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九十一章
星光音樂廳,這是一座建在海岸線上的音樂廳,一半在陸地上,一半在海面上。夜晚星光灑滿海面,音樂廳便宛若一座星空中的聖殿,這是它名字的由來。
九月的時間走盡，十月拉開序幕，而在十月份的第一周,音樂界將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盛事——世界音樂盛典。星光音樂廳主廳被起用，音樂界大佬齊聚音樂聖殿。
在這個的日子裏，登上那萬眾矚目的舞台,對安夏來說是人生中擁有重大意義的事件，不免讓他興奮很緊張。跟親朋好友分享了一番自己獲得星光音樂廳登台資格后，他便提出了邀請。他從老師那裏拿到五個邀請名額，可以邀請親友進入星光音樂廳。
然而,結果讓人很遺憾，他國內的朋友,包括趙長青在內都抽不出時間。他父母那邊,則是因為他父親拍攝工作跟音樂盛典的時間撞了，沒法過來。他的師兄華德倒是肯定會過來,不過他在音樂界也是小有名氣，並不需要邀請函。最後,安夏把邀請函給了司景衍、斯帕克和李嘉薪,還多出兩張不知道該給誰,司景衍便提出由他來處理。
當F國的星光音樂廳主廳迎來開放的日子,大家的聚焦都在這一年一度的盛事上時，幾乎沒人注意到，艾斯特家族的產業在一周的時間內，以風捲殘雲的速度崩盤，勁頭正盛的一大新貴族，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境地。
李嘉薪換了新定製的正裝，正打算前往星光音樂廳，卻在出門的時候，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讓他給自己的行程做了一點小小的修改。
他給司景衍打了個電話。
“Boss，我有點事，要晚點過去了。”李嘉薪對電話那頭的司景衍說道。
“知道了。其他還有什麼事？”
“沒了。”
李嘉薪說完，那邊便果斷掛了電話，完全沒有追問他具體有什麼事的意思。
“司大少爺還真是一點沒好奇心。”李嘉薪看着自己的手機，嘆息道。
不過今天是安夏重要的日子，司景衍的注意力都在安夏身上，他這個特助，估計得等到命懸一線，才能讓司大少爺分出一點關注。
李嘉薪把手機塞回口袋，上車點火，驅車前往約定的地點。半個小時后，李嘉薪來到市區外的一座小樓前，這是一處屬於艾斯特家族的房產。
早有人在小樓門口等着他，他一下車，那位西裝筆挺的青年男子便走了過來。
“李先生？”
“是我。”
“我是戈林先生的秘書，他讓我在吃恭候李先生。”那青年說著側身做出引路的動作，“李先生，請隨我來。”
李嘉薪也沒遲疑，跟着戈林·艾斯特的秘書走進小樓，上了二樓，秘書抬手扣了扣書房的門，聽到裏面的應答后，替李嘉薪推開門。
“李先生，請。”
李嘉薪餘光掃過這位不卑不亢的秘書，抬手推了推眼鏡，邁步踏入書房。
書房中，戈林·艾斯特站在書桌前，顯然等了李嘉薪很久了。見人進來主動迎上來招呼。
“李先生，請坐。”
在書房進門裏側的位置放着一組擺成L狀的沙發，李嘉薪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在面朝書房門口的多人沙發上落座，戈林·艾斯特隨後也跟着在他右手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李嘉薪是一組辦公書桌，書桌后是落地窗，陽光從窗戶進來，照亮整個房間，卻似乎沒法照亮戈林·艾斯特臉上的灰敗。能看得出這位艾斯特先生是刻意搭理過了，但依舊掩藏不住面色疲憊帶來的蒼白，眼底的青黑，透露着他多半好幾晚沒休息好了。
也是，這艾斯特家族都快玩完了，這位家族掌權者能睡得着才怪呢！
“戈林先生找我有什麼事不妨直說，我的時間比較緊張。”他之後還有趕去星光音樂廳，拿了安夏的邀請函卻不去捧場，司大少爺之後肯定要給他穿小鞋。
戈林·艾斯特側頭看了一眼李嘉薪，隨後把擱在茶几下面的黑色手提箱放在桌面上打開，把箱子轉向李嘉薪方向，推到他面前。
李嘉薪的視線透過鏡片，看到了箱子裏放得滿滿當當的現金，抬起眼皮側眸看向戈林·艾斯特。
“戈林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請李先生手下留情，放我們艾斯特家族一條生路，這些這是先生的酬謝金。”
“戈林先生，你求錯人了吧？主張動手的人叫埃里克·海因里希。”李嘉薪有些哭笑不得，他會過來，本是想看看這位艾斯特家族的掌權人到最後還有什麼招，卻不想這招居然是賄賂他。這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情況，都這樣了，賄賂他李嘉薪能有什麼用？
“我知道這是埃里克的決定，但具體操作的卻是你，我相信李先生的能力，至少能幫助我們離開F國。”
“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背叛埃里克·海因里希？”看着戈林·艾斯特那副莫名自信能打動他的神情，李嘉薪不由地想到了想安夏求情的迪蘭·艾斯特。他應該感概這兩位不愧是兩父子嗎？這抓不住重點又擁有詭異的自信心，還真是如出一轍。
戈林·艾斯特佈滿血絲的雙眼看着李嘉薪，咬牙道：“你若是覺得這些不夠，我可以給你加，你開個價。”
李嘉薪從沙發上站起來，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居高臨下地看着戈林·艾斯特。
“戈林先生，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什麼。我確實非常喜歡金錢，但並不是為了錢能夠毫無底線和原則的。即便像我這麼世俗的人，也還是有那麼一兩樣比我喜歡的錢更重要的東西。”
“那你想要什麼？你開個條件！”
“很遺憾，我想要的，你這裏不可能有。”
“李嘉薪！”戈林·艾斯特站起來，有些憤憤地等着李嘉薪，他覺得李嘉薪這分明是想要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既然戈林先生沒有其他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我趕時間。”說完，李嘉薪就往書房外走去。
“等等！李嘉薪……”
李嘉薪沒理會戈林·艾斯特，徑直走到書房門口，打開門，又看到了戈林·艾斯特的秘書，他端着茶水站在門口，顯然是來送茶的。
“謝謝，不過這茶我就不喝了，我趕時間，麻煩你能讓一下嗎？”李嘉薪對門口擋住去路的青年秘書說道。
秘書側身讓路，李嘉薪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身後隱隱傳來戈林·艾斯特責罵秘書的聲音。李嘉薪有些同情那位秘書，這都快面臨失業了，還要挨老闆的罵。
李嘉薪抵達星光音樂廳的時候，音樂會已然開始，主廳演奏會場普通座的一樓大廳已經封閉，演奏期間，為了不影響廳內音效，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是不允許進出的，需要等到曲目結束后的間歇才能進入。不過李嘉薪沒有這個煩惱，司景衍的座在二樓貴賓席，那邊是由專門的貴賓通道進入的。
貴賓席是一個房間，房間內能休息，延伸進音樂廳的陽台才是聽眾席，那裏有最好的聽覺效果，李嘉薪走進貴賓席后，看到司景衍坐在房間內的沙發上，只有斯帕克一個人在陽台做一名聽眾。
“你怎麼沒去陽台？”李嘉薪順手房門后，問道。
“我等安夏上台後再出去。”司景衍漫不經心地回道。
他就知道是這樣，司景衍對音樂根本沒多大興趣，以前在F國時，就沒見他踏入過這個被世界稱之為音樂聖殿的星光音樂廳。他只是單純地因為安夏要登台，所以才會坐在這裏。
李嘉薪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喝了兩口，卻見司景衍坐在那裏玩手機，完全沒有開口說些什麼的意思。
“你不問我去幹什麼了嗎？”李嘉薪放下手中的杯子，開口問道。
司景衍抬眸看他。
“我錯失了一個億。”李嘉薪一臉悲愴地說道。
“是嗎？”司景衍不咸不淡回了一句，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趣。
“戈林·艾斯特說價格隨我開，只要我放水幫助他們家族跑到國外。”
司景衍挑眉。
“但基於對老闆的忠臣，我拒絕了。”李嘉薪頓了頓，又道，“所以——給加工資嗎？”
“其實你可以收下那筆錢，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地繼續弄死艾斯特。”
李嘉薪：“……”
“你因為自己的愚蠢錯失了一大筆錢，還跟我要求加工資？”司景衍收起手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難度不應該是我要不要考慮解僱你這個智商不夠用的特助？”
李嘉薪：“……”我覺得這不是智商問題，而是臉皮問題吧？
李嘉薪正想反駁自己被污衊的智商，卻見司景衍已經去了陽台，很顯然，下一個曲目便輪到安夏了。
司景衍站在陽台扶欄邊上，看着舞台暗下去又亮起來，漆黑的三角鋼琴已經優雅地站在舞台三分之一的位置，燈光打在上面，泛着有些清冷的微光。
上一場演奏的帶來的熱度，在廳內平復下來，在一片安靜中，安夏從舞台的一側走了出來。他在舞台的中央站定，向聽眾席致禮后，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演奏項目，抬眸朝着司景衍這邊看來。
司景衍勾起嘴角，他這個位置並不能清晰地識別安夏臉上的表情，但是他敢肯定，安夏對着這邊笑了，對着他露出了笑容。
安夏在鋼琴前落座，抬起的手落在琴鍵上，第一個音符在他指尖跳出，隨後如同流水般傾瀉而出。
聽眾席的聽眾神情恍然了一瞬間，隨即便被一曲琴音帶入了另一個世界，陶醉其中，視線集中在那鋼琴前的青年身上，那是他們沉迷世界中，指引前進的精靈。
司景衍看着舞台上的安夏，眸色暗沉。他果然還是不想讓這樣的安夏被任何人看到，想要把他藏在只有自己找得到的地方，這樣的心情一如當初。不過，這份心情中多了一絲安心，因為現在安夏是他的了。
這場音樂會，新人的登台被安排在上半段時間。在安夏的演奏結束后一個多小時，這場音樂會才開始散場。
安夏跟約翰打了聲招呼，準備離開，他跟司景衍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飯的。
在舞台後悄悄看了一眼司景衍所在的貴賓席，卻沒在陽台看到司景衍，安夏縮回頭，打算給司景衍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來，一個轉身卻看到自己身後站了個人，頓時瞪圓了眼睛。
“你這是什麼表情？被嚇到了還是沒認出我來？”來人笑着問道。
“師兄。”安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其實他兩者都有。
“結束了，一起吃晚飯嗎？”
“抱歉，師兄，我約了人了。”安夏歉意的看着華德。
“約了誰？居然讓你捨得扔下你師兄一個人？”
安夏正要回答，就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手機震了一下，安夏解開鎖屏，發現是司景衍發來的信息。
【我在主廳出口等你。】
“我跟司景衍早約好的，我們下次約吧。”安夏把手機塞回口袋，“我先走了，他在等我。”
看着安夏跑遠的背影，華德的眼神暗淡了下去，這一次是真的再沒有抓住他的希望了。
主廳出口，安夏還未跑近，就看到了司景衍。他懷中抱着一大捧玫瑰，站在保鏢隔離出來的空地上，在看到自己時，嘴角微微過去，露出溫和而寵溺的微笑。
安夏跑到司景衍面前，對方笑着把玫瑰花捧遞到自己面前，安夏伸手接住。他曾經給司景衍送過99多的玫瑰花捧，對比着自己買的那捧玫瑰，他覺得自己收到的這捧應該也是99朵的。
“你是不是隨便誰的玫瑰都收？”看着安夏低頭看着手中的花捧，司景衍笑着開口道。
“不是啊，你送的我才收的。”
“你這是終於記住我的臉了？”
“沒有。”安夏搖頭，“但是只有你會拿那樣的眼神看我。”
司景衍一愣，問道：“什麼樣的眼神？”
安夏仰着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司景衍，隨後一手抱着玫瑰，一手勾住司景衍的脖子，迎着對方驚詫的目光，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司景衍是驚訝的，他抱着玫瑰在人來人往的出口等安夏，是因着自己的佔有欲，藉此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卻並沒有想要安夏對此作出回應。但是安夏給出了回應，大膽而熱烈，公開自己的意願，不給自己留下後悔的退路。
司景衍低垂的睫毛微微顫動，抬手勾住安夏的腰身，加深這個吻。
——這個人是我的了！
——這個人是我的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