他安然落地,以防他把自己摔出個好歹啥的。
敖烈臉色煞白,氣息微弱的躺在夭夭懷裏,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好像剛才跟戰神附體了的根本不是他。
夭夭懵了,叫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反應后,無助的轉向另外一邊,“師父,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