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山中佛法)畫壁
張睿按照了空和尚的計劃,再一次穿過壁畫,進入到牡丹撲蝶的花園。
“張大叔,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牡丹將烏龜螃蟹扔到一邊,朝張睿撲了過來。
原來自從張睿消失了,牡丹就拿着一籃子玩具,在張睿消失的地方等着,終於等到了他。
“想大叔了嗎,牡丹今天做了什麼?朱兄和芍藥如今在哪裏?”張睿是休息了一天才過來的,因此,畫壁里也過了一天。
“哇……”牡丹突然大哭。
“這是怎麼了?”張睿忙細心拍打她後背,防着她打嗝。
“這裏好無聊,牡丹整天撲蝴蝶,每天醒來都在撲蝴蝶,一點都不好玩……”
張睿嘆息,這些女孩年紀和他女兒彷彿,過的人生卻截然不同。
於是,他把從小僧從山下帶回來的泥人木馬一股腦遞給她。看她在迴廊找了個地方,垂頭擺弄,張睿躡手躡腳地走了。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畫壁里沒有時光流逝,沒有人事變遷,院子裏的花被牡丹折了,過了兩天來看,那一處又開出一朵一樣的花。
草長鶯飛,緩哥曼舞,芍藥桃粉色的紗裙和嫩綠披帛,在百花中旋轉、綻放。墨色長發梳起高髻,左右簪一隻盛放的芍藥,巴掌大小的桃心臉一片緋紅,眼波流轉,眉目含情。
她的歌聲清麗澄澈,唱到激越之處,越見明亮高亢,沉吟時,也有親密呢喃之柔情。她的歌為一人唱,舞為一人跳,眼波和情意都為了一個人。
張睿第二次嘆息了。
朱舉人盤腿坐在青蔥草地上,腿上架着一架桐木古琴,琴聲錚錚。曲風一轉,卻成了“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芍藥會心一笑,一個回眸,就裊裊娜娜地換了舞姿。
這兩人真是情意綿綿,旁若無人,一點沒有注意到,雙手交疊在腦後,百無聊賴地望天的張睿。
“不好了,不好了,他們來啦!”
遠遠地有人尖叫。
“他們來了……”
“我害怕……”
一時間,靜謐的園子一陣雞飛狗跳。
“芍藥,芍藥,你怎麼啦?”
張睿正詫異,突然間聽到朱舉人焦急地聲音。
“她這是怎麼了?”張睿也大步走過去。
“芍藥,芍藥,別怕……別怕……”朱舉人摟着她,用棉帕細細擦拭她臉上的汗水。手在背後托着她,一邊輕輕拍打她肩膀。
張睿看芍藥彷彿失了魂魄,心裏也有些慌張。
這可怎麼辦!這金甲使者是什麼來頭尚且不清楚,若是芍藥被發現失蹤了或者偷偷成親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你們怎麼還在這裏,快和我一起,找個地方藏起來。”鳶尾匆匆跑來,看了一眼芍藥,問道,“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鳶尾,你來得正好,芍藥好像患了失心之症。”張睿急忙說。
鳶尾掀起芍藥的眼皮,點點頭,道,“沒有大礙,就是氣急攻心了。”又對朱生說道,“你且將她放下,我讓海棠妹妹來照顧她。”
說著,一聲細若蚊吟的哨聲,不多時,就見一個雙環少女提着銀壺穿花拂柳而來。
“姐姐放心,我特意帶了凈壇菩薩贈我的瓊漿玉露來,只一口就能醒來。”
海棠從荷包中拿出一隻碧玉杯,輕輕將銀壺傾倒,就有叮叮咚咚的水聲激蕩,如環佩相擊。瓊漿玉露色如流金,凝而不動;聞之有百花之甜蜜,又有草木之凜冽。
“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走。”海棠舉起碧玉杯,看一眼兩人,對鳶尾說道。
鳶尾點點頭,“你二人快跟我走,這裏的動靜瞞不住人。一會金甲使者就會到來。”
張睿雖然好奇瓊漿玉露的效果,也知道現在敵我不明,應該避其鋒芒。於是拖着失魂落魄的朱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鳶尾將二人藏在一個屋子裏,這裏同別處沒有差別,牡丹和鳶尾的屋子也是這種裝扮,張睿住的客房也和這裏一樣,不只是什麼樣的人設計了這些房子,千篇一律,甚是乏味。
“松溪,這裏安全嗎?”朱舉人躲在床底下,顫顫巍巍地伸出一個腦袋。
“你終於清醒了。”張睿躲在衣櫃裏,他也想去床下,卻被朱舉人一個健步搶走了。“芍藥是怎麼回事?我來時,你們還濃情蜜意的。怎麼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朱舉人皺眉道,“海棠仙子拿了仙藥去,自然好了。松溪,先不說這些,你看咱們會不會被金甲使者找到?聽說他們身長八十尺,面如銀盆,眼若銅鈴,耳垂有三寸長,動一動手指,就叫人呆若木雞;豎起瞳仁,就讓人灰飛煙滅……”
這形容真駭人!張睿問他,“芍藥跟你說的?”又自言自語,“看來這裏曾經也出現過你我這樣的凡人,被金甲使者找到后擊殺了。這金甲使者到底是什麼來頭?照理說佛祖慈悲,不過誤入了一二個凡人,並不該有這等懲治手段。”
朱舉人點頭,“松溪聰慧,這裏曾經出現過一名士子,同鳶尾結了鳶盟。後來因沒躲過金甲使者搜查,被就地殺了……”
“你既然知道這事,怎麼還……”
“這事芍藥和我成親之後說的。”朱舉人趕忙說道。“我從第二日,就知道這一天始終回來到的。我看鳶尾並未受什麼處罰,想來芍藥是安全的……”
“那你是怎麼想的。”張睿逼問道。
朱舉人垂頭掩面,不多時傳出了哭泣的聲音。
“你別哭呀,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麼哭起來了。”張睿趕忙從衣櫃裏鑽出來。
“松溪弟弟你有所不知,”朱舉人悶悶地說道,“我出生在萍鄉的落霞峰,家中只有高堂,沒有兄弟姐妹。家裏不過三四畝薄田,沒有旁的生計。如今家嚴家慈都年事已高,家慈從前日夜針黹,現在已經不大能看見東西,平日裏多靠着鄉親們的接濟過活。原想着我能高中,有了錢資,能回饋親友,可如今……”
張睿從前覺得朱舉人太學究,沒想到這死生大事之時,他心裏還想着爹娘,竟然是個孝子。推己及人,他肯定想活着去盡孝。
“既然如此,我倒是知道一個方法。端看你願不願意了。”